眼前的顾霆,手中握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利剑,一双冷峻的眸子,直勾勾地凝视着风抿中。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拦住风抿中的去路,眼底的寒光,让风抿中也不由后背一紧。
“顾少将军。”
风抿中勾动唇角,冷然一笑,嘴角微微扬动,那笑容越发阴沉几分。
“顾霆?”
便是宇文德,也是大吃一惊。
这里可是内功,这顾霆怎么就这样拎着剑闯进来了呢?
顾霆没有理会宇文德的惊讶,依旧盯着风抿中。
“我找你好久了。”
听了顾霆冷漠的话,风抿中的心下微微一沉。
他‘哦’了一声,扬动下巴,四下里环视了一圈,嘴角抿在一起,眼中带着玩味的笑容,“不知顾少将军找我做什么?”
顾霆回望着风抿中。
他看着风抿中那双满是戾气的眼睛,骤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风抿中之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风抿中还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小护卫。
而顾霆,年纪尚小,随着顾安一同进宫拜见陛下。
风抿中穿着一身旧式侍卫的衣服,站在皇上身边,那双眼睛,比寻常的侍卫还多出了一些凌厉之色。
他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利刃之上,另外一只手垂在身体一侧,时而转过头,警惕地环视四周,时而将高傲的目光落在顾安和顾霆的身上。
正是因为看到了那样的风抿中,顾霆才下定决心,自己日后,也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后来,没有过多久,便传出了风抿中被陛下赐死的消息。
接下来的几年,风抿中就像是一个谜一样飘荡在江湖之中。
相信当年,风抿中已经死在皇上一纸诏书之下的人,认定风抿中早就死了,江湖上那些关于他的传闻,只是有人想要冒充风抿中。
而那些不相信当年风抿中死在宫中的人,却坚定地相信,在江湖上飘荡的风抿中,才是真正的风抿中。
至于当初,风抿中为什么会从赐死的圣旨之下活下来,对于这件事情,更是众说纷纭。
然而,看到今日的场景,顾霆明白了,明白为何风抿中会在皇上的赐死之下,顺利地活了下来。
因为,皇后在庇护他。
当年皇后对风抿中的庇护,亦如今日,风抿中非要带走皇后一般坚决。
“雨伯是你的人?”
顾霆盯着风抿中看了许久,那些过往就像是一张张老旧的画像,在顾霆的眼前闪动而过。
风抿中没有想到,顾霆竟然这么快,就已经能察觉到雨伯和自己的关系。
他微微侧过头,带着些许惊讶之色,瞥了顾霆一眼,不置可否地耸动肩膀。
“雨伯和澜澜说那些话,到底意欲何为?”
风抿中撇着唇,一脸不屑之色。
对于雨伯,风抿中也并不完全信任。
至于雨伯能够看透一个人的过往和未来,这样的话,风抿中更是半信半疑。
什么重生之人,这种话风抿中也只不过随意听听,倒是并未完全相信。
“一命换一命,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看着风抿中狡诈的笑容,顾霆的心中更是一颤。
“一命换一命?”
他盯着风抿中,唇角微微扬动,笑容愈发阴冷可怖。
“怎么?这苏倾澜不愿意用腹中的孩子来交换丞相的性命。”
风抿中拧着眉头,摆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那怕是要好好想想了。丞相……”
风抿中的话尚未说完,顾霆已经打断他的话头,“丞相的毒已经找到解药了。”
闻言,风抿中的眼底骤然闪过一丝惊慌。
他诧异地望向顾霆,惊讶地张着嘴,下巴打了几个磕巴,“找……找到了?”
“多亏了太医。”
顾霆沉声道。
眼瞧着顾霆如此镇定,风抿中知道,他所言定然不假。
看来,自己想要利用苏倾澜想要谋害皇嗣,起兵之事,只进行到第二步,就宣告了全盘失败。
风抿中的面色,一阵青紫,一阵白。
他垂在身边的一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指节也泛着白,全身都打着颤抖,不可思议。
“风抿中,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吗?”
许久之后,风抿中才抬起一双冷厉的眼睛,盯着顾霆。
“即便如此,今日我也要带走皇后。”
风抿中说着,对皇后提高了声音,“皇后,过来。”
皇后拎着裙角,缓缓地往风抿中的身边走去。
她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就在皇后要走到风抿中身边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皇后低垂着头,一双好看的手拎着裙角,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才骤然抬起头,望向风抿中。
“抿中,你走吧。”
风抿中闻言,不可思议地凝视着皇后,唇角打着几个颤抖,惊讶地望着皇后。
看了皇后许久,风抿中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你说什么?”
皇后低垂着双眼,眉角轻轻地跳动了两下,“抿中,我必须留下来。否则,明儿的一切就都毁了。”
说完,皇后转过身,坚定地往柳贵妃等人的身边走去。
这皇宫就是一个莫大的监牢,只要走进来了,便别想再出去。
若是有一日,进来的人还想要出去,除了死,别无他法。
就连风抿中当年,不也是以一具死尸的模样抬出去的吗?
“皇后!”
风抿中凄厉的叫声在皇后身后响起。
可皇后却不能回头。
她身为一国之母,不仅仅是皇上的正室嫡妻,更是宇文明的母亲。
在她诸多的身份之中,最不重要的,便是风抿中的情人。
她若是今日跟着风抿中走了,那便是完全断了宇文明东山再起的机会和念头。
“皇后!”
风抿中再度喊道。
泪水在皇后的眼眸之中打着转,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可皇后,却还是一步一步地往柳贵妃的身边走去。
她只有留在这里,只有留在这里,保住自己皇后的身份,才能助力宇文明东山再起。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江湖的传说,那个对谁都冷冰冰的风抿中,竟然半跪在地上,颤抖着面颊,几乎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