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落座,世家贵族的小姐们都在宴客厅的前端。
李家虽然也算得上是大户,可终究只是富商出身,因此被安排在了靠近宴客厅后端的位置,几乎已经在末座了。
饶是如此,李悦却生生地靠着那双异域风情的眼睛,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落在她身上。
“这李家小姐可真是了不得啊。”
老夫人与顾安未曾出来迎客,顾霆和苏倾澜坐在正座首位。
苏倾澜借着端杯的时机,往顾霆的身边凑近几分,高高地抬起手,将杯子挡在自己的衣袖之下,轻声说道。
顾霆带着笑,对客座上的诸位一一点头,接着,身子向后靠动几分,先是往李悦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又是低声道,“怎么了?”
“李家小姐容貌如此了得,这气度更瞧不出是个商人之后。李饵又言语逼人,口口声声将李家小姐和宁儿做了比较。看来,李家对于此次选秀,可谓是势在必得。”
比起苏倾澜,顾霆对于这个李悦倒是并无什么特殊之感。
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看着下人上前,为自己添上酒水,这才低声对苏倾澜道,“我看未必。”
苏倾澜不解地挑动眉头,‘哦’了一声,略带惊讶地望向顾霆。
“我看,这李悦自己倒是不大想要进宫。”
“是吗?”
苏倾澜诧异地望向李悦,上下打量了一圈。
她正坐在末端的一张小几边,虽然手中握着筷子,却不曾夹起一块菜肴或是点心。
李悦自从入席以来,便始终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也未曾多看四周众人一眼,即便是有人上前与她攀谈,她也只是淡然处之,三两句,便将那人打发走。
如此清冷,看上去的确不是个好相处的性子。
只是不知,怎么顾霆会觉得她根本就不想入宫。
“你是从何处瞧出她不想入宫的?”
苏倾澜望向顾霆,挑动两下眉角,惊讶地问道。
顾霆抿着唇瓣,微微笑了笑,看似无意,实际上,目光却在众位亲贵之女的身上来回游走了一遍,才道,“你瞧这些女子,与李悦比起来,可有什么不同?”
苏倾澜愣了愣。
身为女子,她更多的注意力,却都放在了打量这些女子的装束上,都是京城时兴的花样、缎子,并无什么不同。
又打量了众人一圈,苏倾澜才不解地转过头,望向顾霆,微微摇了摇头,“不知。”
顾霆虽然未曾看向苏倾澜,可眼中却已经带上了一层浓烈的笑意。
“她们比李悦心急。也比李悦更跋扈。”
带着顾霆的这句话,苏倾澜再度望向众人,倒是真的看出了几分。
“的确,可那又如何呢?”
“如何?”
顾霆端起茶杯,抿了两口,接着道,“李悦不心急,也不跋扈。最重要得是,她对于未来要和自己竞争的人到底是什么品性也不急着打听。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对自己的容貌自负甚高,确信,只要陛下见了她,就会选择她。”
“要么便是无心后宫之位,所以才不在乎旁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苏倾澜接过顾霆的话,沉声道。
对于苏倾澜的聪慧,顾霆点头,予以肯定。、
“你再瞧李悦的打扮。”
苏倾澜上下打量了李悦一圈。
这李悦穿的虽然都是全新的绫罗绸缎,可无论是花样的选择,还是颜色的搭配,都显得素净了许多,甚至还有些俗气。
“她若是真的有心艳压群芳,便不会穿的如此素净了。”
“今日毕竟只是将军府设宴,或许她不想这么早,在众人面前博得头彩呢?”
苏倾澜与顾霆对视一眼,道。
顾霆依旧维持着方才的笑颜,并没有急着打断苏倾澜的话。
“李悦这样的长相,即便是她今日穿着粗布麻衣来,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即便是再张扬一些也无妨。更何况,你瞧瞧李饵的性子,若是李悦真的有心与在座诸位一争高低,难道李饵会放纵自己的爱女,穿的如此朴素前来吗?”
的确,瞧着李饵的性子,若是李悦也有心与这些女子一争高低,只怕李饵会着她穿的越是鲜艳夺目越好。
毕竟,若是那样,定然可以先声夺人,在未来的选秀之争中拔得头筹。
想到这里,苏倾澜也与顾霆产生了同样的想法——看样子,李悦并不想入宫,甚至都不情愿参加此次选秀。
就在二人讨论既然李悦不愿意入宫,为何李饵还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中的时候,李饵却站起身,站在厅末,对苏倾澜和顾霆拱手作揖。
“将军,少夫人。”
顾霆与苏倾澜收住话头,皆望向李饵。
“李公子有何指教?”
“小女李悦,有半分胡人血统。今日,为了面见将军和少夫人,她特意准备了一支胡人舞蹈,供将军与少夫人赏乐。”
说着,李饵别过头,望向坐在自己身侧,低着头,垂首不语的李悦。
闻言,李悦这才抬起头,脸上也写满了不情愿。
李饵对于她的表现,显然十分不满。
只见李饵对李悦努了努嘴,点动着前方。
良久之后,李悦才不情愿地站起身,慢慢地走到厅中,对苏倾澜和顾霆屈膝行礼。
虽然她周身都散发着不甘愿,可是行礼之时,便立即换上了一抹笑颜,倒是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看到李悦这副样子,苏倾澜和顾霆更加肯定了他们的猜测。
二人对视一眼,顾霆对李悦摆摆手,“李小姐请。”
李饵闻言,立即吩咐等在厅外的李家小厮进来。
那些小厮的手中,已经拿好了各式各样的胡人乐器,看样子,定然是有备而来。
苏倾澜趁着李悦做准备的时候,侧过头,凑在顾霆的耳畔,“将军猜测得如此准确,不如再猜一猜,这李饵为何非要在咱们府中如此大张旗鼓地让李悦出风头呢?难道就不怕被别的秀女嫉妒吗?”
顾霆也愣了愣,凝视着背对自己的李悦,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苏倾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