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想贤妃能拿得出那么多黄金,朕记得未曾给她如此丰厚的赏赐过。”他感慨,“还有那些贪腐朝官,竟比朕还有钱!”
“父皇,你方才说贤妃有很多黄金?”
庄振羡颔首,望着女儿透亮的眼眸,忙道:“朕知道了,朕不该拒绝贤妃,应该没收那些黄金!朕方才竟不曾想到!”
他忙要起身去办,被庄妍音拉住。
柔软小手拽住了他大掌,脑袋靠在他宽阔肩头。
“父皇,你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了嘛?”
“抄后妃寝宫?”
“……不是。”
庄妍音昂起脸,一点点耐心剖析给他听:“京官已有许多下狱,官职空缺,所以……”
“应该补上。”庄振羡笑道,“父皇知道了,父皇这就宣尚书令与中书令入宫觐见。”
庄妍音促黠笑起,弯起的眉眼里又有了新的计划。
“那父皇多听几位大臣的谏言,女儿去安排人为你侍寝。”
“小阿妍——”庄振羡欲言又止,想着庄妍音这般操劳,连侍寝都要替他安排,他内心又凭添了几分愧疚。
…
鸾梧宫外已有三四个闻讯赶来的后妃。
她们也是无意中听到皇上宠爱公主,宠幸了公主喜欢的一个才人,所以只要先获得了公主的好感,侍寝的机会才会更大。
于是几个品阶低的才人带着值钱的宝贝来到鸾梧宫,原以为公主不愿搭理她们这些不起眼的人,不想公主温善可亲地收下了礼物,答应帮她们引荐给皇上。她们兴奋地回宫等待消息,竟一个个都被皇上选中,安排了侍寝。
接连不休的,来鸾梧宫送礼的人都长长地排到了殿外甬道上。
寻常送礼可以记名依次排队侍寝,出价更高的还可以插队。
庄妍音就担着这贪财的名声,收下了满屋子的黄金白银、玉器珠宝,悄悄托给沈氏与皇后送去国库里。
裕庆太后与皇后都甚是欣慰,对她连连夸赞。
唯有庄振羡筋疲力竭,望着她拿来的新版侍寝名册,几欲崩溃:“为何又是昨日的王才人?朕不想诏她侍寝。”
“父皇,她给的金子多。”
“把她除名,朕不想诏她,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
这些人都太丑了,他怎么不知道一向风流爱女人的自己有一天能睡到自闭?
庄妍音不动声色打量她爹的神色,委屈地嘟哝:“那就睡完这本行吗?睡完这本女儿再给你换。父皇,国库为重啊。”
如此直到春节,庄振羡罢免了后宫侍寝,下令要休息三个月。甚至他之前宠爱的柳淑妃花枝招展来请安,都搅得庄振羡没吃下去口边的饭,食欲不振了多日。
庄妍音目的也达到了,既收获了金山银山,又让她父皇戒了荒淫。
她可真是个小天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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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宫里忙着张罗春节,气氛十分热闹。
裕庆太后与皇后如今对庄妍音喜欢得不得了,从前想了无数法子都没能将庄振羡拉回正途,如今竟被她机智解决。
眼见春节,裕庆太后往鸾梧宫送来许多礼物。
皇后也没有落下,亲自上书建议庄振羡册立沈氏为贵妃,协理六宫事务。她不介意沈氏尊大,也不介意她们亲母女间更亲厚。毕竟庄妍音待庄沁与她这个嫡母也很好。
这一点庄振羡倒是没有反对,他如今看哪个后妃都感觉麻木,滋味……都一样了。
倒是沈氏与皇后从不曾来求他怜爱。沈氏如一株清幽的兰,皇后似傲雪香梅,这般想,倒觉皇后与沈氏顺眼太多。
庄振羡亲自为沈氏册封,也重新赐了承月宫给她入住。
沈氏也未曾辜负他,将后妃们送来的贺礼都悉数给了他与皇后,填补国库亏空。庄振羡望着这样一张柔美恬静的脸,不禁想到之前皇后下令后妃月俸减半时,成片的后妃对他的抱怨,庄振羡终于明白,妻妾不必多,有真心待他的几人便也很好啊。
……
整个周皇宫张灯结彩,宫人们也终于如往年一样得了春节赏赐。
初一的清晨,宫人有序端着热水与新衣踏进鸾梧宫,伺候公主梳洗。
天刚亮,殿内仍燃着烛火。
庄妍音坐在紫绡帐幔中,一头光亮墨发顺着白皙玉面垂落在腰际。
陈眉来到床前,青涩面颊带着新春的欢喜:“公主,奴婢们伺候您梳洗吧,今日早膳在太后宫中,皇上与贵妃娘娘也都到齐了。”
庄妍音忽然重新扑进枕头里,软枕拥住了她这张想流泪的脸。
陈眉以为她是还没睡醒,却听见一声细微哽咽的声音:“把帐帘放下吧。”
陈眉微怔,回头示意宫女们先回避,掀起帐帘,坐到了床沿。她没有请示,因为公主说过叫她在无人的时候不要拘礼,两个人还是好朋友。
“公主,你是想齐帝了吗?”
“嗯。”这一声软软从枕间逸出,带些委屈的小鼻音。
陈眉安慰道:“前日齐国时讯,齐帝治国有方,轻徭减税,广纳贤才,还不近女色。他该还是从前的卫公子,公主如若想他,告诉他实情有何不可呢?咱们周国现在急需人扶一把,兴许还可两国结盟。”
“不会的,他不会与任何一国结盟的。”
“往昔的除夕他都会为我准备礼物,还给我准备新衣裳,他就放在床尾,我规整叠好,第二日就能穿着崭新的衣裳去庭中见他,去听大家放炮竹。”
陈眉还是不解:“可齐帝仍在举国寻找公主,公主为何不与他相认?”
“……我没有准备好,没有准备好,他会杀我的。”
陈眉失笑,俯身捋开庄妍音覆在脸颊的缕缕青丝:“公主,起来吧,齐帝从前待你如亲妹妹,那般爱护你,怎会杀你呢。”
“就是因为太爱护,他才会生气的。若惹他生气,他会放火烧了我们周国皇宫,一个都不留。”
陈眉无奈,好在终于还是扶起了床上的人。高贵的公主白皙面颊蒙得通红,她用绣帕擦拭公主湿润的眼,手指触碰到公主肌肤,粉腻酥融。刚刚睡醒的人,仍带着惺忪倦态与落寞,这份落寞落在这样一张脸上,让人舍不得欺负半分。
陈眉微笑:“奴婢觉得齐帝一定不会像你说的那般狠绝。”
“你不了解他……”
“可奴婢知道您啊。”
“?”
陈眉不敢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怕是一种亵渎。
她搀扶公主下床,招呼宫女入内伺候更衣。
少女曼妙身姿愈发窈窕,一肌一容皆有一种矛盾的美,既媚色丰盈如蜜桃,却又似几分青涩娇嫩。被宫女一番打扮,只双唇稍微抿了些红纸,华艳姝色已足矣,再待些时日,必是个风娇水媚的美人。
陈眉方才不敢说的是,美貌便是一种资本。
这样多看一眼就想用心护着的美人,当哥哥的怎会舍得杀呢,她哭一下都会舍不得的吧。
……
风雪之下,一骑快马疾驰在官道上,自长街驶入森严皇宫,一路通行无阻。
这是皇帝的信使,自深秋到如今,一百多个日夜,八百里加急传回信,跑死数百快马,从不曾间断。
信使满头雪片,行进巍峨的丙坤殿。
福轲接过信,对信使道了声“辛苦”,转身恭敬呈给龙椅上批阅奏疏的皇帝。
每次信使归,皇帝总是会迅速放下手边的一切国事。
但照旧如常的,皇上每次都会看见一样的内容。
修长手指紧捏着这封信,用力到指节泛白。日复一日的失落排山倒海,令龙椅上的人英俊眉目愈益冷肃。偶尔失落时,眸中几分阴厉杀意总令伺候的宫人叫苦不迭,惴惴跪在地面。
又是一段漫长的死寂,直至厉则与徐沛申入殿觐见,跪满两侧的宫人才舒出一口气,任额间汗水大颗滴落。
卫封终于开口:“工部如何?”
厉则禀报着政务,见他这般神色,问:“还是没有消息么?”
卫封紧绷下颔,点了下头。
那周帝昏庸到朝廷连个像样的画师都没有,一幅幅画传下去,早已失真,卫夷四处辗转寻找小卫,偶然一次见到那画,跟当地知府交涉也丝毫没有办法。
且那陈久就像从不曾来过这世上,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怀京中陈姓官员也被他翻了遍,都找不出此人来。
徐沛申叫他别担心,一番慰藉后说起了大周最近流行的抄家:“皇上,臣建议我朝也成立周国的信塔,匿名监举,拉近与民之距,亦可威慑朝官。”他逐条列出利弊。
卫封沉思后颔首:“朕之前亦不想周国竟做得如此出色,此法或可行之。”
徐沛申笑:“这嫡公主还算是有几分本事。”
卫封:“也不尽然,此人只是不顾及皇子性命,倒也算是个狠辣之人。”他交代下去,“着工部于熙雀街建此信塔,效仿周吧。”
徐沛申与厉则领命告退,走到殿门外,卫封沉思着将他们又唤了回来。
他挥手屏退殿上众人,只留下徐沛申与厉则。
“朕欲攻周。”
徐沛申与厉则怔住。
卫封道:“不是现在,待开年春,朕欲拿下周国海洋之利,我朝基本安稳,周中空积腐日久,戎事不及。你们如何看?”
二人一时无言,待过去心里这关,才道:“我朝兵强沛足,或可攻之,但此事急不得,若是可以与民休养再久些,对我朝也有助益。”
“朕是有此意。先安排几国宫廷暗探吧。”
各国皆有负责记录他国时讯的暗探,但这宫廷暗探齐国倒是还未安插。
卫封道:“吴国已有朕的心腹,其余五国,二位有何见解?”
厉则:“申帝与赵帝刚愎自用,喜骑射,好文儒,可从这两处着手安插。”
徐沛申:“亥帝体弱多病,信佛与太医,或可安排此二种身份之人。楚帝与周帝信仙道玄学,但周帝荒淫,或可行美人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