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当时的原身迷迷糊糊听了大概,后来蒋大春带着她的儿女上门来,把家里洗劫一空,余秀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心想那些钱粮肯定也没了,也就按下那颗烦躁的心脏,老实养了大半月的伤。
    如今突然想起陈仁贵跟那蒋大春闹腾了大半辈子,以蒋大春那如土匪一般的恶毒性子,陈仁贵临终前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钱粮和他时常进山打猎的□□一定还藏在家里面,就是她始终想不起来陈仁贵跟她说得藏在哪里。
    “那要猎——枪做什么?”狗蛋蛋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小脸绷得很紧,看起来有些紧张。
    余秀回头看他一眼,突然明白过来:“你把猎——枪和钱票都藏起来了?”
    这狗蛋蛋看似瘦小,不爱说话,其实性子虎着呢。
    李晓丽家生了三个小子,年纪在十来岁之间,正是淘气的时候,不过三人却挺喜欢芝芝这个白嫩小女娃,有啥好吃好玩的都先紧着芝芝。
    有次李家最小的小子贪嘴,抢了李晓丽煮给芝芝的鸡蛋,芝芝哇哇大哭,狗蛋蛋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直把那小子右眼给打肿了,余秀少不了一顿赔礼道歉。
    打那个时候余秀就明白,这小子看着面相老实,实则是个护短的主儿,瞧他刚才问她那语气,她敢肯定家里的钱粮都被他藏了起来。
    狗蛋蛋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芝芝却急了,奶声奶气道:“妈妈,爸爸的钱是留给我们读书用的,我们不能拿给你。猎——枪哥哥藏起来了,你要是想用,我叫哥哥拿给你。”
    “好嘛,既想让驴跑,又要防驴吃粮,你俩逗我玩呢?”余秀瞧这两兄妹的防备样儿,直接给气笑了,也不找猎——枪了,坐在破旧狭窄的炕床上,看着两人道:“我问你俩,我是你们什么人?”
    “后妈。”狗蛋蛋毫不迟疑。
    “既然是后妈,你爸又死了,我随时都能拍拍屁股走人知道不。”
    余秀学着李晓丽的模样,把腿盘着坐,虽然不大雅观,但坐着舒服,“我一走,以你们那恶毒奶奶的性子,还指不定怎么磋磨你们,你们也别指望隔壁李婶婶能收养你们,人家有三个儿子要养,还要赡养老人,他们能帮你们一时,能帮你们一辈子?”
    第3章 003
    “你想怎么样?”狗蛋蛋很上道的接话。
    余秀满意的笑了笑:“你爸临终前告诉了我钱和猎、枪藏在你们地窖里腌白菜大缸底下,我刚才下去看了,没有,那缸子完好无损,里面还有两个蔫头蔫脑的大白菜,想来蒋老婆子一群人没下去,被你藏起来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想让我照顾你们长大,你们必须信任我,钱和枪都得交给我保管,不过钱我不会拿完,那毕竟是你们父亲留给你们的,我只拿一半购买我们日常用品,猎、枪我有大用处。”
    狗蛋蛋也知道她说得是实情,虽然她还年轻,看着不靠谱儿,但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是向他爸保证过,要把他们兄妹俩当亲生孩子一样对待。
    狗蛋蛋不求她对他们有多好,至少要把他们兄妹俩抚养长大,在这之前,他们兄妹二人免不了要仰仗她,也就犹豫了一小会儿,转身跑去了灶房。
    当初蒋大春带着儿女上门来抢东西,连灶房里堆放的柴堆都没放过,一并抢回了老陈家。
    狗蛋蛋人小心眼多,他爸死的那天,他趁余秀不注意,把钱票猎、枪和一小袋红薯藏在了灶房火塘里面,那里好几天没动火,自然没人发觉。
    等狗蛋蛋把灰扑扑的钱票猎、枪并小麻袋红薯递给余秀时,余秀看着那小沓一分两分两毛五毛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用橡皮圈捆住的近十五块钱,以及十来斤粮票,二十来个半拳大小,表面有些长芽发霉的红薯,芝芝那懵懂无知,狗蛋蛋那肉痛不舍的表情,余秀心里有些酸酸的。
    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一个还是奶娃子,正是在父母怀里撒娇,需要父母关怀的时候。
    可狗蛋蛋兄妹俩,亲妈早死,父亲病故,一夜之间没了依靠,原本单纯快乐的两个孩子也忽然长大,面对来势汹汹的蒋大春一家人,狗蛋蛋一个孩子能想到藏起钱粮,可见蒋大春一家人以前做得有多过,才会让狗蛋蛋这么提防。
    “这里一共有十五块八毛六分钱,按照我刚才说的,我只拿七块钱,其余的狗蛋蛋你拿着。”
    余秀数了五张面额一块的钱,四张五毛的钱,合着一堆花花绿绿带粮票叠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剩余的钱都拿给狗蛋蛋,红薯让他放在后院的地窖里去,自己则拿起猎、枪进行研究。
    这是一个三连发子弹的单管轻型猎、枪,能上三发子弹,连续射击三枪,体长约半米,自身重量轻,方便携带,余秀拿在手上也没多重,想来她一个女人使用也没有太大的难度。
    由于北寒平原一望无垠,周遭有无数江流和水甸子,每年到了夏季就会大风大雨刮下个不停,使得平原大部分地方都浸泡在水泡子里,不适合长久居住,所以百川囤修建在大平原后面的绵延群山脚下。
    虽然这里离最近的乡镇有上百里,来回得一整天,好在地广物厚,荒土随便开,只要你肯劳作,就没有饿肚子的时候,山上还有很多山珍野味,只要你不怕死,敢上山打猎找药,一年下来,日子可比那城里人过得好。
    建国以前,百川囤几乎人人都有枪,那时候百川囤还只有几户人家,都是从山东吉林那边逃难过来的,瞧着这北寒之地一片荒芜处处是地,却无人开垦种植,于是就在这里落脚。
    然而要在这荒芜人烟的北寒之地生存也十分不容易,首先这里一年之中有半年都会下雪,庄稼作物只能收一茬,而且平原和山上猛兽众多,时常下山来捣乱,还会进囤子里吃人,所以从最开始逃难到百川囤的人家,几乎手里都有枪。
    但是近几年国家进行村镇归笼规划,百川囤变成了百川村,村里五十多户人家多余的枪支尽数上缴,只留一杆猎、枪,供村里人家自保打猎。
    陈仁贵的猎、枪是陈老头传给他的,这枪少说也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枪身的外漆都已经脱落,枪膛却是铮新瓦亮,想来是陈仁贵定期擦枪保养。
    想想也是,北寒平原有再多的土地,人就那么几个,耕耘设施落后,粮种没有改良,再怎么努力耕种,也只能勉强饱腹,这个时候若不上山打猎找人参卖,等到冬季大雪纷飞,万物枯萎之际,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这保命的猎、枪可就十分重要了。
    余秀在现代是个语文老师,大多时候都呆在教室里,周末也宅在家里,对于这种枪械玩意儿虽然有点兴趣,但从没摸过,也没用过。
    她身处在条件环境恶劣的时代之中,想让日子好好过下去,什么东西都得学,不会开枪不要紧,隔壁邻居田保国会开啊。
    余秀带着猎、枪去到隔壁,田保国出门去了,李晓丽正在屋檐下挂大蒜,李家三个皮小子这会儿老老实实地拿绳子帮忙串蒜递蒜。
    “害,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让你跑一趟,原来是不会开枪。别问你老大哥了,我也会开枪,我教你。”
    听了余秀的来意,李晓丽从木梯上下到院子里,拿起余秀手中的猎、枪,咔咔拨动两下,教她如何上弹上膛。
    完了她还从屋里拿了十枚花生米大小的子弹给余秀说:“现在猎、枪的子弹不好买,得层层批报,上头同意了才从武装部购买。还限购三十枚,一年只能买一次,这点子弹,哪够咱们用啊。所以平时咱们都是托人到苏俄那边买,价钱不便宜。近两年苏修份子太多,边境关系紧张,这子弹也不好买了,陈兄弟在的时候原打算自己去苏国买子弹的,没想到得了大病……”
    余秀自是万分感激,拿了两块钱要给李晓丽,一是感激她们两口子照拂之恩,二是不能白拿人家的子弹。
    再亲近的人,你总空手套白狼,只会惹人厌恶,以后再也亲近不起来。
    李晓丽推迟不过,只能收下,两块钱看起来不多,但供销社的米才二毛四一斤,饴糖才一分钱一块儿,一毛钱能买一斤红薯或土豆,这时候大家都舍不得吃细粮,都是粗粮夹杂着时令瓜果蔬菜吃个半饱就成,两块钱能买近二十斤粗粮,这可是十足的心意。
    余秀是城里下来的大学生,书读的多,最注重礼仪礼节,李晓丽怕自己不收这钱,让人家觉得自个儿看轻了人家,推搡几番收下钱后,听闻余秀要去老陈家算账,忙让大小子去找他爸回来,给余秀撑腰。
    余秀并没有直接去老陈家,而已拎着猎、枪,带着俩孩子往村长家里走。
    由于方圆千里就这一个百川村,村里好多人家都接的近亲,就算出了四代同堂,那还是打断骨头连着血亲的亲戚关系。
    余秀养伤的半个月里,老村长就上门看了一眼,说些没用的废话,之后就没了声响,余秀要想要回自家的一应用具,直接上门抢可不行。
    毕竟原身跟她一样,都是师范大学的大学生,要做出什么蛮横的举动,人家会怎么看她。
    老村长家不难找,就在村头一颗大榆树下,一家修得算是气派的大屋子。
    为啥说它气派呢,因为村里人家都是用土坯或者石块修葺的屋子,唯独他家修得是红砖瓦房,占地面积还很广,有七间正屋,四间小屋,还不算前后院那宽大的院子,远处一看,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个古宅大院。
    此时还没到响午,年轻力壮的男人们大多下地忙去了,留下女人在家里做饭照顾老人孩子。
    要说这百川村人,疼媳妇女儿是杠杠的,明明眼下北寒之地化了雪,开了春,要紧着种植庄稼了,可这群大老爷们儿楞是舍不得让媳妇女儿下地干活,反倒督促子孙往死里干。
    现在还没倒饭点,女人们没事干,于是拿上针线活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
    瞧见余秀气势汹汹地拎着枪,后面跟着田保国一家人,一个面色蜡黄,穿着一身半旧花袄子的女人阴阳怪气叫了起来:“哟,□□见了鬼,我当是谁吹了邪风在咱囤里晃,原来是死鬼陈老六家的克星啊!咋滴,你家男人死了不过半个月,你就受耐不住寂寞,勾搭起你的好邻居来了?”
    旁边几个女人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可不是,当初这小娘们儿受伤时,田保国急得跟什么似的,巴巴的把人抱起来往853农场送,他婆娘还帮着送药送饭管孩子,不知情的还以为这田保国有二春了呢。
    不怪她们这么想,主要这余秀长得太水灵,她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身材玲珑,该突出的突出,该翘的地方翘,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特别的水灵清纯,在这大多骨瘦如柴,皮肤蜡黄黑红的女人们中尤为突出。
    男人都爱文静温婉的女学生,百川村的男人们也不例外。
    见惯了一帮胸无点墨,行事粗鲁的囤里女人,突然间来了一个城里下来的白□□学生,还是个新丧的小寡妇,这些男人心里蠢蠢欲动,没事就往那陈家大院面前溜达。
    要不是这余秀闭门不出,李晓丽两口子多管闲事帮着拦人,这小寡妇指不定早上囤里男人们的床了。
    第4章 004
    余秀认出最先开口的蜡黄女人,是蒋大春的大儿媳陈翠菊。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蒋大春不是个好的,她的媳妇儿也不是个善茬,整日在村子里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八卦,有的没的话儿从她嘴里出来,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余秀前世在乡镇的小学当老师,见识过不少奇葩没素质的家长在她面前闹腾。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讲究以礼待人,以德服人,可惜乡镇很多家长都是留守在家里带孩子的爷爷奶奶,他们胸无点墨,不听人劝,常常倚老卖老,各种难听的话儿往她耳朵里送。
    日子一久,好脾气的她被磋磨了不少,什么脏得臭的话儿她也能说出口,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骂人的。
    这么想着,她冷冷看陈翠菊一眼,鼻子里嗤了一声,略过她往旁边走。
    她本就长得好看,又是高文凭知识份子,那样轻蔑至极的态度眼神,像一巴掌,狠狠打在了陈翠菊的脸上。
    陈翠菊感觉自己受侮辱了,憋红着脸大骂:“小娼、妇,你别得意!别以为你读过几年书就能鼻孔朝天小瞧人,你一个寡妇带两个有爹生没妈养的小野、种,我看你能猖狂几天!”
    这话可惹着芝芝了,她虽然还是个奶娃子,却是个绝顶聪明的小灵精,啥话她都会说,也明白好赖话的区别,别人怎么说她都可以,就是不能骂她爸爸妈妈,那是世上最爱她的人了!
    于是她一叉腰,护在余秀的面前,瞪着圆圆的眼睛,奶声奶气的现学现骂:“你才是娼、妇,你才是有爹生没妈养的野、种,我有妈妈,她就是我妈妈!”
    众人楞了一下,皆没想到她这么小的一个奶娃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余秀也没料到芝芝会做出这番举动,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居然被一个奶娃子护着,心里是又感动又好笑。
    狗蛋蛋是个话不多说的行动派,一看陈翠菊说出这么难听的话,转头就捡起村道上的几块石头,噼里啪啦的往陈翠菊身上砸。
    他准头不行,力气挺大,捡的石头都是半拳大小的,陈翠菊和旁边几个说闲话的女人都被砸中,哎哟连天的叫唤不停,陈翠菊更是各种脏的臭的话儿直往外骂。
    “你个有爹生没妈养的小杂、种,你娘当年怎么没把你给夹稀碎,生出你这么一个脑梗玩意儿!你再扔老娘试试?信不信老娘打断你的狗腿?!”
    她实在骂的太难听,邻居李晓丽看不过去,张嘴要骂回去,旁边余秀却道:“□□,也是见了鬼,是谁家的粪桶没盖实,到处喷粪呐?”
    她说完这话,清冷的双眸直盯着陈翠菊,作势往陈翠菊所在的位置嗅了嗅,而后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我当是谁家的粪桶呢,原来是陈家大嫂的嘴。”
    “噗——”骂人不带脏,李晓丽很不厚道的笑了。
    李家三个小子紧跟着大笑:“哈哈哈,人形粪桶,臭,好臭!”
    陈翠菊气得满脸通红,还想开口呢,忽然瞥见那壮得跟熊一样的田保国甩动着壮实的手膀子,脸沉得像锅底,来者不善。
    想着这田保国是个牙龇必报的小人,刚才她胡咧咧一通,污蔑他和余秀有染,以他的脾气,不得把她往死里揍,陈翠菊也不敢废话了,拎上针线,脚底抹油灰溜溜的跑了。
    余秀少不了要安慰芝芝一番,“小妮子,外人说得话你别往心里去,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你先前说得对,你爸妈没了,还有我呢,以后不管日子过得好坏,我都不会丢下你们,你们就是我的孩子。”
    “妈妈最好了。”芝芝赶紧进行糖衣炮弹,紧紧拉着余秀的手,细声细气地撒娇,“我最爱妈妈了。”
    这小妮子,嘴这么甜,也不知道随了谁
    余秀爱怜的摸了摸芝芝光滑的脑袋,此刻倒真有了一种为人母的喜悦感。
    虽然自己是后妈,未来的路不好走,但身份责任所在,她会竭尽全力,将这两个孩子拉扯大。
    陈翠菊直接跑回了老陈家,瞧见自个儿婆婆在院子里打盹儿,进院就大声嚷嚷:“妈,妈,不好了妈,陈老六家的小寡妇带着田保国朝咱们家里来,我看他们那样子,像是要来抢东西!”
    老陈家大院藤沓子上,躺了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褐色老布衫,颧骨高高凸起,面相十分刻薄的半老妇人。
    闻言,她一下蹭了起来,睁着一双不讨人喜的三角吊睛眼,呵斥陈翠菊:“慌什么!她一个细皮嫩肉,没啥力气的小寡妇,就算带了田保国两口子又怎么样,能抢得过我们?你去地里叫上老大他们,叫他们都抄上家伙回来,我看谁敢动我家里的东西!”
    陈翠菊是比较怵自个儿婆婆的,蒋大春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撒起泼来,那手段是层出不穷,她吩咐的话儿,陈翠菊可不敢有任何怨言,嘴里哎了一声,屁颠颠的跑出村外的地里叫人。
    另一边,余秀一行人到了老村长的家里,有好事者早通知了老村长一家人,村里大半闲着的老人妇女小孩都趴在老村长家半人高的围墙上看热闹。
    外面闹哄哄的一片,老村长陈德福闻声出来,瞧着余秀这阵仗,花白的眉头跳了跳,客气气的问:“老六媳妇,有啥事儿?”
    陈仁贵在家中排行老六,村里人称呼已婚妇人通常不会喊名字,而是喊丈夫排名。
    “村长,您可要为我们娘仨做主啊!”一见到老村长,余秀把枪递给李晓丽拿着,面上作出一副悲苦凄凉的表情:“我一个山东省城下来的大学生,经人介绍嫁给陈仁贵同志,本以为会过上和美安生的日子,哪知道陈仁贵同志命浅福薄,第二天就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而我那前婆婆竟然趁火打劫,抢了我家所有粮食家畜和用具,还差点把我给打死,要不是田大哥和李大姐仗义照拂着我们,只怕我们母子三人早成了死人……”
    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好多人都觉得蒋大春做得太过,甭管以前有什么恩怨,人家新进门的媳妇和孩子是无辜的,你这上门又抢又打的,跟个土匪似的,没被送去公安局都算人家和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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