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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流沙真情

    ……
    打火机的火光中,墙壁上的一只只眼睛带着诡异的神情,似要将人的心吞噬一般。
    保之澜猛回头,看向自己倚靠的这面墙壁上的一只只“眼睛”。
    为何火光中的这一只只“眼睛”似在微微震动?究竟是火光摇曳的原因,还是——
    想到这里,保之澜伸手朝一只“眼睛”摸去。
    当手碰触到“眼睛”上时,那“眼睛”竟然突出出来,似按钮一般。
    保之澜大惊,连续朝几只“眼睛”按去,一只一只“眼睛”突出出来。
    看着一只只“眼睛”后面的螺旋状的铁杆,保之澜确定这些“眼睛”就是一个个机关,或许其中一只“眼睛”可以触发出另一条通道?
    想到这里,保之澜伸手抓住一只“眼睛”,内心纠结着。
    赌徒的心理开始起作用,大手握着“眼睛”朝一个方向拧动。
    突听“咔嚓”一声,“眼睛”竟真的拧动了。
    不等三人尖叫出声,距离三人十米高的通道顶部突然落下重达十五吨的细纱。
    猝不及防的三人悉数被埋在细沙下。
    高达两米的细沙中三个人在不断的挣扎着。
    “啊——”孟水芸从细沙中钻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
    却不见林酒儿的身影,大惊的孟水芸用力刨着细沙,尽管自己胸部以下还在细沙中,但这无法阻止她疯狂的找寻。
    “酒儿——酒儿——”
    一只孱弱的手从细沙中伸出。
    “酒儿——”孟水芸疯狂抓住那只孱弱的手,疯狂的朝上拉拽着。
    良久,林酒儿终于被孟水芸从细沙中拽出,但两人的胸部以下均被细沙所掩埋,两人均呼吸困难。
    不远处那个同样胸部以下被埋在细沙中的正是保之澜,这个魔鬼正努力地一遍又一遍的试图摆脱细沙的束缚。
    细细的,犹如溪流一般的沙子从十米高的通道顶部继续向下“流淌”着。
    多达六十多处渗漏一样的细沙沙流,在“流淌”着。
    三人四周的沙子不断堆积,缓慢的增高着,本埋到胸部的沙堆渐渐增高到胸部以上。
    三人的呼吸均逐渐困难起来。
    孟水芸和林酒儿的两只手抓在一起,两人的手渐渐被流淌下来的细沙所埋。
    面色渐渐青紫的林酒儿道“娘,我,我喘不上气——”
    同样难以呼吸的孟水芸用力睁了睁眼睛,道“坚持,酒儿,坚持——”
    林酒儿渐渐闭上眼睛,艰难地喃喃道“我难——难,难以呼吸——”
    细沙渐渐接近两人的肩部,依靠强大的母爱支撑的孟水芸再也支持不了窒息的身体,一双美丽的眼睛无奈又不甘的缓缓闭上。
    由于过分挣扎,保之澜身边的细沙越聚越多,不多时,这个残忍的魔鬼的脖子以下就被彻底埋住,这个失去人性的魔鬼仰起头来,大张着嘴巴,犹如临死的鱼儿拼命的想多呼吸上一口空气。那双恐怖狰狞的眼睛无力的闭上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五米宽的暗河对岸。
    ……
    郝兆飞手持一个手电筒,焦急地站在暗河对岸,眼见到远处的被细沙掩埋的三人已处于昏迷,这个从不笑的男人焦躁的走来走去。
    可这五米宽的银亮亮的“暗河”该如何跨越呢?
    自己早已经在聂云儿挖的那个洞穴中看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人黑漆漆的尸骨,那尸骨不远处的巨坑中还积存了大量的如同眼前这个银亮亮的“河水”的液体。
    郝兆飞抬头朝墙壁望去,心思细密的他试图在墙壁上找寻可能的答案。
    突然,鹰一样的目光落在墙壁上的一处“河流”上,这是一幅“洛水女神”的壁画,那条银亮亮的河流的形状和眼前这条“暗河”是一模一样的。
    那个端庄的洛水女神手中的拂尘指向不远处的一朵莲花,那莲花如此干枯,似因为极度缺水而导致的枯萎。
    莲花,枯萎,缺水?
    来不及多想,郝兆飞朝壁画走去,伸手在莲花上触摸着,企图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天机”。
    冥冥中,天注定。
    随着郝兆飞的用力按压,莲花竟朝壁画里面深陷去。
    “暗河”一端,靠近墙壁的位置竟然出现一道闸门,闸门朝上提起,银亮亮的“河水”朝闸门里流淌去。
    就在银亮亮的液体即将全部流淌干净时,突然一声咔嚓之声响起,“暗河”两岸竟钻出两块厚厚的陶瓷一般的物体,两块陶瓷一般的物体朝中间快速合拢。
    如此平坦,让人恍惚觉得这里从不曾有过一条“暗河”。
    郝兆飞惊惧的将脚落在陶瓷一般的物体上,实成,有力,足以支撑数吨级以上的物体。
    大喜,郝兆飞踏着陶瓷一般的“路”朝远处的沙堆飞奔而去。
    如此巨大的沙堆,三个面色青紫的人。
    郝兆飞从没有感觉到如此心急和憋闷。
    突然,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个突出出来的眼睛上,其中一只眼睛明显改变了方向,似被人拧动过。
    这一定就是控制“流沙”的机关,想到这里,郝兆飞飞速扑了过去,抓住那只“眼睛”朝相反的方向拧动。
    沙堆下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筛子一般,沙堆快速变矮,不多时,三个被沙堆压制的昏迷过去的人彻底摆脱了沙堆的束缚,三人倒在一张巨大的铁网上,铁网下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只不过这深坑已经被之前的沙堆的细沙填满了。
    郝兆飞走到巨大的铁网上,俯身看着面色铁青的孟水芸,边将孟水芸从地上扶起,边道“咱们是仇人,但你帮我们许家洗刷了冤屈,逃脱了牢狱之灾,又将我们从保之澜的手中救出,送出了许家大宅,我们欠了你的,今日我将你们母女二人救出,咱们人情两清,路归路,桥归桥,以后咱们见面还是各自为了自己的家族,不要说我郝兆飞忘记了你此前的救命之恩。”
    摆脱了沙堆的束缚和压迫,孟水芸幽幽的醒转过来。
    当这个温婉的女子睁开眼睛时,自己正倚靠在墙壁上,不远处,郝兆飞正将林酒儿从地上抱起,朝自己走来。
    “是你——”孟水芸道。
    郝兆飞不发一言,并不看孟水芸一眼。
    林酒儿被郝兆飞抱起,不断地用力地拍击着后背。
    “啊——”林酒儿猛然咳了一声。
    当林酒儿看清楚眼前是郝兆飞时,这个美丽的小姑娘显然吓得不轻。
    “酒儿——”孟水芸唤道。
    “娘——”林酒儿扑进孟水芸怀里,惊惧的看着郝兆飞。
    郝兆飞走向保之澜,看着这个面色青紫的男人,这个众人无比仇恨的男人,郝兆飞从腰间抓起一把匕首,就在匕首要落下时,孟水芸哭道“住手,求你——”
    郝兆飞转过身来,望着孟水芸,道“这就是一只豺狼,你难道想看到更多的人因为他而生活在恐惧中吗?
    他活着只会给所有人带来灾难,更何况他现在是一个日本间谍,他的背后是日本势力,这是一个叛国者。”
    “叛国者”三个字重重的击打在孟水芸本就脆弱的心上。
    是啊,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处于昏迷中的那个人就是人人畏惧,人人痛恨的日本间谍,一个背叛祖国的人,一个引狼入室的人。
    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的人,自己有什么理由阻止旁人将他消灭在无形中?
    就在郝兆飞第二次举起匕首时,孟水芸挣扎着站起,道“他是我的弟弟——”
    郝兆飞无奈又恼恨的回头望着孟水芸,道“这是一个狡诈的人,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否则后患无穷。”
    孟水芸哀求道“可他是我的弟弟,即使全天下人都痛恨他,可他依然是我的弟弟,我知道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你可以捆束他,但不能在这里将他处决,他的罪孽该由大民国的法典来判处和惩罚。”
    尽管自己很想一刀下去,将地上的这只豺狼的性命结束,但孟水芸毕竟两次救许家于危难之中,做为有世仇的两家人如何愿意欠下这个人情?
    也罢。
    想到这里,郝兆飞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将衣服撕成一条条碎布,又将碎布条拧成一条长长的绳索。
    不多时,面色青紫的保之澜便被绳索捆束住了双手。
    郝兆飞将被捆束住双手的昏迷的保之澜丢弃在地上,转身朝陶瓷一样的物体走去,大踏步地朝远处走去。
    见身后没有声响,郝兆飞转过身来,道“你们是想死在这里吗?”
    从恍惚中回过神儿的孟水芸连忙拉起林酒儿,道“酒儿,跟上他,我们要离开这里,我们要活着从这里出去——”
    说完,孟水芸走向昏迷在地上的保之澜。
    心疼又愤恨地看着这个做了太多错事,恶事的弟弟,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落在保之澜的面颊上。
    这温婉的女子俯身下去,猛一咬牙,将昏迷的保之澜背在身上。
    体重,身高,都不是孟水芸,这个江南女子能承受的。
    可是莫名的力量支撑着她牙关紧咬,背着昏迷的保之澜,艰难的,踉跄地朝郝兆飞追去。
    林酒儿胆怯的跟随在孟水芸身边。
    空旷的长长的黑漆漆的地下暗道中,几个人艰难地走着。
    “娘,我恨他,你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仇人背出去?我恨他,我恨不得杀了他——”林酒儿痛苦的说道。
    眼泪不断地滑落,孟水芸艰难地说道“娘也恨他,无比的恨,可是娘还是舍不得他,他是娘的弟弟啊,亲弟弟。娘宁愿看着他被法庭审判,也不愿意看到他悄无声息的惨死在这地下。娘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娘只是心疼,心剧烈的疼,你无法理解的——”
    黑漆漆的路啊,仿佛永无尽头。
    孟水芸艰难的,踉跄地走着,缓缓的讲述着。
    “水新,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姐每天背着你,带着水年,在山上走啊走啊,带着你们去看天上雄鹰,去摘清晨最甜的果子,你啊,不知道在姐的后背上撒过多少次尿,将姐的衣服一次次的尿湿——”
    黑漆漆中,那个被孟水芸背在背上的双手被捆束的男子眼角的睫毛上挂着莹莹的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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