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只只手枪瞄准了舞池中的肖特,舞池边的几个美国青年。
一人点了点头,就在一个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要按动扳机的时候,忽然一道白绫飞过,快速卷起这数只手枪。
众人大惊,扭头望去,一个身穿墨绿色旗袍的美丽女人倚靠在门框上,一手夹着一根香烟,一手握着白绫的一端。
女人正是夜来香,日本间谍组织里有名的美女间谍秋岚小姐。
“你想做什么?”为首那名男人恨恨地说道。
轻轻将手中的香烟的烟灰磕打掉,夜来香淡淡地说道“这些人的命,我要了。不要再试图击毙他们,也不要试图骚扰他们。”
“你——你这是公然违抗军纪——”那男人低沉地提醒道。
“哦?”夜来香笑了,扭身走了过来,围绕着那男人,道“军纪?好大的帽子,我还真受不起。我秋岚却记得三叔说过,任何人不可以动这些美国销售员一下,不要引起美国国防部的警觉,不要让美国军方的势力介入到我们的计划中。”
“这是宝之蓝少将的命令——”那男人再次提醒道。
冷哼一声,夜来香笑道“伊藤先生,华北区的最高长官是黑泽将军,做为日本在华间谍组织的最高长官伯父是最痛恨内部倾轧和帮派之争。
军人最重要的是服从命令,命令不是派系,你该明白。”
被称呼为伊藤的男人恨恨地说道“秋岚小姐,你狠。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不要因为私人感情而走上迷途。你今日之举真的是为了捍卫军纪吗?怕是图的私利吧。”
扭头看向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伊藤怒道“撤——”
看着匆匆离开的几个日本杀手,夜来香似无骨的蛇一下倒在房间内的一张沙发上。
伊藤是保之澜的手下干将,尽管保之澜比许多日本间谍的资历浅,虽然由保之澜负责的一项大的任务遭遇了重大失败,但这个阴狠的青年凭借着莫名的能力很快便扭转了颓势,建立了自己的谍报系统,有了许多簇拥在他身边的谍报力量。
原本的华北区最高长官三叔的许多工作受到这个逐渐势力增加的内部小团体的牵制和抵制。
华北区的每一个人都深知保之澜必将在未来的某一日取代三叔成为日本间谍组织在华北区的最高长官。
自己这个小虾米却在这个时刻和这个未来的大长官唱反调?死路。
血雨腥风的间谍生涯,每日都面临着死亡,又有什么惧怕的呢?
……
夜色中一辆黑色轿车朝十六铺开去。
“让我喝——让我喝,我不吗,我还要喝——”醉醺醺的林酒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嘴里说着醉话。
“酒儿,你为什么这么任性?”肖特懊悔的说道。
几曲跳下来,林酒儿兴奋到极点,不顾众人的阻止,连喝十杯酒。
若不是自己将全部酒扫到地上,怕是这小小少女还要喝下去。
醉醺醺的林酒儿双手拍着大腿,道“我就是要喝,喝了,梦才不会醒来——”
“酒儿,你还是个孩子——”
“不,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是少女了——”林酒儿转过身来,骄傲地看着正在开车的肖特。
是啊,酒醉的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恣意张扬和骄傲。
肖特抹了一把额头焦急的汗水,道“你喝了这么多,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的中国嫂子了——”
柔白的手猛然抓住了方向盘。
肖特大惊,道“酒儿,你要干什么?”
“停车,我要你停车——”林酒儿叫道。
由于方向盘被林酒儿紧紧抓住,肖特只好将车停在了路边。
柔白的胳膊快速圈在肖特的脖子上,一双大眼睛忽闪着。
“肖特叔叔,你喜欢酒儿吗?”林酒儿问道。
紧张的肖特试图将林酒儿的胳膊拿下。
谁知林酒儿的胳膊圈的更紧了。
不敢看向林酒儿的眼睛,肖特将目光落在方向盘上,道“叔叔喜欢你,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一个任性调皮的孩子。”
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下来,眼泪涔涔的林酒儿哀怨的看着被自己圈住的肖特,道“连你也嫌弃我吗?肖特叔叔也看不起酒儿吗?觉得酒儿是个可怜虫?是个脏的女孩?”
看着胡言乱语的林酒儿,肖特不知所措。
“酒儿,你听我说,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这是不成熟的,你还没有真的长大,当你真的长大了,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更好的事物等待着你——”
轻轻将脸贴在肖特的胸前,胳膊圈住这个自己爱慕的青年的脖子上,林酒儿喃喃道“肖特叔叔,如果你也不要我,酒儿对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眷恋了——”
林酒儿缓缓的讲述着,讲述着自己的任性,自己的张狂和骄傲,讲述着自己眼中的可怜虫的真实身份,讲述着隐藏在自己心底的大秘密,那个压得自己生不如死的大秘密——是自己将妹妹林爱薇拐带出去,导致林爱薇最后与自己的那个娘,天人永隔。
讲述着自己被那个失去人性的舅舅当着众多日本死士和武士的面剥光了衣服,羞辱,今生的羞辱。
小小少女林酒儿仰起头,乞求地望着肖特,哭道“肖特叔叔,可以抱着我吗?能让我感受到你的一点儿温度吗?”
善良又单纯的美国青年肖特没有想到小小的林酒儿会有这样的身世,小小年纪会经受了如此大的磨难,小小心灵一直活在自责和悔恨中。
说不清是同情,还是温情,还是真的有着那么一丝爱怜,肖特张开了怀抱,将这个美丽的小小少女拥抱在怀中。
眼泪再次滚落下来,林酒儿蜷缩在肖特怀中,道“谢谢你,谢谢你,肖特叔叔——”
距离此处百米外的街道拐角处站着两个女子,红砖的墙壁将两人的身影遮挡住。
“水芸姐——”义妹小红唤道。
孟水芸望着百米外汽车里那两个相互拥抱的身影,转过身来,道“回吧,回吧——”
“可是——”义妹小红不放心地说道。
久久不见下学的林酒儿回来,害怕再遭保之澜的毒手,孟水芸安排了许多人到处寻找。自己带着义妹小红寻了许多地方,不料却在这个地方看到这样的一幕。
尽管在义妹小红面前,维持着波澜不惊的神色,可是内心的波涛汹涌,又是谁知道的呢?
小小少女心,谁人不曾有?
自己要做的是保护好这份单纯稚嫩的心,而不是辱骂和责罚。
“我相信肖特的为人,我们回去等他将我的女儿送回来——”孟水芸边说边朝汽车走去。
义妹小红顺着墙壁,探出头去,望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
十六铺。
抱着酒醉不醒的林酒儿,肖特尴尬又自责地说道“我,都怪我,我没有阻止住她喝酒——”
孟水芸从肖特怀中将林酒儿抱下,道“这不怪你,只怪我没有教育好她不该如此任性——”
义妹小红和佣人刘妈连忙将林酒儿抱到楼上。
肖特不断地揉搓着双手,道“中国嫂子,我,我——”
孟水芸微笑道“明天不是还要培训学员吗?早些回吧——”
不敢看向孟水芸的眼睛,肖特转过身子,匆匆走出了房门。
孟水芸无奈又自责的摇了摇头,朝二楼走去。
……
面色发红的林酒儿躺在床上,嘴里喃喃地说着。
“肖特叔叔,不要离开我,我是一个可怜虫,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没有可怜,同情,怜悯——”
“我喜欢天上的英雄,在我心里,肖特叔叔是天上的英雄——”
“我是林家的罪人,是我害了我的妹妹,不,那不是我的妹妹,我这样一个可怜虫。”
坐在床边,轻轻为林酒儿把被子盖好,孟水芸深深地自责着。
自己这些年忙于打拼,少有时间关心孩子们的学业和成长。自己竟不知小小的她内心有这么多的秘密和压力。
义妹小红匆匆地走进房间,低声道“水芸姐,他还站在外边——”
“哦?”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肖特。
孟水芸站起身来,走到窗口,朝外望去。
一个身影在院门外走来走去,似在深深自责着。那正是年轻的美国青年肖特。
突然,肖特抬起头来,朝二楼窗口望来。
看到孟水芸朝自己望来,年轻的肖特紧张不安地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向这个善良的中国女人。
良久,肖特再次转过身来。
那个善良的中国女人正朝自己挥手,示意自己早些离开。
唉——
深深叹息一声,肖特转身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
翌日。
“为什么要寻了这么多人来?我是人不是囚犯,我说过我讨厌有人跟着我,我讨厌有人干涉我的生活——”林酒儿愤怒地将书包摔在沙发上。
四个新来的保镖加上原先的两保镖神情肃穆地站在客厅中,丝毫不受这个林家大小姐的语言的影响。
身穿旗袍的孟水芸不容辩驳,严肃地对站在门口的周狗子,道“周大哥,往日的不遵守规定,我就不追究了。从今天开始,大小姐上下学,拜访同学,到公园游玩,都必须跟随六个保镖,每日下午六时之前必须准时回到家中。”
周狗子连忙道“董事长,您就放心吧,我们是绝不敢再让小姐一个人去茶室了,我们也没有想到她会从后门偷偷溜走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敏感的林酒儿大踏步地走向孟水芸,大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真的是因为惧怕保之澜吗?你的人生中没有过成长吗?为什么要这么自私,为什么不能多一些理解?”
孟水芸接过义妹小红递过来的女士小坤包,整理了下衣服,道“好了,我该走了,今天我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召开。记得我说过的话,不许晚过六时。”
说完,孟水芸朝房门外走去。
看着孟水芸的背影,林酒儿大哭着,一把将桌子上的果盘扫到地上。
“你又不是我的亲娘,你有什么权利来干涉我?我就是爱上了他,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我的爱是纯洁的——”
站在场院中的孟水芸抬起头来,望着阴沉的天,严厉地说道“要下雨了,还不走,是想怎么样呢?我养大的孩子,哪个敢说我没资格管教她如何做人,如何成长?
我的女儿,我没有权利为她把关,选好未来的女婿吗?”
又喜又怒的林酒儿抓起沙发上的书包飞快地跑出房门,冲向停靠在院门外的一辆黑色轿车。
周狗子,六个保镖连忙跟了出去,上了两辆轿车,两辆轿车开动。
突然,林酒儿将车窗摇下,哭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坏最坏的娘——”
看着两辆车消失在街道拐角处,孟水芸走上另一辆汽车,道“走吧,去飞行训练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