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拥抱,身孕

    琉玉将那手指长短的琉璃瓶凑近一看,瓶底的赫然写着‘南雀翎’三个小字,她霎时脸色大变,连手都有些颤抖。
    这,这个居然是南雀翎!
    西域的圣物南雀翎!
    “郡主,你怎么了,可是不喜欢?”夜汐儿瞧出琉玉有些异样不解地问道。
    她不喜欢吗?这个瓶子自己可是喜欢得紧,若不是为了防止皇兄送礼物给她自己才舍不得送这么漂亮的东西呢!
    “没,没事”琉玉将琉璃瓶收好,敛去脸上的情绪笑道,“多谢公主的美意,琉玉却是却之不恭了,这件礼物琉玉定会仔细珍藏”
    “郡主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夜汐儿欢喜非常应道。
    两人又聊了会儿家常,琉玉竟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又困了!
    夜汐儿善解人意道,“拉着郡主聊了这么久也没让郡主歇息是汐儿疏忽了,看郡主身子乏累也不好再留郡主吃午膳,郡主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琉玉哈欠连天也不客气,直接跟她挥挥手便走了!
    “公主,可是现在备午膳?”可心进入殿中对夜汐儿恭敬道。
    后者摆摆手,“我去找皇兄”
    可心微微一愣,公主最近似乎越发爱粘着陛下了,但身为奴婢自然什么都不能问不能说,她福了福身,“是”
    琉玉出来栖凰宫时,琉云笙正站在一棵万年长青树下,双手附于身后,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琉玉走过去站在她旁边做出同样一副举动往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斜着眼睛问,“世子爷,这树上有花吗?”
    琉云笙,“自是没有的”
    琉玉点点头,“喔,但是都快被你看出花来了!”
    “……”琉云笙收回视线看向旁边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琉玉,虽然这样的角度只能看到头顶,但他的眸中还是温柔得能滴得出水来。
    “可是要回去了?”
    琉玉又是一个哈欠,她拍拍嘴,猛点头,“困死了”
    琉云笙失笑,“那走吧!”
    琉玉一把拉住他,可怜兮兮道,“可是我腿也痛手也痛全身上下都不舒服,走不了了”末了她又补充一句,“你背我”
    琉云笙捏她鼻子,“你怎么这么懒?”
    琉玉不满地嘟嘴,“你怎么这么不体贴!”
    “……”好吧,他竟无言以对。
    琉云笙乖乖蹲下身子。
    琉玉笑得见牙不见眼,她趴到琉云笙背上,手勾着她脖子幸福的直冒泡,“世子爷,你真体贴”
    琉云笙还是无言以对,他默默背起她往降淙宫走去。
    两人的影子在晶白的雪地里印出了形,竟是那般的和谐唯美。
    这一幕恰好被出宫正要往重岚宫去的夜汐儿看见。
    她身后的可心满是羡慕道,“世子和郡主的感情可真好,郡主也太幸福了,有这么体贴入微的哥哥”要知道,在四国之中从来没有男子会愿意屈身背女子,因为对男人而言那就是让女人骑在他头上失的是面子,尤其是身份尊贵的男人更加不可能愿意。
    夜汐儿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眸中划过羡慕,纵使皇兄对自己百般宠爱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收回视线,她却意味深长地冷笑,“兄妹之情?呵”若是不知内幕她到真要相信这对情深意重的兄妹了!
    琉玉还没到降淙宫就被瞌睡虫降伏趴在琉云笙背上睡着了!
    “主子”楚怀站在门口等着,一脸的急切。
    琉云笙抬手打断她,先将琉玉背进屋仔细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才走出房外示意楚怀可以说了。
    楚怀连忙道,“方才庭七派人来传话,说诚安王将郡主兰州的娘和女儿接进京了!我们的人没能拦下来”
    惊天骇浪!
    但是琉云笙面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他沉吟一瞬道,“等郡主醒了再说”
    “是”楚怀拱手退下。
    琉云笙暗自拧眉,淳于靳安,你这是迫不及待了吗?!
    ――
    琉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夜里,屋子里点了蜡烛,琉云笙坐在桌旁沉思,忽明忽暗的烛光打在他身上有些朦胧。
    “世子爷?”琉玉轻唤一声。
    后者转过身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他握住琉玉的手道,“我们必须要立刻回南阳了!”
    琉玉心里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为什么?不是要等夜汐儿的生辰宴后吗?”
    琉云笙默了默道,“……淳于靳安,把阿楠和你娘接进京了!”
    “什么?”琉玉大駭,双目圆睁,“他是想做什么!”
    话虽这么问,但她隐隐能猜到淳于靳安的用意。
    他这是在逼她,逼她立刻回去,甚至是逼她回去履行那圣旨上的内容。
    琉云笙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没事,回了南阳他也不可能得逞,那卷圣旨不算数”
    琉玉沉默着点了点头,她相信,她只是有些担心,不光是因为赐婚的事还有阿楠的娘亲,在那如狼似虎的京都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得好。
    似乎有心灵感应般,琉云笙一瞬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放心,我已经提前传信回去,父王和母妃自会提前应对,不会有事的”
    琉玉这才算放下心来,“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琉云笙道。
    琉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有些沉闷地开口道,“我想在走之前再去见夜负雪一面,有些疑问我必须要解开”
    琉云笙道,“好”不问为什么,也不问是什么,只要是她想要的想做的他都会无条件地答应。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到重岚宫去道别。
    夜负雪正要去早朝也因此而免了一日。
    “不是说要等汐儿的生辰宴后才回去吗?没几日了为何突然这么急?”
    琉云笙道,“南阳传来急汛必须马上回去,栖凰公主的生辰宴只能说声抱歉”
    夜负雪能理解,琉云笙作为南阳重臣自然是有诸事缠身,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
    他看向琉玉,拢紧了身上的狐裘,忍不住咳嗽两声才道,“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琉玉看向琉云笙,见他点头才道,“陛下请”
    两人先后进入内殿。
    夜负雪站在窗边将窗户打开,丝丝冷风透了进来,疲惫不堪的身子似乎也得到些舒缓。
    琉玉静静站在他身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沉默许久,夜负雪开口,声音温淡而平缓,“南阳皇的赐婚一事我也知道一些,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嫁给淳于靳安,可以选择留下来”
    琉玉轻笑一声,“以什么身份留下来?”南阳郡主可不能一辈子待在北离,只要她还是南阳郡主一天她就必须回到南阳。
    “……如果你愿意,我自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夜负雪看着窗外开始飘落的白雪,早已经落光了树叶的一棵树上一只通体漆黑的鹰盘旋其上,似乎不惧怕这天寒地冻不知疲倦地盘旋在空中。
    琉玉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无论是什么身份我都不愿意,北离不属于我,我只属于南阳”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在南阳,从兰州到京都,事实上,南琉王府才是她待的最久的地方,若说这个世界上有哪里是值得挂念的,那边是南琉王府。
    夜负雪眉眼间划过莫名的情绪,“是因为琉云笙?”
    琉玉抬起头看向窗外,“是,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归属”
    似乎并不意外琉玉的话,夜负雪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琉云笙的确是值得托付终生之人,你跟他在一起我也放心”
    琉玉愣了愣,有些不解地看他,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于他而言自己只是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不是吗!
    琉玉没有说话,夜负雪也没有再与她讨论这件事情,他从宽大的袖口里取出一个东西交给琉玉,那是一个树叶形状的哨子,小小的一块只有拇指那般大小。
    “这是秋叶哨,我养了一只信鹰,回了南阳若是遇到不能解决的事可以给我送信”
    琉玉的目光落在那块秋叶哨上,然后看向窗外盘旋与枯枝老树上方通体黑色的鹰,“我想没有这个必要,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这句话过于自信,夜负雪挑了挑眉将秋叶哨塞到她手里,笑称,“知道你生性狂傲,有自信是好事但过于自负那就是地狱了,不管有没有用你先收着,留着做个纪念也好”
    琉玉愣愣然地看着手上的秋叶哨,抿紧了唇却是没有再说什么绝情的话。
    她的心里有一个疑问,她知道现在不问那么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所以她抬起头看向夜负雪,为了自己也为了真正的何采苓,她问,“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找我吗即使你早就知道夜汐儿不是你的亲生妹妹?”
    夜负雪眸中一闪而逝的愕然,显然是没想到琉玉会突然这么问,苍白的脸上淡淡的笑意敛去,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起,“没有”
    他又补充道,“从来没有”
    琉玉紧握的秀拳一刹那松开,虽然早就有准备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抽了一抽,“我知道了”
    她转身往外走,没走两步她又退回来,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表情,她将手心里躺着的琉璃瓶递到夜负雪眼前。
    “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夜负雪脸色微微一变,“认识”
    琉玉又问,“这是你送给夜汐儿的东西?”
    夜负雪点头,“是我送给汐儿的”
    琉玉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这个东西你从何而来?”
    夜负雪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老实回答道,“这是从东晋送来的玉如意上取下来的,我见它生得漂亮心知汐儿喜欢便送她了”
    琉玉的心不自觉地一松,她紧绷的身子得到放松,脸上也有了些笑意,还好,还好不是他。
    琉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庆幸,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像夜负雪这样的人不会是一个感情的骗子,顾念凄惨的结局也不会是他造成的。
    “怎么了,有问题吗?”夜负雪见琉玉突然放松的神情有些不解。
    琉玉又将那琉璃瓶凑近他一些距离,“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夜负雪失笑,“不过是个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儿难不成我还能叫出它的名字”
    琉玉心想也是,西域的圣物自然是保护得极为隐秘的,若不是有心人特意去调查也不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她摇头笑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不知道也正常”
    她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改了对夜负雪的称呼,从生疏的北离陛下变成了你,她也没发现那种属于骨子里的亲情就是十多年没有见过也会寻着血脉的指引不由自主地靠近。
    但是夜负雪发现了,他轻轻勾起笑,对琉玉张开双手,在她不解的目光下轻声道,“既然要走了,抱一下没有问题吧!”
    琉玉愕然,半晌没反应过来,夜负雪却是已经上前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扑鼻的药香味传入鼻尖,琉玉又生出了淡淡的感伤。
    他身上的药味似乎越来越重了,是因为毒越来越深越来越无法抑制了吗?
    她又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自己险些摔倒被他拉起来却被他用双手横亘在外,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是一个很绅士的人呢!
    鼻头有些酸酸的,琉玉将脑袋埋进他怀里轻轻蹭掉眼角的湿意。
    夜负雪的身子及不可见的一僵,他拉开两人的距离,但是琉玉已经恢复如初,她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国事繁忙但也要保重身子”
    她后退两步对他挥挥手,“我走了”
    夜负雪眉间笑意温淡,却又有什么情绪抑制不住地快要涌出来,只可惜琉玉已经转身,那人眉眼间深深的宠爱她还是没有机会亲眼见到。
    琉玉转身的一瞬间泪水决堤,那种一转身就是永别的情绪深深将她湮没,她想,他们没机会见面了吧!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缘亲情。
    琉玉擦干了眼泪步出内殿,扬起笑朝琉云笙走去。
    “我们走吧”她牵起他的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但是琉云笙世何许人也,她哭过的眼睛虽然痕迹不明显,但是他一眼就能洞穿,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揉了揉她的发,“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重岚宫,飘扬的雪花落在身上,冰冰凉凉的。
    从始至终琉玉都没有回头,她怕她一回头就再也不能毫不犹豫地离开,那个毒入骨髓的人,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陪着他走过人生最后一段路程,可是她知道他不需要,因为他已经有了夜汐儿。
    琉玉的心里始终横亘了一个夜汐儿,所以她坚定地不回头,却殊不知她内心的这一点坚持造就了这一生都无法抹灭的遗憾,哪怕穷极所有都无法挽回的痛!
    夜负雪站在重岚宫门口,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么黛青色的身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也未曾收回视线,小太监承迄打着伞遮在他头顶,一朵朵雪花落在伞上似花非花。
    “咳,咳,咳”夜负雪喉头一阵痛痒,又是源源不断的咳嗽。
    “陛下,回吧”承迄一脸心疼地看着夜负雪苍白得几乎失了颜色的脸,陛下心里的苦他最是清楚。
    “咳,咳”夜负雪不断咳嗽着,喉咙涌起腥味,摊开手时手心里已然一片腥红。
    “陛下”承迄看着那血大惊失色。
    “咳,你,小声些”夜负雪不满地瞪他又看向琉玉两人消失的方向确定没有被听到才松口气。
    吼间又涌起一股腥味,连压都压不住的势头。
    “咳,咳”他不断咳嗽着,突然‘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触目惊心的红印染在莹白的雪上,红的那般哑然失色,又没得那般惊心动魄。
    “陛下”承迄失声惊叫。
    夜负雪已然失了力气往地上划去,他想让承迄小声些却开不了口说不出话,直到眼前一片漆黑耳边还传来承迄焦急的惊呼,“来人,传太医,快,找庭君子来”
    北离皇宫陷入一片慌乱之中,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在重岚宫外待命,重岚宫中涌入了一大群人又被庭歌尽数赶了出来。
    “怎么回事,皇兄怎么会突然晕倒的?”夜汐儿也被庭歌赶了出来,她红着眼对着承迄一阵怒吼,“你不是在负责照顾皇兄吗,为什么他会晕倒,啊?”
    承迄小太监白若面粉的脸上尽是自责,他手足无措地解释道,“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只是南琉的那位世子和郡主来了重岚宫,那位郡主不知道和陛下单独说了什么,他们走后陛下就就这样了”
    明明一个面对沐长勉全身是学血的样子也能从容不迫地掰开他的嘴灌药的人却因为夜汐儿的指责而手足无措,足可见夜汐儿平日有多受宠,可以说在这个皇宫里她横着走都没有问题。
    “琉玉”夜汐儿手指嵌入肉里,她却不知疼痛一般咬牙切齿。
    “琉玉人呢?给本公主带过来,本公主倒要好好问问她究竟对皇兄做了什么!”
    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真的是平日里没见过夜汐儿发这么大的脾气,她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也很懂事,只有在夜负雪面前才会偶尔撒撒娇,但像今日这般大发脾气还是头一遭。
    没有人敢说话应声,不仅是因为夜汐儿还要她口口声声要审问的人,那可是南阳小郡主,南琉世子的心头宝啊,谁敢私自去拿人!
    “没听到本公主说话吗?还不快去”夜汐儿急红了眼怒吼。
    周围的人一个颤抖,重岚宫的大门却在这个时候被打开,庭歌一脸不耐烦地道,“他们已经走了,公主要去哪里找人?还有陛下会突然晕倒跟郡主没有关系,只是连日操劳剧毒攻心所致,公主若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就乱下令只怕陛下醒来会责怪”
    说完,他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外面的人还是沉默,只把头埋得更低了几分,着整个皇宫里也只有这位脾气怪异的庭君子敢跟公主殿下叫板。
    夜汐儿秀拳紧握,唇辫紧咬,却是不再说话也不再发脾气。
    北离皇宫中鸡飞狗跳,琉玉众人却已经踏上了回程的路,他们一离开重岚宫便出了宫,马车早已经备好,众人不作任何停顿地启程,如今这个时候已经出了负雪城踏着满地银白向着南阳的方向行去。
    漫漫白雪中,一支浩大的队伍昼夜兼程,马车轮子在雪地中咕噜噜地碾过,留下两道深深的印子,可是没一会儿雪下下来又将那印子完完全全地掩盖。
    “好冷啊,小坏子你再帮我添个火炉”淳于谷不断地哈气搓手,她周围已经先后架了四个火炉子她还在喊冷。
    楚怀看了一眼她旁边明显已经再放下下一架火炉的空隙,无奈道,“公主殿下,都已经四个火炉子了您还冷,在来北离的时候你可只要求了两个火炉子”
    淳于谷苦着脸道,“我那不是怕姐姐不让我去所以忍着嘛,而且现在可比来的时候冷多了!”
    楚怀哼哼两声,“郡主不让你来你便要来,你若是跟着素娘一块儿先回京都,一路上好吃好喝的还不冷你非不听”
    “那怎么行”淳于谷囔囔,“我跟素娘又不怎么熟,还要她一路上照顾我那我多不好意思,跟着姐姐偶尔还能吃到世子亲自烤得兔子,那多好,用姐姐的话说那就是跟着姐姐有肉吃,你不懂的!”
    “好吧好吧,我不懂,救你懂的最多”楚怀没好气地将那一架火炉强行塞进去。
    另一辆黑玉大马车上,琉玉还裹着被子呼呼大睡,自从解了寒毒她也没来的时候那般难受,马车上只点了两盆火炉却也不觉得冷。
    琉云笙坐在一旁随意翻着书,眼睛是不是地落在琉玉红彤彤的脸蛋上,惬意地笑。
    榻上的人怂了怂鼻子,然后睁开眼睛,她转眼看了看四周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琉云笙嘴里淡淡蹦出两个字。
    琉玉掩嘴打了个哈欠,“都这么晚了啊,你怎么都不叫我?”
    琉云笙放下手里的书坐过去,“看你睡得熟便想让你多睡会儿”
    琉玉咕哝一声,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笑嘻嘻地望着琉云笙,“我饿了”
    琉云笙眉眼见流露出宠溺的温柔,“早就替你背着了,正热着”他指了指火炉子上的一盅鲜鱼粥。
    琉玉凑过去捧着琉云笙的脸‘啵’一口,“世子爷,你真好”
    琉云笙揉揉她的脑袋,笑道,“这就好了?”
    琉玉点头如捣蒜,“当然了,每天睡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还有一碗热热的鲜鱼粥,这样的生活不要太幸福”
    琉云笙在她发间印下一吻,然后拿过帕子端起火炉上的粥放在桌案上,他拿了碗和勺子盛上粥,看向琉玉,“我喂你还是自己吃?”
    琉玉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丝,这几日她貌似懒过头了,她伸出手,“我自己来吧”
    琉玉将粥递了过去,耐心地嘱咐道,“小心烫”
    琉玉裹着被子坐在榻上接过粥狠狠闻了一口,“真香”
    她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子呼呼吹两下就放进嘴里。
    软稠的米粒,细腻的鱼肉片,还有淡淡的香葱,那味道一个字,绝。
    琉玉饿得很了,一口气连吃了两大碗,一个饱嗝打的甚是响亮。
    她抱着肚子躺回床上,正打算舒服地哼唧两声,胃里突然一阵翻涌,方才吃进去的美味顿时变得恶心,她一翻身爬起来撩开窗帘就要大吐特吐、
    “呕——”难受的不行,结果吐了半天也只是干呕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吐出来。
    琉云笙正在收拾碗突然见琉玉青着脸要吐的样子,当下吓得连碗都来不及放下就靠过去,轻拍她的后背,“怎么了?”
    “呕”琉玉一味地干呕连力气都被抽干了,听他问只无力地对他摆手。
    “我让楚韵来给你看看”琉玉笙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琉玉稍微舒服些了才放下车帘,瘫在软榻上,无力地挥手道,“不用了,可能是刚刚吃多了,早上又没吃东西,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琉云笙帮她盖好被子,看着她那副惨兮兮的小模样,想起先前他去问庭歌时他说的话。
    当时庭歌一副怪异地表情看了他半晌,才意味深长道,“大概是冬天到了,玉丫头也要跟着冬眠了,没什么事儿,多睡睡就好了”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变得嗜睡身子还容易疲累,但是庭歌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他也没多想,想着琉玉平日里本就较一般人懒,或许是真的冬天来了容易瞌睡也不一定,但是现在看着琉玉那副连肺都要呕出来的模样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庭歌的说辞了。
    他坚持道,“必须要让楚韵来给你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琉玉无法,也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便没反对。
    没一会儿楚韵便来了,她看了琉玉一副奄儿吧唧的模样先是皱眉,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但是听了琉玉的描述说就是突然想吐又什么也吐不出来,她稍稍舒展眉头,然后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是不能确定。
    “我给郡主把把脉”
    琉玉伸出手,楚韵两指搭在她的脉搏上闭眼细细聆听。
    听到那强有力的脉搏,她脸上划过丝丝凝重,她收回手却是对琉云笙道,“主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琉云笙眉头深深蹙起,点了点头。
    琉玉连忙问道,“为什么要借一步说话?我是不是得了绝症?”
    她可是记得前世的时候经常看的一些电视剧里就是这样演的,一旦医生要求家属借一步说话都是因为病人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病一般都是癌症之类的,未免当事人接受不了打击才只与家属说。
    楚韵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轻轻笑道,“郡主误会了,不是什么绝症,只是需要与主子商量一下后续的事宜”
    听说不是绝症,琉玉才算松了口气,她又躺回床上,无所谓地摆手,“那去吧去吧!”反正只要不是绝症就行了。
    琉云笙和楚韵下了马车直直离开队伍往远些的地方走去。
    在前面领队的楚辞和庭七见状便下令先停下原地休整。
    纷扬的大雪似漫天蒲公英飘落,美不可言。
    琉云笙和楚韵一直走到一棵能遮雪的常青树下才停下。
    楚韵看着琉云笙欲言又止。
    琉云笙的心被搅得一上一下的,眉眼间多了些担心,“可是什么棘手的病?”
    楚韵摇头,“不是病,但的确很棘手”
    “?”琉云笙疑惑不解。
    楚韵脸上染上三分凝重,“主子,郡主她,怀孕了!”
    怀!孕!了!
    琉云笙那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神情彻底皲裂,露出些微别扭,猝不及防的消息,却如千斤巨石砸下令他一时间呼吸不畅。
    此刻的内心实在难以言喻,震撼、狂喜、凝重,种种情绪都有。
    楚韵静静看着琉云笙恍若惊鸿气息不稳的脸色,一时间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现在正要回南阳去,而郡主的身份也还未对外言明,若是这个时候被人知道她怀了孩子只怕又是一场无端的风波。
    半晌后,琉云笙情绪慢慢趋于平静,只是他略微有些重的呼吸还是出卖了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楚韵情绪复杂地开口,“主子,现在该怎么办,若是郡主怀着孩子回去只怕……”
    琉云笙知道她接下来的话是什么,他眉心轻蹙,方才太过高兴却是忘记了他们现在所处的境地,还有隔着他们的那重身份。
    “主子,您打算怎么办?”楚韵看着琉云笙的神情,内心隐隐不安,若是主子要留下这个孩子,那对他们此刻的处境来说是绝对不利的,而且郡主身上还有南阳皇的那道旨意,若是回京之后诚安王要求完婚,那不说到底能不能反对这场婚事,就只是婚前那道必须经过的检查程序也过不去,未婚怀子,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极大的禁忌,一旦事情暴露被昭告天下,郡主定会遭受万人唾骂!
    楚韵的担忧琉云笙又何尝不知道,但是这个孩子……
    琉玉百无聊赖地待在马车里,方才睡了一觉现在也不觉得困,她不断朝马车外张望也不见有人回来,心里纳闷儿,到底她得的是什么病要他们商量这么久!
    琉云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琉玉见他回来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我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琉云笙沉默着看她,直看得琉玉不好意思地偏过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琉云笙不语,他伸手将琉玉紧紧地抱在怀里,那力道勒得琉玉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琉玉心里有些不安,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她从来没见过琉云笙露出这般沉闷的神情。
    琉云笙紧紧抱着她,过了许久才轻叹一声,“玉儿,你怀孕了!”
    琉玉耳边嗡鸣一声,大脑瞬间空白。
    许久后她才眨巴眨巴眼睛,极为平静道,“为什么会怀孕?”
    她不是都有吃药吗?虽然只有偶尔那么几次被她偷偷倒掉了,因为那药实在太难吃了,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准吧,刚好那么几次就中招了。
    琉云笙没说话,琉玉倒了几次药他当然知道只是觉得一切顺其自然,就算不吃药也可以,只是这个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他沉默,平日里一向后知后觉的琉玉却在这个时候敏感了起来,她小声问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琉云笙抱着她还是没说话。
    “为什么?”琉玉小心翼翼地问,心情一瞬间跌到了谷底。
    她微微推开他,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是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还是你觉得我没有资格给你生孩子,还是说他不在你的意料之中所以你不接受?”
    都说孕妇的神经敏感容易乱想想事情不容易想到点上,琉玉这是完全充分地发挥了孕妇的本质,她红着眼朝着琉云笙吼道,“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你如果喜欢我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
    琉云笙眉头拧成一团,他一把将琉玉拉入怀里,双手牢牢扣住她的细腰,低沉沙哑的声音及尽温柔,“我没有不要这个孩子,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他细细摩擦她的侧脸,“玉儿,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要他,我只是怕,怕你害怕因为他来得不是时候,我不想影响你的决断”
    他从来没有一刻想过不要这个孩子,他甚至万分期待他的出生,但是这个孩子现在没名没分,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若是回京后被有心人发现那么她将要接受的打击至少比他要重千百倍,甚至父王母妃都不一定能接受,他又怎么敢!
    如果他一开始就告诉她自己想要留下这个孩子,若是因为自己影响她的决断,他怕她将来会后悔!
    琉玉一巴掌拍在琉云笙肩上,抬起红红的眼睛瞪他,“你试探我!”
    琉云笙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痕,“对不起,我只是不确定”
    琉玉恼怒地推开他,“有什么不确定的,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介意名声的人么?”
    她琉玉什么时候害怕过别人的流言蜚语了,未婚先孕怎么了,她就是未婚生子也碍不到别人什么事,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最多就是过过嘴瘾,她就不行谁还能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打掉,就算真有这么个不知死活的人她一定会先把对方门牙打掉。
    老娘生孩子碍着你们什么事了,要是不服也生去啊!
    话虽这么说,但琉玉还是理解琉云笙的想法,毕竟这是古代,不是现代未婚先孕的人一抓一大把的地儿,他会担心也正常,但是她琉玉不怕,也做不到以古人的思想看待。
    琉云笙失笑,他捏着琉玉的下巴左右转了转她的脑袋,“看起来不像”
    琉玉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气势十足,“什么叫不像,本来就不是”
    “好”琉云笙无奈地笑,“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别发那么大火!”
    琉玉用鼻子哼出两个鼻音,“有了儿子忘了媳妇,就只知道担心你儿子,方才你把我吓得半死怎么不见你安慰两句”
    琉云笙,“……”
    果然怀孕的人都娇气,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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