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辰低眸看了陆高杰一眼，也回了他一个笑容。只是在柳执初看来，萧子辰的笑容里，依稀仿佛带着一点不善。
    想想陆高杰这一路上的前倨后恭，柳执初忍不住在心底，对他掬了一把同情之泪。
    “走吧。”萧子辰率先转头，一边往外走去，一边淡淡地道，“我和你出去说。”
    “是。”陆高杰喜气洋洋地答应一声，“多谢萧公子的赏识抬举。”
    闻言萧子辰唇角淡淡勾了勾，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很快便离开了。
    柳执初看得咧了咧嘴。什么叫没眼色，陆高杰这就是了。直到这时，他居然还以为，萧子辰叫他出去是要嘉奖于他。这人还真是有够愚蠢，简直就是蠢不可及的那种。
    赫连瑾在柳执初这边坐下来，平静地道：“眼下，雨已经停了。等到天亮道路稍稍干上一些，不再那么泥泞，咱们就启程吧。”
    “好。”柳执初微微一怔，点头道，“咱们也是时候该上路了。”
    赫连瑾嗯了一声，神色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萧子晴看了看柳执初，又看了看赫连瑾，很识相地没有说话。
    过不多时，陆高杰从外头回来了。他的身形跌跌撞撞，脸上也是鼻青脸肿的样子。眼睛仿佛挨了一拳，肿得老高。柳执初看了他那灰头土脸的模样一眼，忍不住勾了勾唇。
    萧子晴更是十分不给面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陆高杰听见这笑声，原本就已经足够难看的脸色，更是像开了个油醋铺子一般，五颜六色什么都有。
    萧子辰倒是模样清爽，仿佛压根就没在外头对陆高杰动过手一样，冲赫连瑾拱了拱手：“赫连公子，今夜咱们也算是谈得愉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下次若是有缘，兴许还能再见。”
    “萧公子客气了。”比起萧子辰的态度，赫连瑾的反应看上去要平淡不少。他淡淡点了点头，“下次若有机会，再见就是。”
    萧子辰又冲赫连瑾一抱拳，回头冲萧子晴道：“子晴，咱们该走了。”
    “哎，好。”萧子晴大爷一声，恋恋不舍地拉着柳执初的手，“柳姐姐，以后你去了萧国国都，一定要来找我才是。”
    柳执初笑道：“你安心吧，我是一定会去的。”萧子晴嗯了一声，和柳执初依依惜别一番才肯离开。
    送别萧家兄妹，柳执初回头看向陆高杰。陆高杰正窝囊地待在一边，摸着脸上的伤口龇牙咧嘴。柳执初看得挑了挑眉，忍不住嘲笑道：“你一直以为自己能讨好子晴。现在，你讨好了她没有？”
    “奴才……”陆高杰一时语塞，偷偷瞪了柳执初一眼，却是敢怒不敢言。
    “你若是个有数的，就该知道自己先前做的事情到底合不合理。”柳执初冷冷地道，“我倒是可以只看你的笑话，不跟你一般见识。但子晴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人家凭什么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若是再敢犯类似的错误，只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高杰气得不行，却只能低头忍气吞声地道：“柳姑娘教训得是，奴才记住了。”
    柳执初听得真切。即便如此，陆高杰对她的称呼还是“柳姑娘”，而不是“夫人”。这分明就是一种沉默的对抗。
    只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在乎一个称呼的人。柳执初冷冷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瓶伤药，丢给陆高杰道：“行了，你自己去上药吧。鼻青脸肿的待在这里，说不出有多碍眼。”
    “是，奴才知道了。”陆高杰接了伤药，怨恨地看了柳执初一眼，转头离开了。
    赫连瑾看着陆高杰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等陆高杰走后，他缓缓地道：“即使你给了陆高杰伤药，他也是不会感激你的。”
    “我知道啊。”柳执初耸了耸肩，一针见血地道，“这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瞧得起我。即使我不计前嫌地给了他伤药，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更好欺负的对象罢了。”
    “你都知道？”赫连瑾挑了挑眉，有些不解，“既然你都知道，你还……”
    柳执初凉飕飕地一笑：“所以，赫连瑾。你真的以为，我给他的是普通的伤药吗？”
    赫连瑾挑了挑眉，眼里多了几分了然，也有了一点好笑。也是，他倒是忘了，柳执初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丫头。
    柳执初的心思，倒是没在陆高杰身上停留多久。很快，她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事情上，好奇地问：“赫连瑾，你方才都跟萧公子谈了什么？”
    “我们谈的内容……”赫连瑾沉吟片刻，站起身来道，“这些事情，还是上去说吧。”
    “好。”柳执初点了点头，跟着赫连瑾一起上了楼。两人回到房间里，赫连瑾坐下来，缓缓道，“他并未对我隐瞒自己的身份。”
    “你是说……”柳执初微微一怔，“他就这样告诉你，他就是萧国的太子了？”
    “不错。”赫连瑾颔首，“虽说我也早已知道这一点，但若是就凭这一点来看，萧子辰也的确是个光明磊落的。而且，他和我谈的事情，也的确是需要这一层身份才行。”
    赫连瑾说话的时候，还算客观。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柳执初看着赫连瑾的表情，总觉得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带着一股浓浓的不悦。
    或许这就是错觉吧。柳执初摇摇头，把对赫连瑾的奇怪感觉抛在脑后，问：“萧子辰到底都和你谈了什么，居然需要以萧国太子的身份开口？”
    “他和我说，打算和我合作。”赫连瑾缓缓道，“毕竟他替萧子晴拒婚的事情，已经算是得罪了俞临辞。如此一来，为了避免和大俞朝交恶，他就势必要在大俞朝内部选择另一股势力下注了。”
    “俞临辞……”柳执初听见这个人名，骤然间只觉得有些耳熟。又琢磨了好久，才想起这人是大俞朝的皇太子，“子晴原本要嫁的人，是俞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