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个机会未必确切,虽说柳执初自己也不敢肯定,她会成功回到现代,而不是像这位大能前辈一样,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但不管怎么说,这到底也是个线索。
柳执初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陷入思索。
眼下,穿越前辈给出的巫族线索,已经十分完备。她是不是真的要去寻找巫族,如果穿越回去的契机是真的,她又是否要回到现代?
柳执初咬着嘴唇想了好久好久,始终想不出一个答案。
这天,赫连瑾回来得很晚。约莫到了深夜时分,才带着一身疲惫和风霜回到宫中。
看见赫连瑾回来,柳执初眼神闪烁了下,站起身道:“你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今天……”赫连瑾顿了顿,苦笑,“外头发生了一些事情。”
柳执初眨眨眼,问:“是什么事情?”
“没什么。”赫连瑾微微摇头,“不过是一些繁冗的杂事罢了。不过,大俞朝内部势力盘根错节。虽然只是小事,却也不能轻易放过了。”
柳执初听得点头,心底也多了几分了然。她想了想,沉默地伸出手去,拍了拍赫连瑾的胳膊。
她的动作很微小,却让赫连瑾的神色舒缓了几分。赫连瑾没有说话,拉过柳执初的手,合上眼睛假寐。
看着神色安宁的赫连瑾,柳执初几度想要开口,最终却仍然踌躇,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话说出来。
良久良久,她试探着小声叫了一句:“那个,赫连瑾……”
“嗯。”赫连瑾没有睁眼,语气也是微微的疲惫,“我在。”
柳执初听得沉默了。眼前的男人即使如此疲惫,却仍然在坚持安抚她……这样的赫连瑾,让她实在不想说出,那些有可能会困扰到他的事情来。
于是最后,柳执初终于还是放弃了,要将那件事告诉赫连瑾的想法。她叹了口气,小声说:“你好好休息吧。”
“好。”赫连瑾答应一声,仍然是没有睁眼。
此时,外头负责伺候的太监拿了热水、毛巾和青盐之类的东西进来。柳执初为赫连瑾拧了热毛巾,帮他擦了脸,又让他用青盐擦了牙,简单沐浴之后,两人一同上床歇息。
夜色深沉,此时的宫殿之内一片阴暗,唯有碧纱橱外一灯如豆,明暗不定。
柳执初躺在床上,辗转了好半天。她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怎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思忖良久,她忍不住回头看着赫连瑾。赫连瑾却是一上床便睡着了,神色十分疲惫。
他们现在,各自有各自的艰难处境。柳执初小小地叹了口气,闭上押金,决定睡觉。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柳执初忽然惊醒。眼前的一切全部都是纯白,白得触目,到处都是钢铁、油漆和塑料的纯净色泽。
这里不像是古代,倒像是……现代的研究所。柳执初惊讶之余,坐起身来四处看了看,看见一个身穿古装的人站在不远处,正背着手,看着窗外的景色。
研究所是相当重要的地方。按理说,不该有外人来到这里。柳执初皱了皱眉,试探着问了前头的怪人一声:“你是?”
怪人闻声回头,远远地看向柳执初。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柳执初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啊!”
那人的脸根本没有皮肉,只是一片纯然的白骨而已。而他所谓的“看向”柳执初,也不过是在用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对着柳执初的方向罢了!
看见柳执初的惊恐,那怪人顿了顿,只剩骨架的嘴角轻轻开合了下:“柳执初,你何必如此恐惧。”
她怎么能不恐惧?!柳执初盯着对方,手心迅速沁出了一手的汗水。
“其实,我就是未来的你。”怪人说着,缓缓往柳执初这边走来,“终有一天,你会踏上与我相同的道路。”
“不,我不会,不可能。”柳执初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接近自己,却无法逃脱。她背后冷汗直流,“我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成为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是什么东西!”
最后一句,柳执初是声嘶力竭地喊出来的。
那怪人听着,并未动怒。他的骨骼微微变了变,露出一个仿佛是微笑的表情:“即使你不肯承认,事实也终归是事实。何况柳执初,你难道是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吗?我就是你同为穿越者的前辈啊。我已经死在了这里,而你,也必然会埋骨于此——”
原来,这人就是葬骨石室的穿越者?柳执初愣了下,一阵更深的恐惧忽然贯穿心底。
“不——”柳执初惊叫一声,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背后一片沁凉,蚕丝质地的寝衣已经被彻底打湿。柳执初惊魂未定地摸了摸后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原来是做了个梦。
梦……即使梦中,她都没能摆脱,那个穿越者的桎梏。柳执初神色复杂,看来,那个穿越者对她的影响的确是很深很深。
赫连瑾原本在柳执初身边安睡。听见她的尖叫,他微微拧了拧眉,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怎么了,柳执初?”
“我……没什么。”柳执初神色复杂,摇了摇头,“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赫连瑾皱了皱眉。柳执初从来都是个坚强的女子,即使面对各种各样的刁难,她也从未表现出软弱和退让。
而现在,区区一个噩梦,就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个噩梦,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梦见什么了?”赫连瑾沉吟片刻,低眸问柳执初,“是不是你很在意的事情?”
“我……”柳执初眼神闪烁了下,低头躲避着赫连瑾的眼光。不得不说,赫连瑾猜对了。而且,是相当的正确。
见柳执初没有说话,赫连瑾也就没有催促她。他想了想,缓缓道:“或许你有自己的秘密,我不着急。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就是。”
柳执初听得心底一暖。她咬了咬唇,小声问:“那,如果我一辈子都不打算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