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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大开课那日,晚上七点上课,周明要出差去机场,和黄珍珠同车,她在后座佯装认真地翻看课程表,身旁的他眼神淡淡拂过来又转回去,又忍不住看她一眼。
黄珍珠知道他这次要和郑生去吉隆坡,据说一礼拜,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临到夜大门口,黄珍珠正想推开车门下车,周明向后座的两名保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下车‘陪同’她一道上课。
周明自有一套说法:“治安不好,怕你一个孕妇出事。”轻轻松松就把性质从看管扭转成照顾。
黄珍珠心里一凉,知道发票一事太浅换不来他的全盘信任,停下脚步问他:“你这样有意思么?要搅得我读书都不安乐?”
下车的周明笑着说哪里敢,长臂一伸强行将黄珍珠箍进怀里,怕她躲还摁紧她的腰,他刚刚就想抱她的,抚着她的脖颈低头和她对视:“不开心?”
黄珍珠正想说遇到这种情况谁能开心得起来,周明勾唇一笑,附上来在她额头啄吻一口:“行,既然不开心就撤了。”
黄珍珠有点讶异今日周明居然这么好说话,还未来得及欣喜,他语气淡淡地提起她的哥嫂:“近来是不是联系不上你哥嫂?你哥在省厅做得不错,你嫂在东市找了家美容院打工要学门技术。”
黄珍珠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
周明轻飘飘戳破了真相:“真以为你哥好运?”他低头嗤笑:“他的位是我给买的。你要知道,扶他上天易,拉他下地也不难。”
说话时,他揉着黄珍珠的脖颈把她骤然拉近,说话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侧,他自己也老大不爽:“真以为我乐意找保镖,原因不是你太不听话?既然不要也行,但是为了你哥,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来,找保镖这事太低级控制她太费劲,不如攻心让她心存惶惧来得简单,让她站就站,往东不敢往西,想逃想不听话都得掂量一下她的哥嫂。
话都到这了,黄珍珠只得答应他好好读书、按时坐司机的车返家,眉眼温顺:“我等你回来。”
周明笑了笑,说了句真乖。
若是行人这时一看,只会觉得夜大门前灯光迷丽温暖,一对情侣相对站着,年轻英俊的男人身如玉树,微微垂首的女人甜美温柔,煞是一对璧人。谁会知道背后的离奇曲折呢。
商务车驶向机场,周明望着窗外有些出神,随着时间流逝,他知道自己的控制欲掌控欲愈甚,只有当黄珍珠受控,乖顺时才觉得舒心畅快,她一不受控,他便寻找更激进更强硬的手段来逼她屈服。
可当她屈服时,他心中的烦躁、难安的情绪根本得不到消解,只会积压对她的怨怼,怨她为何眼中没往日对他的爱意,为何总是反抗他,为何要骗他至此,紧接着胡思乱想她和亡夫的相处细节、甚至是怎么欢爱的,比较着她更爱谁。
但是答案呼之欲出,她对他的爱少得可怜,他这个活人比不上死人,狄敏死了她都甘愿生儿育女,吃糠咽菜寄钱返乡,到他这,他好好活着答应给她一切,她却一双毅然的眼睛想要堕胎,想要求去……
他把她弄成这样,他怎么能放她走?想走想脱身,她是在做梦!
……
夜大的课程七点开始,九点半结束。亮起白炽灯的间间教室里,却不见黄珍珠的身影。
周太太是在一楼的花圃处看见这位黄珍珠的,盛夏时节,借着教室的灯光和路灯,一双倨傲自矜的眼上下打量她。
长得是漂亮,村里出来的皮肤也不黑,气质比起骆荷钝了些,不似她那般盛气凌人、张牙舞爪的,别有一番温婉、清纯的特质在,尤其那双眼,蛊人妩媚的锋芒,睇人时却是含情脉脉的,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姑娘。
报名那日,黄珍珠在学校对面的小店买水买雪糕时,往哥哥的办公室打了个通电话,幸得他在,把能收留她的人和地址都告诉她了。
黄栋梁原说开学那日他来接她,陪她去海南,但是被黄珍珠拒绝了:“他不知我已经联系上你了,我一人能照顾好自己的,哥。”
黄栋梁这时也知道了这个‘他’是谁,说周太太想见她一面,聊聊孩子的事。
听得黄珍珠心里一动,心想脱逃的路费有着落了,让哥哥转告周太太:“让她开学那日,来夜大找我。”
于是便有了今夜的见面。
周太太的想法明确,若是周明真找了乡下妹,一世人都被圈子里嘲,抬不头来的,黄珍珠想离开她儿子,她求之不得。但是离开可以,这孩子得留下。
“生下来做个dna鉴定,真是周明的孩子我来养。我和省厅相熟,届时保你哥连升叁级。”周太太晓之以情:“你也知道你哥为你付出了这么多,是时候轮到你了。”
儿子拿拉她哥下地做威逼,母亲拿捧她哥上天来利诱,果真是一家人。
周太太的提议让黄珍珠有些动摇,但也知她眼中精光太甚,与虎谋皮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四两拨千斤地夺回主动权,泫极欲泣:“周太,我想走但是他说只要我走,就不让我哥嫂好过……”
周太太一心想黄珍珠走,怎么会容许她因为这事止步,应了下来保哥嫂无事,还想提生仔让黄栋梁升官的事,就被黄珍珠打断:“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周太太见她不接茬,诶诶诶了几声:“你不是说缺路费吗?我拿给你。”说着,复又提起生仔的事:“你多吃点营养品,届时才不会受苦。”
周太太打开手袋往里掏,小心翼翼避开里头的一大沓钞票,只拿了一小部分塞到黄珍珠手里,她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来得急,没给你准备那么多钱。”
黄珍珠摸着这厚度一千块钱左右,心想周太太答应了要包她的路费、生活费,这也太少了些……
周太太这时福至心灵,面露为难时从自己的手指上利落地往下一抻,抻下一枚翡翠金戒指往她手里塞:“这戒指卖了能换些钱,今日是我考虑不周了,你安心走吧。”
一声下课铃响,教室走廊顿时人声鼎沸,临到九点,黄珍珠无暇细想,把钱和戒指往包里一塞,向周太太道了声谢便顺着人流往校外走,混在人群里生怕外边等她下课的司机发现。
周太太还是第一次来夜大这种地方,左右欣赏一番后才踏出校园,手袋里她原给黄珍珠预了五六千块,看出了黄珍珠不愿生这个孩子,于是临到给出去时,反悔只给了一千块。
要知道,她的那枚戒指可不好拿,想到这,周太太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厉……
这时的银湖客运站,坐上去广西梧州大巴的黄珍珠,心跳如擂鼓,急促的鼓点咚咚咚作响,她的耳膜好似和心脏一起狂欢,她看着目的地是海南万宁的纸条,前途未卜,尚不知有找不到她而暴怒发作的狼,还有躲在暗处等着致命一击的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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