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听见她这话,自是气的又不住的咳嗽起来,她圆瞪着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顾云歌会这么说,她气上心头,一口痰便梗在了喉头,让她半响说不出什么话来。
顾云歌看她苍老衰弱又无力的模样,确实没有半丝的同情,她愤怒地转过身,掀开帷幔便想着外面走出去。
外面的下人们一早便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争执的声音,但是没听到主子的传唤,没有人敢贸贸然就这么走进去。
一直到顾云歌走出来,惊蛰才满脸担忧地迎了上来,虽没说话,但忧心忡忡的看着顾云歌,又为顾云歌披上大氅。
顾云歌神色冷峻,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随意的拿起了大氅,转身就看向了罗婆子,说道:“且去好好照料着老妇人,去讲温太医请过来,日后老妇人若是还唤我过来,便不必去找我了,随意找个借口你们自行解决吧。”
她一番话说得决绝,罗婆子一时之间大惊失色,她连忙走到顾云歌跟前,连声说道:“大小姐这是做什么?老妇人还病着,说了些胡话也是难免的,她年事已高,大小姐又何必同老夫人计较?”
顾云歌闻言,冷冷笑了一声,她转过身,目光冷凝的看了罗婆子一眼,并不说话,罗婆劝说的声音便渐渐的轻了下来,等到顾云歌的身影慢慢消失之后,她这才急匆匆地掀开了帷幔走了进去,却见到老夫人靠在床头垂泪自叹,老泪纵横,罗婆子不由得叹了口气,立刻上前不言不语的服侍着老夫人。
顾云歌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之后,浑身的刺才算是收了起来,她眉头紧紧皱起,面上带了些许的疲惫,一旁的惊蛰见四下没人,总算是好奇的问出声音来:“小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老夫人又为难你了?”
老夫人从前也是没少为难顾云歌,她骨子里本就是个重男轻女的,自然是将对穆婉柔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顾云歌的身上。
惊蛰又是一只跟在顾云歌身边的,对老夫人对顾云歌的态度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打小里边总是为顾云歌委屈。
顾云歌垂下眼睑看了惊蛰一眼,惊蛰是她最为信任的丫鬟了,左右这里也没有外人,她便低沉着声音,说到:“老夫人想送我进宫。”
听到这话,惊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惊叫出声道:“老夫人怎么这般糊涂!”
她说完之后,便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确定了周围没有人之后,便凑近了说道:“小姐,这件事情可不是儿戏,不能听老夫人的,你要多为自己着想才是。”
顾云歌笑容有些无力,她轻轻点了点头,又拢了拢手中披着的大氅,缓步向前走去。
惊蛰素来是个唠叨的,她絮絮叨叨的在顾云歌耳边劝说着,顾云歌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漫步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惊蛰的絮叨声忽然便消失了。
她如梦初醒,猛的抬起头来,一边朝着惊蛰的方向看过去,一边喊道:“惊蛰……”
然而声音还没发出来,便被梗在了喉咙里,本来应该是惊蛰站着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却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所取代,那道身影也一言不发,静静的陪在顾云歌身边,直到顾云歌发现了,他才扬起唇畔轻笑着。
“你……你怎么过来了。”
也不知道褚冥砚是跟了有多久,顾云歌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也不敢看褚冥砚的眼睛,只能够结结巴巴的说着。
褚冥砚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惊蛰远远的为两人把着风,面上又是焦急又是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劝,担忧想着两人总归是要在一起的,犹豫不已的模样被人尽收眼底。
褚冥砚手指微动,他忽然向前走了一步,便靠近了顾云歌,唇角向上一扬,一个转身,便藏进了一旁的假山之中。
假山里的空间太狭小,顾云歌不得不整个人都被褚冥砚圈在怀里,她圆瞪着眼睛,没什么力气的推拒了一下,却摸到褚冥砚温热的胸膛,心下莫名便软了下来。
褚冥砚紧紧圈着顾云歌,他手指缓缓的从顾云歌黑发之中穿过,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顾云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方才的犹疑和心酸莫名的便沉淀了下来,她抵在褚冥砚胸膛之间的声音发着闷,率先打破了沉静,说道:“出去吧,若是太久,也怕被发现了。”
褚冥砚轻轻抚摸着顾云歌黑发的手指微微顿了顿,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胸腔一阵震动,清越的嗓音便从上传了出来:“你的担忧,我都明白。但是我也希望,你我之间能够互相理解。”
说着,他又顿了顿,似乎是在整理措辞一般,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命格之事,我早已知晓,但我要的并不是那虚无缥缈的命格,而是你。”
听到这话,顾云歌还来不及羞怯,便更为震惊起来,她抬起眼看着褚冥砚,却只能看见褚冥砚精致又线条流畅的下巴,她眉眼之间略微有些动容,好一会儿才想到问:“你是如何得知此事?”
当时在场之人不过就只有大师,老夫人和顾云歌三人罢了,老夫人自然不会说出去,褚冥砚是如何得知?
褚冥砚唇角笑容带了几分神秘,他微微挑眉,没有说话,却安抚性的拍了拍顾云歌的后背,说道:“左右你只需要明白,我对那位置毫无兴趣便是了。”
说着,他便拉着顾云歌走出了假山缝隙,又轻声说道:“此次前来,看到你我便放心,若是再逗留也恐有人生疑。”
顾云歌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走出来,她呆呆愣愣的看着褚冥砚,却忽然觉着额头一凉,柔软却略有些冰凉的薄唇便在她额间微微落下一吻。
方才的事情瞬间便被丢之脑后,顾云歌面上一红,她咬着下唇,连忙背过身子,连声说道:“你先走吧,这……这不合乎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