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姨娘，你这次犯了大错。念在你这么多年照顾家里有功的份儿上，你先到祠堂里思过为郑氏诵经，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看似很轻的惩罚，落在梁姨娘的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祠堂年年久失修，上次就算罚新月进去，也因为百花宴，被早早地放了出来。
    梁姨娘生怕韩老爷再罚大女儿，故意让府上的仆妇没有尽心收拾，里面只比以前越发破败，根本就没法子住人。
    “老爷，求求你，不要这么对妾身。”
    她抓住他的衣摆，苦苦哀求着。
    韩老爷将衣服从她的手里一点点地抽出，缓慢的动作，就好像也要将对她的喜欢也一点点地收回。
    “你对待如月和宥哥儿的时候，可想过那么做不对？”
    梁姨娘身形一阵摇晃，踉踉跄跄地颓然跌倒在地。
    她心里清楚，韩老爷是当真恨上她了。
    在一起生活多年，就算她闹了很多次，可心里也明白，正是因为韩老爷对她的宠爱，对她的纵容，才能让她以一个姨娘的身份，在韩府站稳脚跟，就算美貌的郑氏，也没能抢过她的风光。
    也许，正是他的宠爱，让她一点点地失去本心，惦记上本不属于她的东西，让她一点点地迷失自我……
    梁姨娘不敢深想，任由两个丫鬟将自己搀扶起来，送到了冰冷的祠堂。
    当夜，梁姨娘的下场便传遍了整个府里。
    韩如月累坏了，还在睡，玉喜便没将她叫起，而是等到第二天清晨告知于她。
    韩如月喝茶的动作一顿，狐疑地看向她，“你可知道爹爹为了什么惩治她？”
    玉喜摇头，“奴婢并没得到确切的说辞，不过，奴婢昨天遇到了冬生。”
    她把冬生的话重复了一遍。
    “二小姐，会不会跟玉书斋有关？”
    韩如月细细想了想，随即了然。
    对于爹爹来说，韩宥是唯一的儿子，她是嫡出里唯一的女儿。
    他能容忍梁姨娘的种种小手段，却是不能容忍梁姨娘对他的两个正统儿女下手。
    犯了大忌的梁姨娘，自然会被他惩戒。
    将她送入祠堂，并不意味着便是彻底将她解决掉了。
    韩如月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不说上辈子梁姨娘的种种手段，就说韩新月还安稳地在外面，她便会想法子将梁姨娘救出来。
    另一边，紫霞院里，韩新月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大小姐，姨娘当真被关在祠堂里。”打探消息的珍珠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小脸上布满了惊恐。
    韩新月挥袖掀翻了桌上的茶盏，“当真？你亲眼看见的？”
    珍珠吓得身子一抖，慌忙地点头。
    “好啊，爹爹当真是好狠的心思！这么多年，难不成他一点情分地不顾了？”
    韩新月踉跄地向一旁倒去，眼泪刷地一下落下。
    “大小姐，您别激动。”珍珠慌忙去扶韩新月，心里也乱成一团。
    她使了银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到大小姐身边当差，凭借机灵的性格，很快得到大小姐的器重，稳稳坐上二等丫鬟的位置。
    她都计划好了，等一等丫鬟们到年纪放出去，她便能继续网上争一争。
    可这种时候，作为大小姐后盾的梁姨娘跨了，大小姐在府中的地位势必受到影响，她这些做丫鬟的也未必会有好果子……
    珍珠正胡思乱想着，就觉得手上一疼，被韩新月狠狠地攥住。
    “快，拿我银子过来，将受祠堂的人上上下下打点一番，势必要姨娘在里面过得舒服点。”
    珍珠苦着一张脸，她是亲眼看见祠堂惨况的，就算有银子打点，就那种地方，也没法子住人啊。
    “我说话，你没听见吗？”韩新月见丫鬟久久不动，气得挥手扇了她一巴掌。
    猝不及防地珍珠被结结实实地打个正着，跌倒在地，吐出一颗断掉的牙齿，只觉得右耳彻底失去了听力。
    可她不敢怠慢，生怕再惹了大小姐的怒火，慌忙进屋子里拿荷包，出了紫霞院。
    一到甬道，她便忍不住捂着受伤的脸颊痛哭起来。
    “拿来的哭声，不知道有人在这里睡觉吗？”气鼓鼓地抱怨声响起，只见旁边的大树上跳下来一个小丫鬟。
    她拍掉身上的树叶，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珍珠，上上下下地扫了一圈，“我没见过你，你是哪个屋子伺候的？脸上怎么被人打了？看着就觉得疼。”
    珍珠也不认识眼前的小丫鬟，好奇地反问：“我是紫霞院的珍珠，你是谁啊？我也没见过你。”
    “我是浣花院的清溪，刚入府没多长时间。”
    清溪……
    珍珠眼睛一闪，她对这个名字还真有几分印象。
    心里突然有个念头，珍珠便露出可怜兮兮地表情，痛哭起来，“原来是二小姐院子里的丫鬟，我真羡慕你好命。”
    “这话怎么说？都是做丫鬟的，还有什么好命不好命的？”清溪好奇地眨着大眼睛，明显一副很好骗的模样。
    珍珠越发肯定面前的小姑娘是个好糊弄的，便随便挑拣几句能说的。
    “哦，原来你做了错事，被大小姐教训了！切，当主子的教训咱们丫鬟太正常不过啦！你就别哭了。对了，我那里有药，你要不要用一用？”
    “好啊，谢谢你。”
    珍珠跟着清溪回到浣花院，一路上不停地套着清溪话，后者总是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是傻乎乎地摇头，就是惊讶地反问。闹到最后，珍珠说的嘴.巴都干了，却没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就在珍珠想要放弃时，清溪却主动告诉她：“说起来，浣花院以后也有的忙了。听说梁姨娘闭关不能见客后，老爷有意让我们二小姐管家。哎，这二小姐若是管家的话，我们这些做丫鬟的不也得跟着忙碌起来？我哪里还能再跑到树上睡觉。”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清溪的耳边爆炸。
    她浑浑噩噩地辞别清溪，跑到祠堂将上下打点好，便马上跑到紫霞院里。
    “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被老爷选中要掌管韩府后宅！”
    韩新月拍着桌子站起身，“什么？你确定？”
    “确定，奴婢听二小姐身边的丫鬟亲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