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漾目不转睛地看着周思韵的一颦一笑，比起仅有一面之缘的景深和舒映，画漾对干娘的了解要深入得多。
也正因此，她在此刻周思韵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几分曾经干娘的影子。
即便一个像红玫瑰、一个像白玫瑰，但隐藏在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却很难被外表的修饰改变。
见面会其实没多久，在一番采访、表演过后，不知不觉就到了尾声，主持人开始邀请嘉宾每人报一个数字，抽取幸运观众。
前面的几位主演一个个报过，都没有选到她俩，景妤渐渐丧失了信心，哀叹道：“果然，没那种命。”
画漾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大腿，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却听到最后一位主演——周思韵缓缓开口：
“我选……53号吧。”
“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数字呢？”主持人问。
周思韵安静了几秒，说：“因为……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的生日。”
主持人还算有眼力见，见她表情不算愉悦，便没再细问，只大声朝舞台下喊道：“好的，53号，53号的幸运粉丝在吗？”
画漾有点不敢相信，低头又确认了一遍自己的号码，反而是景妤先反应过来，拉着画漾的右手高举喊道：“这里！53号在这里！”
画漾赶紧起身，拿着号码迷迷糊糊地上了台。
她按照主持人的引导站到周思韵面前。
因为站得近，一股浅淡的草木香调传入鼻尖，是对方身上的香水味。
周思韵手里拿着份礼物，应该是给她的，但直到其他人都送完了，周思韵还是没动，只静静地看着她。
画漾疑惑地微微仰头看向穿着高跟鞋、比自己大概足足高了十厘米的她。
周思韵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笑眯眯地把礼物递到她手里。
画漾伸手接的时候，周思韵正好低头，视线扫到她手里卡片上那显眼的“多做53”字样，于是好奇地开口问了一句：“高中生？”
画漾没想到她居然主动和自己聊天，赶紧礼貌地笑着点头。
“哪个高中的？”
“澜城高中。”
“快高考了吗？”
“嗯，今年高考呢。”
“加油。”
“谢谢。”
直到见面会结束，画漾都在开心地想，都说周思韵高冷、难接触，明明也不是那样的嘛。
司机在门口等着，俩人走出场馆、坐进车里，景妤激动地扒拉她手臂催促：“快快快看看，礼物是啥。”
画漾直接把礼物送给了她，“给你吧，反正我应该也用不到。”
“真的吗？”景妤打开盒子一看，居然是一条白色的围巾，以及一张全体主演的签名照。
“呜呜呜呜。”景妤一把抱住画漾，“漾漾，你可太棒了！我第一次拿到我们家阅阅的签名照！”
画漾低头看了眼那围巾，又抬头看向景妤那光溜溜的脖子，两秒后，伸手将围巾围在了景妤脖子上，末了还发自真心地感叹了一句：“还挺好看。”
景妤缩了缩脖子，下巴藏在围巾里，嘟嘟囔囔道：“有种被霸道女总裁包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我可包养不起。”
“那你想包养谁？”景妤满脸八卦地用手肘撞了撞她的手臂，“沈冽吗？”
画漾瞪了她一眼，却没否认。
第180章 顾梓言
车开了大概半小时，窗外的景色，渐渐从人烟稀少变得充满人间烟火气。
天气寒冷，车窗上布满了水雾，为了看清外面的景色，画漾一边拿着纸巾认认真真擦，一边和景妤说着话。
然而视线扫过窗外，她却突然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因为还没有开始营业，烧烤店门口摆着的桌椅都空着，顾梓言穿着单薄，一个人布置着餐桌。
傍晚的夕阳撒在他身上，却丝毫不觉温暖，四周都是冬日里的凉意，越发显得那身影萧索而孤独。
景妤显然也看到了，没忍住喊了一声：“停车！”
画漾了然，侧过身，给她让出了下车通道。
“漾漾，你等我五分钟。”说完，景妤推开车门就飞奔而去。
-
“顾梓言！”
顾梓言闻声回头，脑子有一刹那的怔愣，她朝他笑着跑过来的时候，他竟一时有点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现实。
大概是被冻得太久了，脑子有点不清醒吧，他想。
但这内心的一切波涛汹涌，在表面，却未展露分毫。
他表现得很淡定，也没有避嫌，似乎真的把她当成了普通朋友。
“你怎么在这儿？”他低声问。
景妤笑眯眯地回答：“我和漾漾去看见面会，刚准备回去呢，你这么早就开始工作啦？”
她的语气透露着雀跃，丝毫没有看轻他的意思，也像根本不觉得这份工作有什么丢人的。
但顾梓言还是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抹布，他其实一向不在意被人看到他落魄的一面，但这一瞬间，他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堪。
他的喉咙口涩涩的，许久才说：“嗯。”
“你冷不冷呀？”景妤看着他单薄的外套，有些心疼，“明天记得多穿一点。”
“好。”
“我最近都有和李闹一起好好补课，你不用担心我们。”
“嗯。”顾梓言说完，低垂眼眸看着她在寒风中依旧温暖如初的双眼，不知算温柔，还是算疏离地提醒，“太冷了，回去吧。”
景妤点头，能感觉到他还有工作，也不好意思再留下耽误他的时间，而且她刚才和画漾说五分钟，也快到了。
“那下次见。”景妤朝他摆摆手，转身的瞬间，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解开脖子里的围巾，转而将它围在了顾梓言的脖子上。
顾梓言愣住了，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就已经转身飞奔而去。
或许，是她自己也清楚，如果给他时间反应，就相当于给他一个拒绝的机会吧。
顾梓言伸手摸了摸脖子里这柔软的材质，突然觉得那股温暖，一直从脖子，延伸至心口。
他的视线从那个渐渐变小的背影处收回，却突然看到，她在奔跑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口袋里掉了出来。
顾梓言往前走了两步，蹲下捡起那掉落的小卡片。
翻到正面的瞬间，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又难言的情绪。
他顿了许久，直到身后老板喊了他一声。
“来了。”顾梓言起身回应，随手把卡片塞进了口袋里。
第181章 化作蝴蝶飞走了
景妤回到车里时，画漾正微侧头看着窗外的马路对面，身体紧绷，表情极为严肃，和她刚才下车时的轻松截然不同。
景妤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扯她的袖子，惴惴不安地问：“漾漾，你不会生气我去太久了吧？”
“啊？”画漾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由笑出声，“你脑洞太大了，我只是刚才看到一个不太想看到的人。”
“谁啊？”
“李心恬。”
画漾说话间，脑海中不自觉又浮现起刚才等待景妤的过程中看到的画面。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才在马路对面并肩一起经过的人，其中一个是李心恬，而另一个，应该是曾经她所生活过的福利院的张院长。
画家这十多年来一直有传统，每年大年夜，画家人都会去画漾曾经生活过的福利院看望一下孩子们，算是做慈善，也算感谢当初的缘分。
因此画漾此刻的记忆里，对张院长并不陌生。
但问题是，李心恬怎么会和张院长走在一起呢？而且看俩人边走边聊的样子，应该彼此还挺熟稔。
她突然想起之前景妤对她说的一件事，那就是，李心恬也是被领养的，也曾在福利院居住过。
难道……
画漾看向景妤，表情严肃地问：“小妤，你知不知道，李心恬以前生活过的福利院，是哪个福利院？”
景妤想了会儿，说：“好像叫什么……阳光福利院？”
画漾的心“咯噔”一下，果不其然，李心恬和她曾经住过同一个福利院。
如果是这样，那李心恬认识张院长，倒也不奇怪了。
画漾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李心恬对她的恨意，会不会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现实，她和李心恬都是五六岁的时候就被收养了的，如果有结仇，也是五六岁前的事，真会有人记忆力这么好，幼儿时期的仇恨一直记到现在吗？
毕竟她对当时的事情，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印象。
但不管怎样，阳光福利院，看来是解开这个谜题的一个关键节点。
画漾沉默着想，要不这两天去一趟问问情况，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急在这一时，张院长这些年对她的印象不太好，她贸贸然去打探李心恬的情况，张院长估计什么都不会说。
而且根据刚才来看，张院长和李心恬关系不错，万一她把这事儿告诉李心恬，还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反正大年夜也快到了，到时候借着画家人一起去的契机，或许能趁机问到点什么。
“漾漾，你怎么了呀？”见画漾低着头一动不动，景妤担心地问了一句。
画漾回过神，笑着摇头说：“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