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发丝挠着脸颊，她不舒服抓，抓不到。
    他伸手代劳，然后被她抓住了手背，她微微侧身用脸在他的手背蹭着。
    他哭笑不得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手背湿了。
    再看她，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滴在他手背上。
    “沉亦。”只是嘟囔而已。
    他死死盯着她的嘴。
    “沉亦。”又一声嘟囔从她嘴里溢出，顺带着又湿了眼角。
    他几乎不认为她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愣谁看，一个会赤身跑到男人被窝里钻着，会对男人说愿意为他无私奉献的女人，都不可能脆弱的。
    只是他不知道，在做这个事情之前，在说这些话之前，江绵绵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者说什么促使她这么做这么说。然后，她自己，到底有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无所谓。
    ……
    江绵绵悠悠转醒。
    全身不太舒服，发现自己睡在车里，她嘀咕了一句怪不得不舒服呢。
    侧头看驾驶坐却没看到人。
    再看自己所在地方。
    这里是……运河公园？
    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她伸懒腰然后开门出去，邵沉亦在不远处，他在抽烟。
    白色衬衫加上棉袄，他穿来也这么有味道，白色的烟圈从他口中吐出，迷漫在他四周，让江绵绵觉得眼前模糊起来。
    她失神了片刻，邵沉亦不知道怎么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淡淡的烟草味扑鼻。
    “我们不是去你奶奶家吗？”她问。
    他冷然道：“不去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没到去我奶奶家的地步。”
    第30章 后悔的权利
    两人的关系不需要他带她去家里的意思。
    她脸色本来就因为感冒不太好，现在听这种讽刺的言语更是苍白了几分。
    不用提醒她吧。
    真是可笑。
    之前就知道他并不想带她回去见他家人，所以她不是回绝了吗？是他莫名其妙要带她来的好吗。
    现在又重新告诉她，她不配？
    有没有，欺人太甚！
    “邵沉亦，你耍着我玩？”她瞬间暴走，只是因为感冒还有刚睡醒，气场弱了点。
    邵沉亦好整以暇看着她，也不解释。
    江绵绵随手拿了礼品袋子扔向他，“我跟你说，邵沉亦，我能陪你来就应该偷着笑！你们家那帮人，以为我愿意见啊。我们的关系不配？是啊，就不配了，是谁求着我来的？你别跟我装孙子说忘记了！”
    一句句不带形象的反驳，像是炸毛的小动物一样。
    只是看着她如此“糟糕”的样子，邵沉亦反而面露了平静之色。就是，江绵绵就应该是这样的人，这样他才能理直气壮“厌恶”她不是吗？
    那眼泪，那脆弱……根本就只是他的错觉。
    江绵绵看到他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又往他身边扔了东西之后大吼，“有病，你以为我装孙子跟你屁颠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说完她转身就走，因为结过冰而湿滑的地面，她差点滑倒几次。
    邵沉亦抿抿嘴，捡起东西进车里开动车子跟上她。
    “上车。”他道。
    “不用。”她拒绝。
    “上车。”他再道。
    江绵绵停住脚步，侧身面对他，“邵沉亦，你是抖m吗？我追着你的时候你不屑看见我，现在我不喜欢你了，所以你着急了？还是怕得不到江家财产？所以才会跟以前一样带我回来是吧？你……”
    她还没有骂够呢，邵沉亦直接启动了车子在她身边呼啸而过。
    “……”算你狠！
    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江绵绵蹲下之后将身子埋在身子里，感觉周围的风更加猛烈了。
    算了，她根本没办法刷他的好感度，也根本没法跟他好好相处。
    看吧，只是这么随便一点，她就跟炮仗一样炸了，自己也控制不了。
    还是赶紧离婚，还是赶紧跟他分道扬镳。
    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自己的独木桥。
    就算以后被他惦记被他报复……她早点准备起来，也许……也许也不一定赢不了他不是吗？
    心思百转，这个念头越想就越让她想实施，她激动站起来。
    结果一起身就发现邵沉亦站在自己一步远的地方，站起来的时候必然被吓了一跳，她又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有病啊！”她吼，吼完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虽然知道在他面前哭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但这会她只是想哭，并不是作秀给谁看。
    “你到底要怎么样嘛，我承认，我怕你！可以了吧，我很怕你。你得意也好，鄙视也好，能放过我吗？哦，对，是我厚脸皮了！扒着你不放的是我，但是我真的后悔了……每个人都有后悔的权利是不是？我，我虽然不好，可是，一次，一次后悔的权利难道也不行吗？”
    一长串的言语，回应她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第31章 江绵绵是纸老虎
    江绵绵抿抿嘴。
    她又没出息的怕了，骂完才知道怕，说出不可挽救的话之后才知道自己真是太愚蠢。
    明明心里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也不想说那些话，可是总会没头没脑说出来。
    然后，就开始后悔。
    她站起来，错身过他走着。
    脚步急促，害怕的发抖。
    只是没能走出几步，重心突然一沉，侧头就被邵沉亦打横抱在了怀里。
    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衣领，惊讶看着他。
    他没解释，几个大步走到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边，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她塞上车，然后给她系安全带。
    “不行。”他薄唇轻启，没头没脑挤出这两个字。
    关门，走到驾驶座上车，系好安全带，开车……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表情严肃得让江绵绵不敢做其他反抗。
    其实，她就是一只纸老虎而已。
    叫嚣，歇斯底里闹，讽刺别人……这些她做的都是表面，真让她搞什么手段，想点什么计谋策略，她脑子里除了浆糊什么都没有。
    纸老虎啊，如果是以前的邵沉亦，这会儿肯定被她唬住然后直接开车走人，哪里还会留下来，哪里还会让她上车。
    所以他看着身边一脸别扭的女人，发现了这一点。
    她连吵架冷战都只是这么当下强硬而已，上车之后就歇了气，只是绷着脸而已。
    假把式。
    邵沉亦心头划过这“三个字”。
    江绵绵也是在后知后觉才知道方才抱她上车的时候，邵沉亦说的“不行”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是在回答她方才问“后悔行不行”。
    不行吗？
    真的不行吗？
    她抿嘴，侧头看着外头心慌意乱。
    一路开回了江家，江绵绵在前头气呼呼走着，邵沉亦在后头一脸阴沉跟着，愣谁看都知道是闹别扭了。
    “绵绵？这么快就回来了啊。”陶曼文过来寒暄。
    江绵绵“嗯”了一声，“我累了，先回房。”
    走过陶曼文，脚步急匆匆。
    邵沉亦走到陶曼文身边的时候，陶曼文喊住了他，“沉亦哥，你也别太生绵绵的气了。”
    邵沉亦停步看着她，明显陶曼文还有后话。
    果然，陶曼文为难道：“绵绵她被江叔叔宠坏了，她连她自己的奶奶都不乐意亲近，说太土了。这次肯跟着你去，已经说明她是多爱你。”
    “是吗？”邵沉亦眼神幽深瞅着陶曼文。
    陶曼文的话乍听是在帮江绵绵，可是按照邵沉亦的性子或者家里的状况，只会让邵沉亦更讨厌江绵绵而已。
    陶曼文被他的眼神看着心里慌张起来，也或者说是“雀跃”，她笑起来露出两个梨涡，“绵绵就这样，对自己的东西，她是相当稀罕……当然了，不稀罕了她也不会让给别人。但除了她看得上的，其他人物，她就懒得应酬。”
    “嗯，我知道了。”邵沉亦随意回应了一句，然后跟着江绵绵往楼上走去。
    不意外，卧房门被反锁了。
    “是我，开门。”邵沉亦敲门。
    里面的人自然不会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