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衣裳起来,静悄悄的,她看东方既白,晓色浑然,估摸着凌晨三四点。
西爱屋子向来不锁,她轻手轻脚进去,便看西爱毫无知觉,人像是入坐一样的背对着那里,床铺一片平坦,显然一夜没睡。
手里的笔刷刷的,皱着眉头,额头上一片汗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一片,屋子里面沉闷的很。
“你在写什么?”
“滚——”
西爱不耐烦的看她一眼,什么耐心也没有,话横着就出来了。
给孙二气的,一屁股坐在那里,“你滚——发什么横啊,我不就问你一句,你吃了枪药了啊?”
她看西爱一百个看不惯,第一个就是她这个臭脾气。
西爱屏住了气,手里铅笔头一下子就扔在桌子上了,那么短的铅笔,一晚上真的就是一把子铅笔能用成铅笔头,孙二顺着往下看一眼,垃圾桶里面全是铅笔花。
她就是好奇,张西爱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你天天神神叨叨的,到底做什么啊,你以为你跟你妈一样,做保密工作的啊,可拉倒吧,你妈那是科研人员,留学回来的,人家多大本事,你多大本事啊?”
“整天显得就你能干一样的,白天瞎跑,不是从这里弄兜子土,就是从那里抠搜俩瓜种子来,你当你是谁呢,有点名堂还好说,没有个名堂装什么装,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能不能懂点事儿了,见天的家里人看你都犯愁。”
就张西爱这态度,孙二就给她撕撸开了,真以为自己九天玄女了。
她嘴叭叭叭的,反正也觉得自己住不了时间长了,早晚得给扫地出门,至于后路她都想好了,不行的话,就去支援边疆去了,偏远地区缺护士,她还有未来呢。
不怕得罪张西爱。
说完了,有点虚,就看着西爱那脸子,没法子看了。
胸口起起伏伏的,瞧着是真生气了。
西爱豁然一下子站起来,她个儿比孙二还高呢,人高半个头。
孙二身上披着的衣服掉地上去了,原本以为西爱要动手,往后退一步。
谁知道西爱把她衣服捡起来,然后缓缓的,缓缓地,给孙二披在肩头上了,指头修长,指甲也莹白,孙二眼角的余光甚至能看到她小指头的弧度。
带着一点湿气,看到西爱微微抬起的下巴颏,一只手按着她肩膀上的衣服,听西爱轻声说,“小心点,衣服掉了可以捡起来穿上,舌头掉出来了,我可给你接不上。”
孙二哄得一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继续往后退。
却被西爱压住胳膊,勾着唇就那样看着她假笑,“你跑什么,好大的脾气,好大的微风,晚上跑到我屋子来教训我,孙二,你是忘记自己是什么——”
“狗东西了吗?”
西爱说话,是真难听。
也是真刺耳。
她这人,就不是正常人。
自己看孙二表情变化,一下子就笑了,看你不高兴了,我就高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害怕什么啊?”
“你最近不是很能耐吗?我猜,你不久之后就去陕北了吧?”
“你想喊谁呢?拜托刘伸伸还是国中给你介绍工作呢?”
西爱自己坐在椅子上,一直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手靠着椅子背,笑的花枝乱颤的,头发更显得蓬松了。
像是说了个笑话一样。
孙二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就跟个傻子一样,她觉得自己落魄的就像是一条雨天里面的哈巴狗,“你胡说。”
“对,我胡说,你能瞒得过我吗孙二?你看我妈不行了,要走人了是不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以为世界上就你孙二一个人聪明啊?”
西爱伸手,仔细打量自己的手,她极为擅长做与对话无关紧要的事情,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意。
是那种通篇出场自带黑化气息的人。
孙二这时候才想起来她妈曾经说过的话,西爱不是正常人。
她有病。
从小就有病。
能害别人的那种病。
说白了,就是心眼不太好用。
缺德带冒烟的。
孙二确实有外心,她确实也不能承认,“张西爱,你说话别阴阳怪气的,我是写信了怎么了,我不能写信吗?这边当初你要我继续做下去的,我也继续做了,那现在的结果,当初是能想到的,你对我撒什么气。”
梅如的情况大家也知道,谁能救得活呢?
神仙也不能。
她不过是努力一下,尝试一下而已。
两个人你情我愿的。
西爱心里很想弄死她,她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但是她想着自己可不能动手,得控制自己,“既然如此,明天早上不必出现了。”
“什么意思?”
“连夜收拾东西,滚蛋。”
孙二最后给气哭了,她是写信了,“张西爱你做事情怎么这么绝,我是写信了,我想有个好前程怎么了,你跟我哥还是青梅竹马认识的,一点情谊也不讲,你还连夜赶我走,没有你这么狼心狗肺的。”
“嗯,我不要脸,可以了吧。”
西爱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我气死你。
“还有,你凭什么看我写的信。”
“我没有看,我是炸你的,无缘无故的,你去寄信,我看了下地址,像是你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突然频繁的往陕北寄信,一定是有所图谋,想来想去也就是你工作了,是不是?”
西爱的眼神,就那样看着她。
像是什么都看得懂,什么也不说,给人看了一个对穿。
是的,孙二是无利不起早,她打小就这样。
西爱那天看着她寄信,就留意了,太频繁了,而且人是给刘伸伸还有国中两个人一起寄信的,给国中也就算了,给刘伸伸,她觉得不太对劲。
所以,今晚刚好炸一下而已,没想到,真的是如此。
真的都是好样的呢。
孙二无论是什么心思,所做的,西爱都不是很满意。
她指了指门外,“滚。”
孙二走了,早上起来的时候,一家子吃早餐呢,问西爱,“人呢,怎么不来吃。”
西爱低头喝粥,她这人受气受累了就吃不进去饭,不是很有胃口,“嗯,走了。”
“怎么走了?”
西爱看了宁宇森一眼,“哦,不是看大哥要结婚的架势,所以腾地方去了,大哥这样子满意吧。”
一箭双雕,睁眼说瞎话,利益最大化。
向来是张西爱的拿手好戏,她绝对不说自己把人赶走的。
反而屎盆子反手就是一个转儿,压在了宁宇森头上去了。
宁宇森一口气没上来,“也没有,我们还在谈着,而且到时候单位会分宿舍。”
“那就行,你那房子我以后打算租出去的,换点家用。”西爱紧接着一句。
宁宇森就气死了,“不是,张西爱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补贴家用不好吗,你也住不着。”
“我怎么就住不上了,我说分宿舍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呢,你——”
“好了好了,大早上吵吵什么呢,西爱你说话不说噎人,怎么跟你大哥说话的,你注意一点。”张平发火了,口水都气的喷出来了。
西爱端着碗远一点,“当我没说,今天别惹我。”
一口喝完,昂着脖子就走了。
她还一肚子的火气呢。
她对谁说去啊?
宁宇森现在跟明菊两个人,干柴烈火的,就等着结婚了。
她看了也不来劲。
又想着孙二给伸伸写信,伸伸一个字儿也没跟她提过,她自己就冷笑,多早晚,大家一起儿死了,就开心了。
孙二干什么去了?
她直接一张火车票走了,直接到陕北去了。
她图啥去那里?
梦想啊?
可拉倒吧。
她图的是未来。
西爱越想越气,越想越呕得慌。
打电话给伸伸,伸伸那偏僻山区的,接个电话都得半小时,那里不是山就是山,上上下下的,从这家都那一家的,能走很久。
接了电话,“喂,西爱。”
心里还蛮高兴的,西爱给他打电话了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我顽强的回来了,靠自己退的烧,靠自己核酸阴,然后明天靠自己双更,感谢大家关怀支持,无以为报,多码字多更文,我以后好好码字做人了,也不被外面的人勾搭到处玩了。
第122章 远着点儿
心里面还挺美的,觉得给自己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