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艾却没回答林相宜的话，她泪眼婆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跳下床，抓起桌上的水果刀，猛地扎向自己。
    “既然我死了对你们来说是解脱，那我去死好了。对不起，给你们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林相宜在看到庄艾拿起水果刀时，面上血色便飞快褪去。她立刻冲过去，颤抖着抓住了水果刀。
    然而，刀柄在庄艾手里抓着，她抓到的是刀身。
    庄艾力气不大，也不知只是做做样子，还是因为现在身体不好，所以使不上力气。不过刀身实在是太锋利了，即便庄艾的力气不大，可林相宜的手心还是被划破了。
    血液顺着林相宜的掌纹吧嗒吧嗒掉落在地上，很快淌成一小滩。
    病房里动静太大，庄鸿跟汤也很快冲了进来。
    汤也皱眉喊了一声老婆，正要过去，庄鸿已经先一步跑了过去。他站在一旁，黑色镜框后的眸子闪过淡淡的讥讽。
    可他的动作太隐晦了，而且病房里此时一片兵荒马乱，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些。
    庄艾扔下刀，趴在庄鸿的怀里哭泣。
    “别哭了，你哭得我心疼。”庄鸿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是治病太疼了吗？”
    林相宜低头看着自己掌心割裂的伤口，里面的血肉都翻出来了，而她的丈夫在安慰另外一个毫发无损的女人。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把所有的耐心跟温柔都给了庄艾，把所有的暴躁跟恶劣都留给了她。
    “不是治病疼，就算疼，我也会忍着的，我不想你们替我担心，怕我成为拖累。”庄艾太害怕庄鸿不要她了，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落，甚至忘了她丈夫还在旁边。
    庄鸿给她擦着眼泪，心疼极了，“你不要想太多，安心治病。我们都盼着你能治好，怎么可能会把你当做拖累呢？”
    庄艾难过极了，抽噎道：“你骗我。林小姐刚刚才跟我说，我死了你不会伤心，只会觉得解脱。不只你，她说我死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解脱。”
    “你真对姑姑这么说的？”庄鸿看向林相宜，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林相宜脊背站得笔直，“是。”
    话音才落，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她抬起头时，嘴里都是血腥味，血液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然后吧嗒吧嗒掉落在她手背上，跟她手心里渗透的那些血融合在一起。
    庄鸿也是此时才注意到她手心受伤了，想安慰她，但最后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自从两年前他跟她告白后，她在姑姑面前愈发嚣张了，他必须得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林相宜神色麻木地看了他一眼，倏地笑了笑，然后走了出去。
    她的反应让庄鸿心中莫名不安，他松开庄艾，黑着脸想要追过去。
    他发现林相宜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不过庄鸿甚至连一步都没迈出去，就被庄艾搂住了胳膊。她红着眼睛劝道：“你打了林小姐，她正在生气，你现在过去，也只会让林小姐更生气。刚好你姑父在这里，不如让他去吧。”
    庄鸿觉得这话也在理，拧了拧眉，站在原地没动。
    庄艾对汤也道：“老公，你能帮忙去找下林小姐，然后带她去包扎下手吗？我刚刚不小心伤了她的手，她的手还在流血呢。”
    “这……我一个做姑父的，跟侄媳妇单独在一起，会不会不太好？”汤也为难道。
    庄艾毫不犹豫道：“没事的，我跟阿鸿不会在这种事情误会的。”
    庄鸿也不觉得林相宜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他有些后悔刚刚打出去的那一巴掌，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去找一下林小姐，找到后，我会告诉你们的。”汤也推门，走了出去。
    林相宜离开病房后，没直接离开，而是去找医生包扎了手上的伤口。
    她还记得筱筱说的，无论何时，都要珍惜自己的身体。
    林相宜在包扎的时候，汤也就已经追过来了。她回头看到是他，唇瓣翕动，最后没出声。
    “是我不是阿鸿，你失望了吗？”汤也问道。
    他平时存在感极弱，也从来不会为这种带着些锋芒的问题。林相宜愣了一下，摇摇头，“习惯了。”
    包扎好后，两人一起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疼吗？”汤也突然伸手，摸了下她脸上的巴掌印。
    林相宜吓了一跳，往旁边躲了躲，还下意识扫了眼四周。见路过的人没注意到他们，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收了收。
    “抱歉，我反应太大了。”她道。
    “是我唐突了才对。”汤也收回手，绅士道歉。
    林相宜默不作声跟他走到了电梯口，然后在他要迈进电梯时，拽了拽他的衣袖，“那个……我们可以走楼梯吗？”
    因为知道庄艾跟庄鸿那些事，她对着汤也始终喊不出来姑父这个称呼。
    “当然可以，随你喜欢。走吧。”汤也折了个身，跟她一起走进了楼梯间。
    这里是十几楼，楼梯间基本上没人。
    两人鞋子踩在地上，清晰的脚步声甚至带着回音。
    突然，林相宜崴了下脚。身旁汤也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搂进了怀里。她躺在他怀里，身子僵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然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却在这时，头顶传来汤也的声音，“林小姐刚才这个崴脚，演得有些假。”
    分明是他的声音，可却隐隐带着几分戏谑，跟平时的他不太一样。
    林相宜被拆穿，脸上一瞬间变得滚烫，她脸皮子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跑。可她硬生生压下了本能，而是转过身，生疏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故作熟练地说道：“汤先生结婚这么久，庄艾没让你碰过吧？你就不好奇她为什么不让你碰吗？”
    “为什么呢？”
    “因为从她跟你结婚的那年年底，她就已经跟庄鸿在一起了。他们拿着我当挡箭牌，而且商量好了，为对方守身如玉。”
    闻言，汤也有些敷衍地做出几分惊讶的模样，“我老婆竟然出轨了？”
    他的敷衍实在是太明显了，只是林相宜第一次勾引人、第一次出轨，实在是太慌乱了，压根没注意到。
    她胡乱地点头道：“嗯，就是这样。你……你就不好奇跟女人结合是什么感觉吗？”
    林相宜抓住他的手，放到了她的身前，颤着声音道：“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