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筱筱回头看着慕修臣，慢慢抿着酒杯中的香槟，“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慕修臣喉结滚动了下，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收拢，“我只是想知道……”
    “你什么都不用知道，只需要知道我们没可能了。”童筱筱拿着只剩一半酒的酒杯，遥遥地指向人群中的钟宴，“哦，我跟他也有秘密。很多秘密。”
    钟宴不只会囚禁一个人的肉体，更知道怎样折磨一个人的灵魂。
    那些不堪的黑暗的如同噩梦一般的过往，除了路唯枫略知一二，她从未跟旁人说过。
    也没必要说。
    因为所有人只会看她笑话，而她不需要旁人虚伪的同情。钟宴曾经怎么欺负她的，她会自己一点点报复回来。
    慕修臣看着童筱筱冷漠的神色，胸口处酸酸涨涨一团，所有的话在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面前，都显得单薄而苍白。
    童筱筱手指点着钟宴方向时，后者也注意到了她。
    很快，卞瑞推着轮椅上的钟宴走了过来。
    安安昊昊看见当时绑架他们的绑匪叔叔，同时歪了歪头，看起来可爱又呆萌。
    然而，做事一向一板一眼如同机器人一般的卞瑞，却在见到两个小家伙时，面上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
    对他来说，这两个熊孩子简直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心理阴影。
    “叔叔好呀，又见面啦，开森！”安安十分欢乐地打招呼。
    昊昊规规矩矩，“叔叔好。”
    卞瑞身体僵硬，嘴角几次生硬地扯开，最后闷闷地吐出一个字，“嗯。”
    三人之间略有些诡异的气氛，童筱筱就是想忽视都难。她担心两个孩子害怕卞瑞，对慕修臣道：“我看慕家来了几个人，你带安安昊昊他们去认下人吧。”
    她曾经做过钟宴的情人，哪怕两人间没有实质性地发生什么，可慕修臣还是不愿意放任他们单独待在一起。
    之前童筱筱在钟家老宅门口被钟宴掐着脖子跪下的画面，一度在他的噩梦中出现，次次将他惊醒，他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慕修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眉头紧皱。
    童筱筱嘴角笑意微微敛了敛，神色淡漠地看着他。
    “……好。”
    慕修臣答应一声，又扭头看了钟宴一眼，这才带着安安昊昊，朝着不远处几个慕家人走过去了。
    钟宴坐在轮椅上，在穿戴打扮上一如既往地精细，但精神却是肉眼可见地差。
    “换新轮椅了？看上去挺不错的。”
    童筱筱绕到钟宴身旁，手指在他的新轮椅上点了点。
    自从上次轮椅失控后，钟宴回去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换了一遍，又亲自监督着工人把轮椅制作出来。再加上公司的外忧内患，他被搞得心力交瘁，精神上自然好不了。
    此刻听童筱筱这般嘲讽，钟宴也没心情跟她嘴炮，“关于新能源汽车新技术的专利问题……”
    “今天好不容易休息，咱们不谈工作上的事情。”童筱筱手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钟宴脸色铁青，“不谈工作上的事情，你把我叫来做什么？耍着我玩？”
    人一旦到了穷途末路，就很难再保持风轻云淡的优雅。
    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钟宴这样疯狂叫嚣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然而童筱筱看着他，却像是在看一个被拔掉牙齿的毒蛇，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觉得畅快。
    “我怎么会耍你玩呢？只是汤也跟相宜今天订婚，我有些忙。不如你跟我先去上礼，工作上的事情等有空再说？”
    不等他回答，她又道：“哦，你不想去的话也无所谓。就是我时间比较紧张，下次你再想约见面，就不一定有时……”
    “我、去。”
    钟宴打断了她的话，生平第一次后悔曾经教她怎么去折磨一个人。
    他黑着脸，转着轮椅要走。
    “等等。”童筱筱喊住他，然后打开手包，拿出一枚蛇形耳钉，走到了他的跟前，“我觉得毒蛇跟你挺配的，送你，就当做是我心情好送你的礼物了。”
    她是个女性，但常年健身锻炼，手劲儿不小。
    童筱筱半俯下身子，手里捏着耳钉，硬生生把耳钉扎进了他的耳朵里。
    做这些时，她在他的耳畔轻声呢喃，“乖，别挣扎哦。这里这么多人，但是没人知道你堂堂钟总有求于我。如果你挣扎的话，那可未必了。”
    钟宴疼得抓紧了轮椅扶手，“我给你扎个耳钉，你就要扎回来，不觉得没新意吗？”
    “报复人要什么新意？”童筱筱拿着纸巾，贴心地擦掉了他耳畔的血，散漫道：“我又不像你，是个折磨人都要花样百出的变态。”
    不远处。
    慕家几人逗着安安昊昊玩，但也注意到了童筱筱那边。
    而且不只他们注意到了，在场好多人也都在瞧那边。毕竟美成童筱筱那样的人太过罕见，再加上她身上发生过那么多争议性颇大的事情，她的一举一动都是现场的焦点。
    慕家几个主事的人比较忙，除了慕修臣以外，来的是慕家比较闲散的几个人。
    “修臣啊，不是姑姑说你，你看你女人当众跟其他男人唧唧我我，这让别人怎么想？”
    “我觉得也是。她都是孩子妈了，而且准备跟你结婚，还跟别的男人当众亲昵，这是没把你放在心上啊。”
    “现在没复婚，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修臣，你最好再认真考虑下跟她复婚的事。”
    几个人就跟其他成年人一样，当着安安昊昊的面就说起了童筱筱的不是，总觉得五岁多一点的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也不会想着去考虑他们的感受。
    不过慕修臣的姑姑刚说完，耳朵上就疼了一下，她下意识啊的叫了一身。
    “对不起哦老姑，安安看你的耳环太漂亮啦，没想到弄疼你了……对不起，都是安安的错。”
    小家伙窝在女人的怀里，眼泪都快冒出来了，看起来可怜兮兮。
    慕姑姑被拽疼耳朵，有些恼怒，但也不好跟一个这么点的奶包子计较什么，“没事没事，老姑也没怪你，安安别怕。”
    “那安安给老姑吹吹哦，吹吹就不疼啦。”安安凑过去，手却‘不小心’又拽到了女人的头发。
    慕姑姑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火一股脑地涌到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