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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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笄
    在秦父子和杜仲的劝说之下,秦婉婉勉为其难答应回秦府去参加秦媚儿的及笄之礼。毕竟,众人都知秦婉婉是长女,在这样的场合缺席,不仅会让秦媚儿难堪,也是打了秦端之的脸面。
    秦府的门前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一些以前没有往来的世家大族也派了人来祝贺,原本并不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几乎围得水泄不通。虽然秦端之本心里实在不愿在太子和晋王之间选边站队,可是陛下亲自指婚,他心知避无可避,此时也只好乐呵呵地在门口迎来送往。
    见秦父子、杜仲和秦婉婉从马车上下来,秦端之迎了上去。自从秦端之请杜仲去接秦婉婉出东宫,又有杜仲一直替秦端之说情,父女俩的隔阂好歹淡了一些。尤其是知道秦端之曾经为了自己与秦夫人大吵,以及不想自己卷入纷争的诸多考量,秦婉婉对这个父亲的看法也有所改观。
    秦端之态度亲和地跟杜仲他们打招呼道:“婉婉回来啦?有劳杜公子了。”
    婉婉今日带了竹翡,笑着福了福身道:“爹。”
    远处街角的竹青瞧见了秦婉婉的身影,打马到东宫的马车旁禀报道:“殿下,那好像是秦婉婉的马车......”。
    楚更今日着一身靛蓝色常服,依旧是玉冠束发,淡然优雅。闻言放下手中闲书,掀了帘子下来。他看着堵成一锅粥的街道,微眯着眼睛吩咐道:“不必鸣锣静街,离秦府也不远,本宫下马车走走吧。”
    于是,只见楚更和竹青走在前面,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队宫女内侍,捧着送给秦媚儿的及笄之礼,朝着秦府大门的方向而来。这一路坐在马车上的高门贵女们,都忍不住掀开车窗来看,好不容易瞧见太子殿下的钧容,又看见这样的阵仗、数不清的珍贵礼物,不由得都发出一阵钦慕的尖叫声和艳羡的啧啧称叹。
    婉婉她们刚进门,就听见门口的小厮怀着无比骄傲的心情,底气十足地高声唱喝道:“太子殿下驾到!”秦端之只好撇下了杜仲他们,赶紧上前去迎接。
    婉婉心里莫名的一动,却忍住并未回头去看太子,反而转头不好意思地对杜仲道:“杜哥哥,我不便在外院,就先不陪你了。我这就先去内院,看看媚儿了。”话音未落,已经加快了脚步。
    杜仲也听到了太子殿下就要过来,闻言只是傻笑了笑,文质彬彬地拱手道:“好。秦妹妹请自便。”
    可是这动作和笑着谈话的样子落在楚更的眼里,就显得格外刺眼。那个女人!竟然想要躲着他,还跟那个杜仲有说有笑的!?楚更顿时黑了脸,浑身染上了肃杀之气,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其他人没有觉察出来楚更的变化,竹青却在心里暗暗叫苦,见大庭广众之下,太子也不好直接叫秦婉婉的名字,只好自己出声喊她:“秦姑娘,请留步!”
    秦婉婉顿了顿脚步,立即又装作没听见一般,转眼就要入了二门,竹青急了,又叫了一句:“竹翡!”
    竹翡倒是赶紧朝着竹青挥手,又上前用力攀上秦婉婉的胳膊,以此来迟滞秦婉婉的步伐,在她耳边说道:“姐姐,竹青大哥好像在唤我呢!要不等等?”
    因为秦端之亲自去接,楚更不得不先跟他寒暄了几句,趁着这个空档,竹青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秦婉婉身边:“秦姑娘,好久不见!”
    秦婉婉面对竹青态度也十分疏离,福了福身道:“竹大人陪殿下来参加及笄礼,辛苦了。一会儿多喝几杯薄酒,我们女眷都在内院,就不多陪了。”
    随着东宫的礼物一件一件送进府里,就听见那边登记造册的小厮又高声拿着东宫的回帖礼单,将太子赠给秦媚儿的及笄礼品一一念了出来:
    “太子殿下亲临秦府,赠: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一幅,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两支,暗红苏绣织金并蒂莲花锦被,金丝攒牡丹比翼连枝绫帕、泥金相思子花样绫纱团扇,龙凤成对喜镯,玉如意四柄,宫制鸳鸯戏水纹样绸缎二十匹,龙凤呈祥珐琅盘两套,玉结缀罗缨,同心锁......”。
    都是夫妻恩爱、成双成对的好东西......
    秦婉婉贝齿轻轻咬了咬嘴唇,苦笑了笑,心想,上次夫子和爹说起自己跟杜仲的婚事,她还总觉得,自己心里其实还放不下从前与楚更的情谊,因此一时也没有松口。看来,太子殿下早已不在意了,原是自己痴傻。
    她瞥了一眼正在与秦端之客套的楚更,见他们正要往这边来,决然向内院走去。
    连竹翡也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她看见秦婉婉眼眶微红,竟然都有些同情秦婉婉了。呃......太子殿下怎么这样啊!?明明在意婉婉姐姐,却又当着她的面选了这么些东西当做及笄礼!婉婉姐姐肯定是伤心了......于是,她也不想理竹青了,对他瞪了一眼,歪着鼻子冷哼一声,快步跟上的秦婉婉的步伐。
    竹青还想去拦,却又被杜仲挡在了面前。他拉住竹青的衣袖,笑道:“曾听秦妹妹说起过,在东宫当差时竹大人十分照顾她。若是竹大人不嫌弃,一会儿某陪大人喝两杯。”
    正巧后面是晋王府的马车来了,秦端之忙道:“殿下里面请,今日招待不周。老臣先去迎一迎晋王殿下。”
    方才那礼单已经让楚更沉了脸,楚更耐着性子,勉强含笑与秦端之客气一番,现下,杜仲这话刚好落在了楚更耳里,他心里却是一阵冷哼。
    这个杜仲,倒是不客气,竟然敢怎么称呼秦婉婉,还说要陪客人喝酒?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秦府的准女婿了么?
    杜仲倒是十分坦然。这次会试他已是榜上有名,如若殿试之时可以一举夺魁,没准也能求皇上替他和秦婉婉赐婚?
    太子殿下又怎么样?满街婉婉同款手镯又怎么样?如今太子妃人选已定,自己又有了秦夫子做见证,赢得了未来岳父的支持。方才见秦婉婉态度,也没准能接受自己呢?杜仲突然在楚更面前有了谜一般的自信。
    见楚更进门来,只是那眼神却还在追着远去的秦婉婉的背影,杜仲忙主动上前来打招呼,也想趁机与这位未来妹婿套套近乎:“见过太子殿下!这半年来,某也颇得沈太傅教导,太傅常说殿下出类拔萃、超群绝伦,今后,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楚更脸色阴鸷得可怕,他嘴角一抹讥讽的笑意,冷哼道:“好说,杜公子殿试可得好好准备。”那居高临下的气势之中透着生人勿近的警告,竟然让杜仲这个憨憨傻傻的书呆子一时之间也愣了愣。
    竹青偏又没能让秦婉婉留下来,见楚更已是面色不善,只好躬身道:“殿下......秦、”。
    目送秦婉婉最后的一抹衣角消失在月亮门,楚更白了竹青一眼,冷声道:“回了东宫,面壁思过三天,不准吃饭!”谁让他准备这些双双对对的东西给秦媚儿当及笄礼的?!
    竹青:“呃......”。这怎么送礼之前不是请示过太子殿下,他让自己看着办哇......竹青只能认命,又一次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冤大头。
    秦府内院,秦夫人正在招呼前来祝贺的命妇女眷们,秦媚儿今日着一袭素纱单丝碧罗笼裙,长发挽起梳成单髻,发间珠玉环翠,显得格外明艳动人。方才听到外面的小厮唱和,听见楚更到了,一时之间有些按捺不住的悸动:“娘,好像是殿下来了。”
    秦媚儿如今是准太子妃,之前只是把她当成辅国公府表小姐,对她轻视的人,如今成了对她巴结讨好之人。座中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连忙说道:“我也听见了,从这殿下送的礼单,可知太子殿下是将太子妃放在心上,极为重视的”
    旁边另一位贵女赶紧附和道:“是啊。之前听说,太子殿下只是给那小宫女送了一对赤金镯子,便闹得满城风雨,好像太子只钟情那一人似的。如今再跟媚儿姐姐比起来,且看如何呢?”
    秦夫人自然不愿再有人对太子殿下和秦婉婉之间的过往说三道四的,她既然点头同意秦端之接了秦夫子来京城,本就是想将之前的事揭过了,让秦婉婉安心嫁给杜仲,也让秦媚儿将来入主东宫舒心一些。
    于是笑道:“街坊里巷的流言蜚语,如何信得?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最是慈悲为怀的。我家大姑娘是他身边的大宫女,殿下怜惜她辛苦,不过随手赏赐她一对镯子罢了。原本,他们之间就没什么的。”
    这话刚好被走进来的秦婉婉与竹翡听见,竹翡气不过正欲上前理论,秦婉婉却拉住她制止了,只是福身一礼,跟秦夫人打了个招呼:“见过夫人。”
    秦夫人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热情地笑着迎上来。她知道秦婉婉是从杜家庄上与杜仲他们一道同来,却还当着众人面故意问道:“婉婉回来了?杜公子可有跟你一同回来?”
    ☆、胭脂
    秦婉婉看出来秦夫人的意图,她无非就是想要自己撇清跟太子殿下的关系。自己本来也无意去秦媚儿相争,于是带着对楚更的三分赌气,笑着说道:“我与杜公子指腹为婚,自然是同他一起来的。”
    之前爹说,秦婉婉离开东宫,安排了她到杜家庄子上去落脚,只是秦婉婉一直对娃娃亲也不松口,秦媚儿还担心她对太子殿下还有什么痴心妄想。听见秦婉婉这么说,秦媚儿心里倒是十分舒坦。秦婉婉这么说,那便是不会再与太子殿下纠缠了?
    当着这些京城贵女的面,她难得对秦婉婉表现出亲厚,过来挽着她的胳膊,将她引入主座,有些骄傲地对其他人说道:“是了,那杜公子也生得一表人才,这次金榜题名,就要参加殿试。没准我们秦府还能再出一位状元夫人呢?”
    秦婉婉讪讪,她跟秦媚儿实在没有这么亲厚,骤然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很亲密让她感觉到不适。她今日回来,礼数便已经到了,她本就与这京中贵女圈格格不入。此时也不欲再在这里陪着秦夫人她们家长里短的东拉西扯。
    竹翡见婉婉这样,也实在是有些难过。婉婉似是随意的拂去秦媚儿挽着她胳膊的手,竹翡便赶紧凑上来给她解围。将婉婉拉过来,故意说道:“婉婉姐姐,我还是第一次来秦府呢,不如你带着我四处逛逛?”
    “晋王妃到!”
    听见外面小厮唱和之声,便见晋王妃徐嘉敏与户部尚书家的乌媛菲一同进来。于是众人便也顾不上看秦婉婉笑话,纷纷起身致意。
    “参见晋王妃!”婉婉和众人一同躬身福礼,异口同声。
    秦夫人和秦媚儿含笑着迎上前去。那晋王妃已有六七月的孕相,媚儿机敏,连忙上去搀扶着她道:“表嫂怀孕辛苦,今日还亲自来了,这番心意,媚儿心领了。”
    今日的高门贵女之中,并没有安伊的身影。从前自己的表妹小跟班,竟然顶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太子妃之位,宣旨那天安伊打秦媚儿的那一巴掌,也几乎把两人自小的情谊断送了。因此,辅国公府找了个借口,只是送了贺礼来。晋王妃的出席,多少化解了秦府的尴尬,也的确是捧了秦媚儿的场了。
    晋王妃性情温婉,与人情世故上也颇为得体,于是牵着秦媚儿手,打趣道:“今日且以小姨来论,妹妹自然唤我一声表嫂。待真的嫁到我们家来,依着王爷和太子殿下来论,将来我还得唤妹妹太子妃殿下呢。”
    秦媚儿面上又是一片绯红,秦夫人见晋王妃一口一个小姨叫的亲热,也十分受用,闻言赶紧自谦道:“若依着家礼,自然也是媚儿唤王妃大嫂才是。”
    晋王妃给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小宫女便招呼着一应人等递上来精致的胭脂盒来。晋王妃状似随意的自己拿了两个,将其中一个递到秦媚儿手中,解释道:“妹妹及笄,母后虽不能亲自来,特命人选了一些宫制的胭脂,叫送给各家的妹妹们都用一用呢。近日,母后都在为太子殿下和妹妹的大婚操持,只等着父皇忙过了今年殿试,选了黄道吉日,自然就要迎接妹妹入主东宫的。”
    晋王妃说话间,宫女们已经在给各家的高门贵女分发这皇后娘娘所赐的胭脂。晋王妃的眼睛在人群之中扫过,终于见到站在不起眼角落里的秦婉婉。
    她此前与秦婉婉之间并无交集,还是皇后千秋的那一次,她远远瞧见过一回。当时秦婉婉机敏作诗,还得到了皇帝的赏赐,晋王妃于是对她倒是有些好感。于是主动迎上前去打招呼,问秦夫人道:“这位就是婉婉姑娘?”
    秦夫人颔首道:“是的,多谢王妃记挂。待到媚儿的婚事之后,也该轮到婉婉了。”
    夜长梦多,即便秦婉婉如今是主动退出的姿态,但是未免她跟太子之间纠缠不清,还是趁早将她与杜仲的婚事定下来,早点将她嫁出去才安心。因此,秦夫人极力撺掇着秦端之,给秦婉婉和杜仲创造机会,又让她住到杜家庄子上,还在京城达官贵人的圈子里,极力宣扬秦婉婉曾经与人指腹为婚的事。
    秦婉婉今日穿着打扮并不出挑,刚才又特意选在了不起眼的角落,却没想到晋王妃还是有备而来。她只好又福身见礼道:“见过晋王妃。”
    晋王妃虚扶了一把,又将手中的另一盒胭脂递到秦婉婉手中,笑道:“妹妹不必多礼。母后的心意,特意叮嘱了要让大家人手一份的。亲戚们之间,将来还要多多走动才是呢。”
    秦婉婉揭过了那胭脂盒,只见那粉盒乃是珐琅掐丝款式,的确是现在很时兴的花色,那样的精巧别致,不同于市面上的一般货色,一看就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既然是皇后的赏赐,婉婉若是拒绝便是不敬了,于是她双手接过来,躬身道:“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多谢王妃抬爱。”
    ***
    东宫。
    大日头底下,竹青站直了身体,正在一丝不苟地面壁思过,阳光照在他的背上,于是在红红的宫墙上便投下他斜斜长长的身影。
    陈怀瑜哼着小曲儿,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晃晃悠悠地从这宫墙边走过去。他已经走出几步之远,却又倒退了几步来到竹青身边,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挤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问道:“你是怎么,又惹到那位了?”
    竹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两天没吃饭他都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看到陈怀瑜手中的那串糖葫芦,恨不得两眼放光,也顾不上那糖葫芦已经被陈怀瑜吃了一半,一把抢过来,咬了一个红果到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没好气地瞪了陈怀瑜一眼,道:“你还说呢!若是有你在,太子妃的及笄礼也轮不到我来准备了!”
    “啧啧啧”,陈怀瑜恨铁不成钢,一幅同情的表情看着他将糖葫芦塞满嘴,用手指点了点他,笑道:“张口闭口太子妃,若是让那位听见了,当心再挨一顿罚!你当我天天在那乡下地方盯着秦婉婉,是个好干的差事呢?都不容易着呢。”
    竹青干掉了半串糖葫芦,随手将那串糖葫芦的竹签往地上一扔,那竹签便稳稳当当地立在了泥里。竹青这才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发现他偷吃,又舔了舔手指头上的麦芽糖,依然若无其事地站好,问道:“你不是不得空,怎么不在庄子上好好盯着秦婉婉,怎么今日回来了?”
    陈怀瑜眸光里已不似刚才那般不羁,反而多了一丝厉色,含笑道:“还不是为了殿试的事。”明人不说暗话,点到即止,竹青已经会意。
    这一段时间以来,太子借着皇帝不在宫中,监国理政的诸多便利,所采取的的动作不可谓不多,可以说是多方发力,就等着给晋王一党致命一击。
    一方面,太子通过昭阳公主与萧穆祖联系,在暗中调查晋王与北漠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借着今年的春闱和殿试,以沈太傅天下大儒的名头,也拉拢了不少青年才俊。他们大都对朝廷积弊有自己的见解,又不曾过多沾染朝廷之中的旧风气,相对单纯,拥护太子。只等着殿试之后,便可将这些新鲜的血液撒入三省六部、各府道州,届时,与太子原先暗中在朝廷中结交的官员相互呼应,太子便可掌握朝中风向的主动权。
    除此之外,虽然上次私自调查朝廷重臣一事,楚更吃了一堑,也将陈怀瑜调回了京城。但陈瑾瑜以做生意之名,搜集辅国公府罪证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只等着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便可以发难。
    而更重要的,通过立秦媚儿为太子妃,楚更在安皇后和辅国公府之间撕开了一个口子。
    十年前,羲国北境边界洞开,匈奴南下袭扰,长驱直取,以至于北境国土连丢六城!当时,今上登基虽有已经五六年,但是朝中兵权却掌握在楚更外祖、老镇国公手上。对于如何抗敌,今上主和,而镇国公主战。
    君臣意见相左,战机稍纵即逝。于是,老镇国公未奉召而私用虎符,调集大军以雷霆之击北上,一举收复失地!
    可是,镇国公府对于兵权的掌握,却让永泰帝颇为忌惮。于是,非但没有论功行赏,反而对镇国公府大肆打压,降罪抄家。内宫之中,连陈皇后也受到了牵连,今上担心镇国公逼宫拥立太子即位,几欲废后易储。
    随着先陈皇后的骤然薨逝,镇国公府以交出兵权为代价,保住了楚更的太子之位。这才得到永泰帝格外施恩,加以荣养。
    镇国公府,本就是功臣集团的领头羊,楚更外祖、前任镇国公原来积累的一些门生故旧、军中同袍,多年来也跟镇国公一样,韬光养晦,不争不抢。
    镇国公陈明省,趁着皇帝在暖泉山的这几个月也没有闲着,老哥们之间都互相联系了起来,抚今追昔,都还对今上十年之前对功臣集团的打压心有忿忿,就等着什么时候太子殿下一朝发力,纷纷打算效力,也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因此,最让楚更心焦的,还是淑妃所言。若是今上真的已经内里虚空,只剩得一两年的时间,那么,这所有的事都需要速速解决!
    ☆、蓄势
    书房之中。
    楚更正对着今年参加殿试的名单在看,今年会试的入选的名单已出,其中,杜仲的名字赫然在列。
    今年,朝中的大事格外多些。不日永泰帝就将要回宫,如果不出意外,待过几日楚更忙过了举行殿试的这一档子事,便要举办太子大婚之仪。
    在那名单上的名字勾勾画画了一番,楚更盖上折子,对坐在一旁喝茶的陈明省道:“舅舅是说,大表哥那里,安氏的罪证一应也收集得差不多了?”
    陈明省在楚更这里,不必像之前在朝堂上,装得唯唯诺诺。他方才已经将陈瑾瑜查得的情形大体说与楚更,此时口干舌燥,先抿了一口茶。方才答道:“是,只要有人首告,自然可以拔出萝卜带出泥。”
    往日里这些事,哪里轮得到他来操心,都是小辈们在折腾着。这一次,陈怀瑜也不知道被太子派去干什么重要的事,竟然将这一摊子都交给了陈明省。十年懒懒散散的,都未曾这样忙碌了,一时之间,陈明省觉得自己近段时间来累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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