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范贤的喉咙很干,一张嘴,口水粘稠得像是胶水一样,喉咙里好像有千道伤口,一呼吸,就有一股血腥味。
“我这是在哪里?”
他勉强坐了起来,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东西堆得非常满,床也很硬,还带着一股汗臭味儿,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灰烬的味道。
可是范贤不觉得难闻,反而还觉得说不出的安心。
“你刚才忽然晕了过去,我都吓坏了。我这个地方叫救护车不方便,去医院也不方便,所以我就把你先搬回屋里来,等你醒了再送你去医院。你怎么搞的?这么大的雨来墓地,浑身还到处都是伤口,来,你受了寒冷,又太累了,把这碗姜汤喝了。少爷你的身体真是强壮,这么折腾了,都没有生病。”
守墓人端着一碗姜汤过来,放在范贤的床头,范贤发现自己的衣服的被换了,那套湿的衣服挂在屋子里的晾衣杆上晒着。
“这衣服是我的,没更小的了。你先穿着,等你的衣服干了我给你送回家里去。哎,我这儿的电话也坏了,打不出去了,你生着病,我又不敢走开,也没个人给本家去报个信,老爷在家里肯定急坏了。”
呵,他会急坏?
他恐怕在家里真笑出声音呢吧。
范贤摇了摇头,拳头不自觉地就捏了起来。
“叔叔,我能在你这里住几天么?爸爸不会担心的,他知道我来给妈妈扫墓了。”
范贤真的不想回到那个家里去,张管家和范伯驹想杀他,恐怕他还不如留在这儿安全呢。
“哎哟,您这尊贵的身份,怎么能管我叫叔叔呢,你叫我的名字就行了,我叫范劳,是清江那里的分支,和你们这样尊贵的本家比起来,差得十万八千里呢。”
听到范贤这么说,范劳顿时手足无措。
他在京州替范家本家做事儿很多年了,见识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大少爷大小姐。
这些人无一例外,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上,根本不会拿正眼看他们这些旁支的。
他被分配到这墓地看守,照理来说也是给范家做事,可是从来没有人正眼看过他。
这么多年了,每年范家都会有人来扫墓,但范伯驹从来没有记得他的名字过,大家都只会管他叫:喂。
非要说起来,也就只有一个人能记得他的名字,那个人就是魏文君。
太太心善,对底下的下人都很好,从来不会苛待族人。
魏文君说范劳在这里守墓辛苦,还做主给他涨了工资。
这份恩情,尽管魏文君早就已经忘了,可是范劳是不会忘的,他永远记得这份恩情。
只可惜,这个善良的女人,现在已经归于黄土了。
范贤管他叫叔叔?他可不敢答应。本家和旁家,根本就是主人和奴隶的关系。
当然了,他也不在乎,只要钱给够就好了。
“我记得你叫范劳叔叔是么?妈妈和我说过。妈妈说你工作好辛苦,你是为了给弟弟攒学费才背井离乡来的,你很厉害。”
范贤摇了摇头,说的话让范劳目瞪口呆。
范劳真没想到,魏文君在背地里竟然也提到过自己。
他的老脸一红,忍不住问:“你妈妈还说了什么?”
“我妈妈说,你虽然干得活很辛苦,可是你比那些游手好闲,吃家里饭混吃等死的堂哥和叔叔伯伯们要厉害得多。妈妈说我已经有要向你学习,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人。”
范劳的心砰砰砰直跳,对于魏文君这样的贵妇人,他丝毫不敢生出不敬的心思,可此时,他的心头涌起热流,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他的眼眶红了,心里酸酸的。
捏着范贤的手,范劳说:“好孩子,你想在这里待着,就在这里待着吧。可我这里吃得不好,住得也不好。”
“我不挑这些,我只想了这里住一段时间。”
范贤哪里还能挑这些啊,他现在只想远远地躲开范家。
回到范家,他的饮食起居的,都可能会被人下手。
张管家管理全家的大小事务,如果要对他动手,他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他现在既然觉醒了战气,就迟早有一天可以手刃了这些想要害死他的人。
只是,他现在需要时间,不受打扰地练习,巩固战气。
范劳当然很愿意,让范贤自便。
他在这里守墓,很无聊,有个小孩子陪自己玩玩,当然是乐得开心的,更何况,这还是自己恩人的儿子。
魏文君活着的时候,他没有能力报恩,现在他把这份报恩的心情都放在了范贤的身上。
果然不出范贤所料,失踪的前几天,完全没人找他。
张管家一定发现了他失踪了,这么多天了,他不吃不喝不穿,不可能不被发现。
只不过,他一个八岁的孩子,逃出去了也大概率活不下去,范伯驹一定也觉得眼不见为净,所以不让张管家继续找。
范伯驹很不想看见范贤,早就想除掉范贤了。
不过范贤毕竟是范家的人,家里的族老会是不会同意的。
现在正好啊,范贤自己跑了,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是活不下去的,还找他干什么?让他自己死在外面好了。
在范劳这里的时候,范贤白天就躲在屋子里练战气,晚上才出门溜达一下。
范劳前几次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出门,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敷衍过去。
他很害怕,如果范劳知道自己被范家追杀,会不会把他直接交给了范家。
可过了几天,范劳也察觉到了,范贤恐怕不是想在这里陪魏文君,而是要躲什么人。
范劳逐渐不再问了,有人来扫墓的时候,问起了范贤和魏文君的事,他也绝口不提。
尽管范劳不聪明,可是他也意识到了,范贤有危险。
范贤不愧是不世出的奇才,他没有老师,却自己顿悟了很多战气的运转方法。
很快,范贤的战气就已经几倍充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