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第86章
    她最后这话, 几近是只剩下了唇语,孙嬷嬷恍然大悟.......
    “小姐.......?”
    蓁蓁连连点头,眼中闪了星星。
    事实上, 她适才那灵机一动,却是连初步的法子都想的差不多了。
    “嬷嬷还记得十夜么?”
    孙嬷嬷当然记得,那是往昔还未改朝换代之时,小姐认识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 从小习武,身手了得,只是是个孤儿, 且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妹妹。
    妹妹双目失明。
    往昔他与小姐相识, 是因为他在街上耍杂技卖艺,要给妹妹攒钱看病。
    小姐看他身手极是了得,其实也是心血来潮, 玩心重, 便雇佣他,做了自己的暗卫。
    那十夜急需用钱,小姐开出的工钱不菲。他当然答应了,且甚是感激。
    他与小姐签了契约, 而后便真的兢兢业业地做起了小姐的暗卫。
    如此将近两年。
    后来改朝换代,苏家没落, 小姐被平阳侯献给新帝。
    那时满城风雨, 一时间“沦为玩物”之说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小姐的命运便如同于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吹向何方,来日又会是何种样子,都是未知。十夜一次还曾猩红着眼睛, 极其决绝地要带小姐逃离。
    但小姐当然拒绝了。
    小姐虽从小娇生惯养,瞧着一天天招猫逗狗,没心没肺的,但孙嬷嬷了解她,知道她其实甚是爱苏家,爱爹爹,爱母亲和爱两个姐姐........
    她要是逃了,苏家怕是就真的完了。
    所以,小姐十分坚决地拒绝了十夜的提议。
    在距离入宫只剩下四日的那天夜里,她叫来了十夜,给了那少年一大笔钱,也当着他的面儿撕毁了那张契约,告诉他,他自由了。
    小姐催促十夜带着钱离开,让他拿着那些钱去给妹妹看病。
    孙嬷嬷当时亲眼看着那少年红了眼圈。
    “奴当然记得,小姐说十夜......怎么?”
    蓁蓁长睫缓缓开合,眼波也是慢慢地转了两转,而后说道:“十夜可以帮我们........”
    她说着更靠近了人,“呐,嬷嬷,我都想好了,过段日子,等时机成熟了,我便求陛下出宫,倒时候,马车坠崖便是假死的一个绝妙方法。不涉及尸体问题,一了百了,十夜能帮我,还能护送我离开京城,逃之夭夭!”
    “小姐?”
    孙嬷嬷起先还没太当真,这时听小姐的意思,怎地好像她是极其认真的。
    “小姐真想逃走?”
    “是呀!嬷嬷瞧着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这......可是.......”
    “嬷嬷.......!”
    蓁蓁秀眉一蹙,又朝着人靠了一些。
    “嬷嬷,那假流产之事早晚是个祸患!这是我们的把柄,若是旁人知道也便罢了,可它恰恰就在我死对头手里握着。梁念薇哪里是个善类?我没把柄,她还要编呢,刚入宫,她就要毒死我;后来浮光寺,她又找人意欲辱我清白;还给我下假孕药,嬷嬷都忘了么?”
    孙嬷嬷没忘,怎么可能忘。
    她心里清楚,实则确实如小姐所言,那是一个祸患,是一个随时可能让之前的一切付诸东流的祸患。
    但是........谈何容易呢,便是那十夜?
    “小姐,奴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别的不说,便是那十夜,天大地大,快一年了,去哪找他?”
    “他就在京城。”
    蓁蓁望着嬷嬷,说的斩钉截铁。
    那份自信倒是让孙嬷嬷一怔。
    “小姐为何这般肯定?”
    在孙嬷嬷看来,十夜在京城的可能性不大,他妹妹梨儿双目失明。他应该在领她寻医。
    “我,我就是知道。”
    蓁蓁这时转了眸,不再看嬷嬷,眼睛眨了眨。
    她为何知道?
    因为她的那个梦呀!
    梦中深秋初冬,十一月初六,他爹爹被嬴煜的叔父嬴无筹害死,母亲被嬴无筹霸占,苏家家破人亡,转而三日后,宫中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黑衣少年夜入皇宫大内,妄图行刺嬴煜,据说起初御林军都没挡住他。
    但结果他当然是死于乱箭之下,被嬴煜杀了。
    传言他死的时候手中攥着一块玉佩,那玉佩之上有一个“夜”字。
    蓁蓁虽没见到他的人,但她知道梦中的那黑衣刺客就是她往昔雇佣过得那个暗卫十夜。
    一来在于他人对他的描述,说那刺客是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年;二来便是往昔蓁蓁正好送给过十夜一块刻有他名字“夜”字的玉佩;三来也是最关键的,梦中的蓁蓁最后打探到了那刺客的名字——十夜。
    所以蓁蓁断定此十夜就是彼十夜。
    梦中的少年单枪匹马杀进宫中是因为苏家家破人亡,他把仇记到了嬴煜的头上。
    苏家之事三天之后就发生了他夜闯皇宫之事,蓁蓁断定,他人一定早就在京城,或者是在附近。
    “派人暗中找找他便是,他,肯定在京城。”
    蓁蓁的声音愈发的小,眼中满是神秘。
    孙嬷嬷看着人,一时间也没说出话来。
    对于小姐今晚提出的假死逃跑之事,她并不知该与不该。
    如若一切顺利确实可彻底放下心来,保苏家无虞,但谈何容易呢?
    孙嬷嬷持保守态度,然蓁蓁却异常雀跃。
    她几近决心已定,第二日便吩咐了东子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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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长阶之下。
    太监躬身,极其为难,额际上皆是汗水,脸都白了。
    “太后娘娘,陛下他........”
    梁太后面色一沉,知道那太监没说出来的后半句是“陛下不见她”。
    自那合-欢-酒之事后,梁太后可谓是让人来叫儿子十几遍二十几遍了,但儿子现下是怎么说,说什么都不去她的慈宁宫了。
    是以梁太后便只好自己亲自来看他。
    眼下儿子不见,她当然没走,推开了那太监,便自行上了台阶,进了去。
    那太监一路点头哈腰跟在一旁相求,道着“陛下有令”,“奴才为难”等等等等,但梁太后不听,他又岂敢阻挡。
    人到底是进了御书房,进了大殿。
    “皇儿是打算一辈子不见哀家了?”
    嬴煜一身玄色金丝龙袍,手持狼毫正在写字。
    人没进来,他便听到了外头太监的声音,知道发生了什么。
    嬴煜沉着脸,头都没抬,自然没起身拜见,也没说话。
    梁太后盯着儿子,不意外,缓缓叹息一声,抬步朝他走去。
    她知道儿子生气,也理应生气。
    梁太后来到御案之前,瞅着嬴煜,“皇儿......这事是母后做的不对,但你还预备永远不理母后了么?”
    “朕怕是不是母后亲生的吧。”
    嬴煜头也没抬,冷着一张俊脸,声音冷沉。
    “皇儿........”
    梁太后带着几分嗔怪地瞅了儿子一眼,而后玉手搭在了儿子的肩头上,语声温柔,也带着几分的哄,“皇儿,别乱说了。母后是一时糊涂了,做错了,但你........唉!这宫中这么多女人,你,你可气死母后了,你何苦受罪啊?母后心疼的紧。”
    梁太后说着眼圈就红了,声音也有些许的哽咽。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柔,她当然真心疼了。
    那日她也是一宿没睡,当夜就哭了。
    嬴煜还是头都没抬,“朕可没看出来,母后还会心疼朕。”
    “皇儿!”
    梁太后此时当然是儿子说什么她都不气,早没了往常跟儿子的那个厉害劲儿。
    现下回想起来,她也是鼻息发酸,心疼不已。
    心疼也怪罪。
    “皇儿说说皇儿,那是没必要受的罪啊。”
    她到底是哭了出来。
    梁太后生的很艳丽,眼下四十多岁了,但保养的好,实则看起来便和三十多岁似的。
    嬴煜这时才抬头瞅了她一眼,而后落了笔,倚靠在龙椅之上,不写了。
    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时而抬眸有一搭无一地瞅母亲一眼,一言不发,直到她擦了泪,忍住,憋了回去,嬴煜方才再开口。
    “朕想睡谁就睡谁,不想就是不想,母后明白了?”
    梁太后没脾气,点了点头,看了儿子一眼,心道:他那哪是想宠幸谁就宠幸谁?他就想宠幸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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