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取过枕边银盘上的衣裙,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地帮她穿。
锦虞一脸懵然,不知他要做什么,愣神间,那人已将她的衣裳穿好了。
方要追问,就被他握住手,带下床榻。
他温热的指尖,拢着她微凉的小手,池衍牵着她来到案边。
“……做什么呀?”
话刚问完,锦虞又被他按坐到雕龙御椅上。
而后便见他转身,走向椅背后的博古架,从那儿取了什么。
回来时,手里多了只方形锦盒。
池衍俯下高挺的身躯,半蹲半跪在椅边。
在小姑娘困惑的眼神中,他笑容如烟如雾。
抬了抬手里的锦盒,“原本想着,这东西等尘埃落定再与你,现在看来,不如直接给了你。”
池衍笑语清暖,说罢,摊开她的手心,将锦盒交过去。
眼前的方形锦盒,红缎裱金,极为精致。
锦虞微怔须臾,望了眼他缱绻依旧的笑眸,好似有什么轻轻掷入了心湖。
她垂下眸,解了锁扣。
打开来,便见一卷红缎绢帛,静静躺在里面。
锦虞下意识屏住呼吸,将那绢帛取出来。
轻缓又仔细地在眼前铺开。
绢帛上绣着金丝鸾凤纹,红底跃金。
里边镶有玉面书贴,其上书着漂亮的笔墨,字迹深凝而郑重,落款处,是玉玺的盖章。
每一个行云流水的字,锦虞都认真看过去。
循环往复地,一遍又一遍,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方才止泪的清眸,又一瞬朦胧了起来。
池衍目光凝在她透粉的脸蛋。
低柔且轻缓:“哥哥早就想,和你共结连理了。”
长睫微微颤动,如漂亮的蝶翅。
锦虞轻然抬眼,对上他明镜般的注视。
而他默了会儿,才继续说:“过去让你委屈受苦,哥哥很后悔,从今往后,只想给你最好的东西。”
眉梢沉淀着清醒的缠绵。
池衍抚上她散落肩头的如云青丝,“倘若笙笙喜欢,哥哥便做这江山之主,凤冠霞帔,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如果你不想,那哥哥便将玉玺赠与你皇兄,笙笙想去哪儿,哥哥都陪着你。”
在他将话说完的那一刹那。
锦虞眼中的泪光再也憋不住地落下来,滚烫的泪珠,坠溅到绢帛上。
染湿了那句——“奉予吾妻锦虞”。
此时此刻的感觉,大抵是修成正果的触动,和功德圆满的感慨。
心里满怀欣喜,可她却是哭得不行。
锦虞什么都不想再说,只蓦地扑过去搂住他的脖颈。
递上温软的唇,锦虞吻住了他。
生疏,但那样急切,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这个男人。
只顿了极为短暂的那么一瞬。
池衍立马便反客为主,握揽她纤细的腰肢往内一收,低头深吻,情意漾动。
烛光柔暖氤氲,朦胧里相映成双,暗影深深浅浅地重叠,分明暮冬,却刹那如临桃红春色,万丈芳菲。
堆砌满案的奏折和笔墨纸砚,咣啷啷地稀落坠地。
但没人去在乎,占据心神的,唯有千丝万缕的旖旎情绵。
如意扣一松,那暖玉衿带便从腰间散开,自案边毫无束缚地滑落下去。
指尖梳入她柔顺纤密的长发。
池衍撬开她齿贝,情思尽数倾注,唇舌柔情百转,呵气烫得炽人。
没有柔毯铺就,案面其实是透凉的。
但锦虞此刻躺在上面,只觉从丹田深处细细绵绵地燃起欲焰。
从唇畔到耳垂,流连在凝脂玉颈,又绵延至那半隐的洁白无瑕的珠玉。
锦虞觉得自己魂都要被他吮舐散了。
神智颠倒间,那人突然将她从案面拦腰搂起。
修指灵活地挑动金边系带,边宽解,边忘情地拥吻着踉跄往内室去。
而锦虞迷迷糊糊地,玉臂抱紧他的颈,跟上他错乱的脚步。
相拥着跌入金绣龙鸾的宫帷。
帷幔飘垂下来,掩映一片暗影幽滟,烛光影影绰绰地在外沉浮,而里边只余下属于他们的温存。
那如莺娇啼,和深重呵气,都不抑着。
交织在一起动人也好听。
从长案到龙榻,暖白章绣花纹的锦裳和月色镶金的尊贵龙袍,从里到外,丢了一路。
便连榻边的绣鞋和长靴,都是横七竖八地倒着。
而那条姑娘家水红色刺绣芙蓉的小衣兜,也虚虚在榻沿半挂着。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拉灯
这章就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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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黏人
光线氤氲, 覆映浅影如翻红浪,在帷幔投下颠骋的轮廓。
侧案烛盏上的那一挑灯芯,热焰灼灼燃着。
宛若烛火被帐内的动静撞倒了般, 从桌脚烧到宫帷,火势旺盛而猛烈, 弥漫起纷馥的香郁,烧得那金绣鸾凤的帷幔间, 如莺似燕的娇啼不息不止。
这是第三回 碧玉初破, 三回都是他。
但又似乎每回都不尽相同。
第一回 是在昏暗的小竹林。
那时是失控的, 一年未见的思念, 在那一瞬间将所有忍耐都击溃,她撇去了羞耻, 而他忘却了理智。
第二回 是在宣山,将军府的枕云台。
记得当时她很紧张,他虽温柔, 却故意在她耳边讲些不入流的话, 非是要她哭着唤他哥哥, 不过好在后来, 慢慢便有了别样的感觉。
而这回, 是白昼抒情。
枕边春思荡, 鬓发钗乱横,花翻露桃蒂, 倾付真心和热情,毫无保留。
一切都是最完美的契合。
花娇难禁暗皱眉,锦虞喉咙也像是被火烧过似的。
水光潋滟的唇畔透出“阿衍哥哥”,她一声又一声,哑甜地叫唤着。
而他淋漓在甘甜的泉露里, 如蜂狂蝶乱。
后来,殿外似乎降了场雨。
乌云阴沉的天终于将压抑到极致的暴雨倾泻而下,连绵如注的雨,仿佛让所有的沉抑都得到了消释。
暖浪慢慢退散,宫帷下异香浮盈,温情又缱绻。
锦虞娇虚怯力地窝在他怀里,两人静静地相拥而眠。
承明宫的寝殿,光影静暗,散了一地凌乱。
宫奴都是识眼色的,直到骤雨停歇,入了夜,也未曾有人来打扰。
锦虞重新醒来时,还是枕在他的臂弯里。
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便是男人俊朗完美的侧颜。
他眉宇舒缓,难得未有蹙痕,甚至带着满足。
狭长的眸子浅浅阖着,眼尾那一点泪痣不论何时,总能透出丝丝蛊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