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锣鼓喧天,刺耳的唢呐声响穿云际。
正赶着投胎个好人家的王小芸,不禁捂住了耳朵,可她却感觉到自己不停地下坠。
她往下面一看,一群低矮破旧的土坯房,坐落在稀稀疏疏的庄稼中央。
这样的地方,有什么富贵可言?
她急急地摆着双手:“错了,错了,不是这个地方,再往前走走,去个富贵的大户人家。”
可负责送她投胎的小鬼却摇摇头道:“太累了,走不动了。就在这下面选一家吧。”
王小芸却怒目圆睁,呵斥道:
“投胎可是个技术活,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投到个穷困人家连饭都吃不饱。
我宁肯现在辛苦些,选个好人家,也不愿意现在省事,而苦了一辈子。”
小鬼却对这个女人的聒噪充耳不闻。
他这一路选了这么多人家,这个女人都以这样那样的借口拒绝了。
他现在是真的累的不想动了,也对这个挑剔的女人反感不已。
只见那小鬼看了看下面的村落,报复心渐生,竟然一脚就将王小芸给踹了下去。
不料王小芸一挣扎,小鬼踹偏了,直接把她踹到正坐在喜轿的女人身上去了,而不是按他原来想的那般,踹到那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
投胎到婴儿身上,才可以忘记前世的一切。而王小芸是直接附体了。
带着前世的记忆,附体到了这个刚刚在轿子里咽气的女人身上了。
“去你大爷的小鬼。”王小芸无声的咒骂着那个早已逃得不知所踪的小鬼。
她很想出声大骂几句苍天无眼,却碍于虚弱到极致的身体而出不了声,甚至连动一下都动不了。
她这直接就是正儿八经正大光明的穿越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喜轿里,附体到这个同名的女人身上时,连这个女人的记忆也一并复制到自己的脑子里了。
原身跟她同名,也叫王小芸。家庭贫困,有父有母有哥哥。
哥哥已经十八岁,在这个十五六岁就要成亲的年代,无疑算是老光棍一条。
她哥不成亲,不是因为年少叛逆特立独行,而是家里实在太穷了,根本没有银子给他张罗成亲的事情。
自己现在要嫁的这个人,本来家世尚可,且还是一个十三岁就考取了秀才功名的神童。
却不料,得了头名秀才不久,他的祖父和父亲就在一次外出打短工的时候,被过路的马贼抢劫。
马贼不紧抢了他们的银子,还因两人剧烈的反抗而将他们打成重伤。
一下子两个重伤人员,为了看病,不光掏空了家底,还四处借债治病。
古代的医疗条件又差,银子花光了,人也没看好,留下一屁股债,就双双归了西。
这名年轻的头名秀才,有孝在身,三年不能考科举。
眼看明年就过了孝期可以考科举了,却因为一场风寒大病一场,眼看着人就要过不了年。
秀才的母亲听说成亲可以冲喜,就四处托人给儿子张罗娶妻之事。
可是,人们知道有冲喜一说,却也知道这只是个传说。
哪家有女儿的人家,也不舍得女儿嫁到一个寒门守寡。
但是此事,却被王小芸的父亲听说了,便主动找到媒婆,说可以让自己女儿嫁过来冲喜,条件就是把秀才的妹妹嫁给王小芸的哥哥。
也就是换亲,没有彩礼也没有嫁妆的换亲。
秀才母亲哪舍得女儿嫁到那样一个穷的叮当响的人家去?
可是最终,她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答应了下来,同意了换亲。
而且,事不宜迟。
既然是冲喜,那就赶紧成亲。
若是等人死了还换什么亲?
双方也不讲究什么虚礼,就草草的定了第三天直接用轿子来抬人。
王小芸虽然才十四岁,可是古人早熟,她深知一个寡妇这一辈子该是如何的凄苦。
她不愿意这门亲事,不愿意一进门就嫁给一个病秧子然后做寡妇。
反抗无效之下,竟然绝食三天,到了喜轿来迎亲的时候也只剩了一口气在。
王家为了儿子能成亲,也不顾女儿的哀求与绝望,任其自生自灭了。
只要迎亲人来之时,王小芸能上轿就行。
至于娶回去变成什么样,他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王小芸最终在接亲途中,死在了喜轿之中。
现代的王小芸才得以附体其上。
两家早就说好的,因为秀才公急着冲喜才匆匆选择这天成亲。
王小芸的哥哥就不用这么急,定在了下个月成亲,娶秀才公的妹妹。
王小芸刚在脑中清理着思路,清理着自己附体之人的情况,就觉得轿子忽然一沉,被放在了地上。
原来是到了秀才家的院子里了。
“柳婶子,我们把新娘子接回来了。直接让小雪扶着拜堂吧。”
柳婶子,就是秀才公的母亲了。
“小雪,快扶着你嫂子,把你嫂子领到屋里去。”
被称作柳婶子的秀才母亲吩咐着自己的女儿。
“是,娘。”一个温柔年轻的声音低低地应和着。
“嫂子,我带你进屋。”还是那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王小芸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一个冰凉的,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手给紧紧的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