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么多连口气儿都没喘。
    导致傅庭尧一时间有些没跟上她的思路。
    等他自己反应过来，咂摸到简宁说的是什么的时候，眼睛都比平时放大了两倍。
    “你……你说什么？”他指着鼻子，“你说我是那种垃圾排泄物？？”
    简宁毫不畏惧的翻了个白眼：“……粪就是粪，你说的这么文雅做什么。”
    既然他都这么不要脸，一会喜欢碗里的，一会儿又看着锅里的，她凭什么不能回击？
    要是他没有这个念头更好，要是有，她就是要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傅庭尧本来挺生气的。
    但看到简宁的神情后，突然就没那么气了。
    他仔细咂摸了一下她话里的意思。
    不对……
    她说这种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明白了他现在的心意？
    她知道他有想和她重新来过的想法？
    遗憾和后悔那些情绪固然会有，但永远都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他更看重的是未来。
    是去做对未来有价值的事情。
    时隔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对他而言最有价值的事到底是和简宁有关的事情。
    不然一切都像是木然的前进。
    未来也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征途。
    他脸上有了笑意，简宁没等到预想之中的狂风暴雨，心中纳闷，然后用看傻 子一样的眼神看向傅庭尧，“你到底怎么了？”
    她想到了什么，“这次去桃花源，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他太反常了。
    反常到让简宁觉得惊悚。
    与其现在这种莫名其妙想要让俩人亲近起来的状态，还不如之前和傅庭尧保持距离，偶尔敌对偶尔任她调 戏用来气气陆浅浅的时候来的痛快。
    傅庭尧要是真的对她有那种心思。
    无疑就是对她以前本就千疮百孔的人生更添几颗虱子。
    “在查五年前的事情。”傅庭尧也没避讳，“只是现在还没拿到具体证据。”
    但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结果。
    五年前，是他错了。
    “对不起。”傅庭尧嗓音低沉，和简宁并排站在月色下。
    下过雨之后的天气夹带了凉意。
    他没等简宁说话，迅速道，“夏天好像快要过去了。”
    这个炎热的，不舒服的夏天，即将被金秋所取代。
    迎面而来的都是凉爽的风。
    但待得久了，只觉得寒袭心头。
    简宁从他的话音落下到现在，还一言未发。
    良久。
    她才出声道，“有意思吗？”
    去调查以前的那些事，有意思吗？
    对她造成的伤害还能挽回？
    她抬起手指，狠狠地戳在傅庭尧的心口，“在你不在乎的时候，任何真相都是谎言，然后在你心血来潮的时候又能快速推翻以前的论断，扔给别人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他这是什么逻辑！
    “一句对不起能弥补我之前受过的罪？”
    “一句对不起能换回那孩子的命？！”
    “一句对不起能让我回到没和你结婚之前？”
    简宁笑得嘲讽，“我最不想听的就是对不起，因为那是人世间最没用的一句话。”
    苍白，无力，只能让人想到过去。
    想到自己作为弱者时候的不堪。
    如果可以，这句轻飘飘的话，她更希望是自己对他说。
    也用这种冷冰冰，高高在上的语气。
    将他的一切都踩在脚底下。
    而这一天……
    应该不会太远。
    傅庭尧没有被她的话劝退，他是一个认定了什么就会坚定的去做的人，不论是正面还是负面，别人的评价都不太能影响到他。
    他只会提取和自己想法相通的点。
    “孩子……”他重复了一句，把刚才想说但没说出口的话讲了出来，“如果我们的孩子还活着……”
    但看到简宁气呼呼的脸，他到底是改了问题。
    她现在对他的排斥，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你会怎么样？”
    简宁像被镭射灯猛地照了一下眼睛，头部都有几分钟的晕眩。
    如果不是傅庭尧从地上拿起一个树枝，顶在她身上扶住了她，恐怕她摔倒在地都有可能。
    他对傅加和傅宥都没有太深的感情，除了在商场厮杀之外，他最多的感情和心思都用在了简宁身上。
    虽然现在自己也知道，以前可能都用错了力。
    但这并不能排除他对她的那颗笨拙而真挚的心。
    年少时，不会爱，所以错过了太过惊艳的人。
    年长后，喜相逢，却终究被过去绊了脚。
    他不介意被人说生性凉薄。
    但他的确不能体会简宁此刻的心情。
    但他却又能因为她脸上的悲痛而悲痛。
    “傅庭尧。”简宁深吸一口气，太多事情让她不得不往那方面想，虽然原本想着加快日程，先暂时把崇明的心理治疗放一放，尽早给她和傅加做个亲子鉴定。
    但现在……
    傅庭尧突然这么问。
    “傅加是我儿子，对吗？”简宁几乎是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
    她想到加加那张胖乎乎的小脸蛋。
    想到小宝丢失后，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惊慌失措自责到无法睡眠的自己，想到傅加喊她妈咪，厚着脸皮跟在她身边的样子。
    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她没有擦。
    因为太过欣喜。
    哪怕流泪，也全然没有以前的苦涩。
    似乎一切顺理成章，可又那么不可思议。
    她直觉傅庭尧会知道。
    她盯着他，不放松一丝一毫。
    傅庭尧没有隐瞒，顺便试探道，“对，他就是当年，被你抛弃后又被救活的孩子。”
    噗嗤一声。
    简宁突然笑了。
    在这个本该情绪万千的时刻。
    “又是陆浅浅告诉你，是我抛弃了那个孩子？”
    “那你当初为什么离开？”
    “傅庭尧，当初我被埋 进棺材里的时候，在你们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我是被人救走后才离开了那个黑漆漆的坟墓，如果你觉得那样也算是逃跑算抛弃，那我认。”
    她躺在里面，绝望到连眼泪都流不出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是不是和陆浅浅温言暖怀？
    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太多情比贞坚，也有太多糟污。
    只要她的小宝真的没死，真的就在她身边，还已经喊了她好多天的妈咪，她还有什么不能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