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璟与盛锦书对视一眼。
    他们自然猜到了，李皇后想要告诉李氏什么事。
    不过，眼下李皇后在众人眼中就是个疯子，她说的话李氏也不一定相信……
    于是，两人并未在意。
    在取得赵宗平同意后，李氏被抬进了坤宁宫。
    平日里的坤宁宫，奢华无比，处处都透着尊贵。
    可今晚，清冷极了。
    偌大的宫殿内，只点着一两盏灯。除了张嬷嬷还守着李皇后之外，所有的宫人都被遣散了，所以整个坤宁宫一片寂静。
    李氏被抬进来时，李皇后还瘫坐在地。
    她手背上的伤口，被简易的包扎过，没有再流血了。
    只不过，她整张脸惨白极了。
    若非是点着灯，怕是还会吓坏旁人。
    地面上还有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水，但是被清理过了。
    墙角处，还有瓷片碎渣。
    可见在她进来之前，李皇后应该宣泄了心中的怒气。
    看着桌上、柜子上空荡荡的，李氏心里有数。
    这些地方，在今日之前，都摆放着名贵的花瓶、上好的瓷器等。但是现在，已经看不见影子了。
    可见李皇后，已经将它们砸碎了。
    李氏眉头紧皱。
    又忍不住，转头看着眼神空洞的李皇后。
    “姐姐。”
    李氏被放在贵妃榻上，看着李皇后心如死灰的模样，她也心如刀割，“姐姐，到底是怎么了？”
    “皇上不是一向很容忍你吗？”
    李氏泣不成声，“白天不都还好好的？”
    “怎么眨眼间，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良久，李皇后才有一点反应。
    她缓缓抬起头，机械的转头看着李氏，眼中看不见半点神采，“妹妹，你来了。”
    “是，我来了，姐姐。”
    李氏摔伤了腰，躺在贵妃榻上一动不能动。
    张嬷嬷给她塞了两个软枕在背后，她勉强算是半坐着了。
    “来了就好。”
    李皇后木然的说，“他们都不相信本宫的话，还说本宫已经疯掉了！但是本宫很明确、很清醒的告诉你，本宫没有疯！”
    “好，我相信你！”
    李氏眼泪不断，“姐姐，你先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皇上为何突然要处置你？”
    赵翎修被派去边疆的事儿，李氏也知道。
    但是明远说过了，皇上是想要锻炼赵翎修，并没有彻底放弃他。
    只要他能解决西郡进犯，就有机会被立为太子。
    所以李氏心里，也还抱着一丝希望。
    李皇后脸色有了一丝变化，她咬牙切齿的说，“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好儿媳，盛锦书！本宫之所以变成这样，多亏了她呢！”
    李氏没有再说话，只皱眉看着李皇后。
    她知道，李皇后一直都不喜欢盛锦书。
    也知道，是因为百里无双的原因。
    但是，一面是她的亲姐姐，一面是她的儿媳妇。
    就好比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姐姐虽偏执，却与她血脉相连；
    盛锦书是个极好的孩子，李氏也是知道的。
    她数次想要化解李皇后对盛锦书的误会、对她的偏见，想要消除她们的矛盾。但是李皇后非但不听，反而更加偏执。
    更加怨恨盛锦书！
    从那以后，李氏也不敢再多言。
    听到李皇后这么说，她只好皱眉看着她，“姐姐……”
    “对了，除了盛锦书以外，你该去问问你的好儿子，明长璟！”
    李皇后话刚出口，李氏就不明白了，“璟儿又怎么你了？难不成璟儿也对你这个姨母，落井下石了吗？”
    她不是不相信李皇后的话。
    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她再清楚不过。
    明长璟对盛锦书的感情，她也是知道的。
    今日李皇后若是对盛锦书怎样，明长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谁知接下来李皇后的一句话，却让李氏犹如被当头一棒！
    “哦，本宫想起来了！妹妹，他并不是你的儿子明长璟。应该是……硕华的好儿子，容子钰！”
    李皇后桀桀的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
    李氏很不明白。
    容子钰不是早就病死了吗？
    又与璟儿有什么关系？！
    璟儿怎么与硕华公主、容夫人扯上了关系？！
    见李氏满头雾水，李皇后恍然大悟，“是了，你还不知道这回事呢？本宫的好妹妹，你可真傻！”
    李氏更是云里雾里。
    她着急的问，“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
    李皇后冷冷的盯着她，“如今的明长璟，可不是你的儿子。”
    ……
    从宫里出来，已是子时过后。
    因李氏进宫，明长璟等人，都还在正厅等着她回来，谁也没有率先歇息。
    李氏被抬进门时，神色恍惚。
    只看了她一眼，明长璟与盛锦书便知，李皇后怕是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李氏……而且，李氏相信了李皇后的话！
    赵玉函也猜到了。
    但是，他一早就知道明长璟是容子钰的事儿。
    因此，也早就震惊过了。
    正厅内，唯有明远与明长叙，还不知晓此事。
    见李氏脸色难看的下人，明远忙走上前，关切的询问，“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皇后与你说什么了？”
    明长叙也问，“是啊娘，你怎么了？”
    李氏深深地看了明长璟一眼，“我今晚很累了！你们也等了很晚，都回去歇息吧！我也想休息了。”
    她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
    就怕明长璟说出实情，她会肝肠寸断！
    她早早发现，自己的儿子转变了性子。
    但一直都认为，是他对盛锦书动心了，才会改变性子。
    谁知今晚李皇后一番话，才真正给她解惑了！
    “那大家都先去歇着吧！”
    见李氏不愿说，明远忙吩咐下人，“来人！请楚王去厢房歇息。”
    赵玉函站起身，“本王先告辞了。”
    他在京城也有府邸。
    但是想跟女儿多待在一块儿，他就厚着脸皮在平远侯府住下了……与盛锦书交换了一记眼神，赵玉函转身出去了。
    明长叙挠了挠头，打了个呵欠。
    在场的几人，怕只有他最没心没肺。
    “爹，娘，大哥大嫂，我也去歇息了。”
    明远了解李氏的性子。
    知道她这样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打算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再好好问问李氏。
    明长璟与盛锦书也转身出去了。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李氏突然喊道，“璟儿，锦书！你们俩留下，我想跟你们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