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飞轻轻打了一声唿哨。
    肖劲松加紧开了两枪，将吴平几人逼得不敢抬头，这才转身奋力一跃，从渔船跳到了巡逻艇上，为了卸力还打了一个滚。
    几乎是同时，王昌刚一拧钥匙点了火，操控着巡逻艇尽力往后退。
    发动机启动的声音立即引来了吴平的注意，飞快地抢位往这边射击过来。
    “快卧倒！”凌云飞一个飞扑，把因为浪头涌动而被抛起来的安雅重新扑了回去，两人重重跌在了船舱里。
    “没事吧？”凌云飞虽然很想多抱住安雅一会儿，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一个翻身仰躺了过来，
    “今天浪太大，你抓紧点。”
    注意到安雅身上没有救生衣，而现在去取系在船头位置的救生衣又太危险，凌云飞直接将自己身上的救生衣脱了下来，扔给了安雅，“穿上。”
    安雅拿着救生衣没有动，目光落到凌云飞的左边肩膀上：“你受伤了！”
    “穿上！”凌云飞加重了语气，看也没看自己肩膀上的伤，“没事，没伤到骨头，只是被子弹擦伤了而已，一会儿血就会止住了。”
    安雅眼神复杂地看了凌云飞一眼，默默穿上了那件救生衣。
    她觉得凌云飞比以前改变了不少，或许，是因为驻守海岛的艰苦磨砺了他？
    这一眼并没有以前的冷意，让凌云飞陡然精神一振。
    是不是凌彦山真出了什么意外了，所以安雅……
    “头儿，你怎么样？”正趴在船舷上回击的肖劲松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打断了凌云飞差点要问出口的话。
    凌云飞白了肖劲松一眼：“放心，死不了，我命长着呢！”
    肖劲松“哦”了一声，抽空子给渔船那边放了一枪：“千年王八万年龟，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哪怕现在还在战斗中，安雅也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见急救箱正好在自己身边，急忙伸手打开，把药粉和绷带取了出来：
    “凌云飞，你小心趴过来点，我帮你先处理下伤口。”
    凌云飞心里一甜，急忙一个翻身靠近过来。
    安雅趴在船舱不敢把身体撑高，拿药粉就有些费力。
    肖劲松身子一溜，在船头坐了起来：“安雅同志，你可以坐着给我们头儿上药了，我们已经离开那艘渔船的射程了。”
    安雅小心地坐起来，见那艘已经熄火的渔船果然已经离巡逻艇有很大一段距离了。
    因为船体渗漏，现在整艘船看起来已经开始歪斜，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沉没了。
    至于船上的人，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安雅放了心，立即动作迅速起来，很快就给凌云飞上好了药，包扎好了绷带，抬眼刚想说什么，船尾驾驶台的联络器突然带着电流杂音有些断续地响了起来：
    “渔鹰……渔鹰……总部！”
    “又有信号了！”王昌刚面色一喜，急忙抓起了联络器，“报告总部，我是渔鹰，我是渔鹰！
    我们已经成功解救了安雅同志！我们已经成功解救了安雅同志！目前正在返航！目前正在返航！”
    电流声比刚才更加嘈杂了一些，不过总部那边应该听到了几个关键词：
    “报告……航线……通知……凌彦山正……”
    安雅一下子竖起了耳朵：“是不是山哥正往这边赶来？”
    难道他想错了，凌彦山没有出什么事？而且居然还这么快就找上了关系，让总部帮忙通知消息？
    凌云飞的心瞬间冷了下来，一手扶着栏杆站了起来：
    “昌刚，总部说什么？”
    刚才的通讯太嘈杂，王昌刚也没有听得很清，正在回叫：“总部总部，信号不好，信号不好，请重复！请重复！”
    电流嘈杂声骤然加剧，仿佛砂纸摩擦过一样沙沙地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大浪突然打来，巡逻艇被高高抛起又落下，一时分了心神的凌云飞因为肩膀受伤，没能抓紧栏杆，“扑通”一下被掀了出去。
    站在凌云飞旁边的安雅是最早发现情况的人，急喊了一声：“凌云飞！”
    凌云飞把救生衣给了她，自己还没来得及再穿上一件救生衣，而且刚才还为了自己受了伤——
    安雅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做出了反应，纵身就跟着跳了下去。
    “头儿！”
    “安雅同志！”
    跳进了海里，才知道这浪有多大，连艇上两个人的大喊，都仿佛被海水隔了一层似的。
    安雅闭眼捱过兜头压下来的海浪，一手划水，一手抹了一把脸，在海浪里四处寻找凌云飞的身影：“凌云飞！凌云飞！”
    明明只是几秒前的事，海浪却几乎是在瞬间就把落水的人卷离了艇体。
    安雅张皇四顾，突然在前方十几米处发现了一抹黑色。
    刚刚看到的，是凌云飞的头发吗？
    安雅奋力在海浪中划动，借着浪头的推力，很快赶上了那抹黑色。
    果然是凌云飞挣扎着海水里冒出来的头！
    安雅急忙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拍打着海水的手臂，将他拖近了自己：
    “你肩膀还伤着，别乱动，抱紧我！”
    凌云飞犹豫了片刻，想抽开自己的手：“你别管我——”
    安雅一把抱住了他：“你想被淹死是不是！有这力气赶紧给我蹬水！”
    凌云飞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安雅一眼，伸出肩膀没受伤的那条手臂，紧紧回抱住了安雅。
    从来没有想到，他能再度抱住安雅，竟然是在这种时刻。
    似乎每一次，都是在他出现危险的时候？
    安雅完全没有想那么多，两个人都会游泳，靠脚蹬着，再加上一件救生衣的浮力，勉强还是浮在了海面上。
    只是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再回头已然看不到巡逻艇的影子了。
    现在完全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在海水里浪费力气是不明智的。
    安雅放弃了寻找巡逻艇的想法，决定先随波逐流，等海浪平息些再说：
    “算了，先这么漂着吧，回头你战友会想办法找我们的。”
    凌云飞低低“嗯”了一声，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侧颜，忍住了想亲吻下去的冲动：
    “为什么要跳下来？”
    安雅的目光正落在他受伤的那侧肩膀上，见绷带处不断涌出一丝殷红，然后在海水中消散，心里一阵忧心，张口就答了：
    “你把救生衣给了我，而且又是伤员，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被淹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