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飞知道余敏的难处。
    有一些贷款正是在余敏做第五支行行长的时候贷给窦锦的，那时候窦锦还一口一个“兄弟”叫的亲热。
    童飞为余敏递上了一杯水，问道：
    “哥，我这边有没有什么能帮你的？”
    余敏感激的看了看童飞，这个小兄弟上一次无私的借给了自己几百万，帮助度过难关，可从来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也没有在银行贷过款。
    “好兄弟，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童飞说：“余哥您对我不用客气，有需要的话直说就行了。”
    余敏点了点头：“银行这边肯定会采取措施的，也要把银行的风险降到最低。一些手续上不全的，还得补办。如今事发，我看窦锦贷款买的那些房产，贷款他肯定是还不起了，估计得抵债给银行。”
    喝了一口水，余敏又苦笑道：“贷款贷成了房东！你说说！”
    “这批房产怎么处理？抵债不会再按照原先的评估值了吧？”
    “肯定是按照剩余价值来评估抵债了，估计价格不会高，这批房产，银行也得找中介公司处理出去。”
    童飞拍脑袋道：“哥，我们不就是中介公司嘛！”
    余敏也反应过来：“对啊！你今天还真是来着了！这事儿还是找自己人做比较靠谱。”
    童飞忙说：“哥，我可不是专门冲这个来的呀，要是银行有资产处理公司，就走资产处理公司。”
    余敏说：“哎呀兄弟，你就当帮哥哥一个忙好啦！哎呀，这个锦源，搞得我焦头烂额的！好了，先不说了，过会儿还开会，行里讨论下补救措施。怎么处理，回头我再详细跟你说说。”
    出了永兴银行，童飞感到头上的天空异常明朗。
    朵朵白云就像是棉花糖，而且是流动的棉花糖。
    余敏一句“自己人”，让童飞感到心里很熨帖。做生意少不了伙伴，尤其是银行业的伙伴。
    但是童飞合作是有原则的，绝不会像窦锦一样玩火自焚，他必须保证自己的业务都在合法合规的范围内。
    也正是看上了这一点，余敏才把他当成自己人。
    回到腾飞房产的总部，几个骨干人员正热闹的议论着锦源房产，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任甄见童飞回来，摆出一副春风得意的笑脸：“老板，你猜锦源什么时候垮？”
    童飞皱了皱眉头：“锦源垮了，咱们就该这么高兴吗？”
    任甄撇了撇嘴：“你高不高兴我们不管，反正我人力资源部是要请大家去吃饭唱歌的！锦源老是跟我们打架，垮了谁不高兴？”
    李志成说：“听说有些人报案了，锦源就是个骗子！”
    艾文亚分析说：“这下子闹大了，估计窦老板要进去吃几年牢饭啦！”
    任甄问：“有那么严重吗？”
    艾文亚说：“你不希望严重吗？你看这网上的消息，有人专门成立个论坛，不断的揭发锦源房产的斑斑劣迹。
    记者们还在继续深挖，才一上午的功夫，两三篇深度报道就放网上了！我说这记者们也够拼命的！”
    几个人正讨论着，童飞的电话响了，是丁胜苏的。
    “锦源总部着火了，估计是窦锦想要消灭证据，所有的档案凭证都在总部的文件柜里呢。”
    “好的，知道了。”
    丁胜苏总是在第一时间把锦源那边的进展报告给童飞。
    童飞知道锦源这下子可能会轰然倒塌，纵然有近百家分店，算是个中介行业的庞然大物，可说倒就倒，也是轻而易举。
    童飞决定让丁胜苏在锦源倒掉之后入职新世纪，毕竟他太适合干卧底这个工作了。
    很快，其他人也通过网络知道了锦源总部着火的消息。
    任甄一时兴起，扭动着腰身唱了起来：
    “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我……”
    躺在沙发上的艾文亚打趣道：“任总监，到底是谁是一把火呀？李店长的火力到底怎么样？”
    没事调侃一下任甄和李志成这对cp，已经成了腾飞总部办公室的常规项目。
    任甄毫不示弱：“瞧瞧你这副瘦公鸡的模样，一看就是火力不行哈。”
    锦源房产，火的时候那是真火，遍地都是加盟店，满大街都是锦源房产的业务员。
    现在这场大火，也是真火，一下子烧了个干干净净。
    窦锦就是要在警方调查之前，把那些骗贷的原始资料都销毁。
    他搞不清楚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就像是龙卷风！
    晚上还潇洒快活，早上就变成了灰头土脸。
    网上的一个帖子，竟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而锦源房产主页上被篡改的图标，不知道是恶作剧，还是有人在搞鬼！
    窦锦怀疑有人在搞鬼，不是腾飞，就是新世纪。
    他对陈满仓那个人也不放心，虽然是同学，可他总是一副心机满满的样子，背后捅一刀，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窦锦没有功夫去追究谁在捣鬼了，保命要紧。
    银行那边传来不好的消息，行长办公会已经决定报案，并要把相关的材料呈交警方。
    在余敏对他冷淡之后，窦锦又贴上了另外一个副行长，可是这个副行长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即使把锦源所有的产业都变卖，也换不上债。
    而且他鼓动员工们去炒楼，还有不少钱是借的员工的！
    现在堵到各个门店前面的人群，除了客户和业主，还有不少自己的员工。
    有的门店已经开始抢夺办公用品了，电脑和打印机都被搬回了家，大家知道锦源要败了。
    还债还是小事，毕竟只要耍无赖就行了，可是一旦警方介入！
    窦锦不敢想象，警方会有一百多种方法将他关进大牢。
    他不想坐牢。一点都不想！
    他曾经是风月场所的豪客，是房产中介的龙头，是风光无限的大老板。
    可是，现在呢？
    他穿着华丽的丝绸睡衣，站在第21层海景绝佳的豪华公寓里，大大的落地窗，远处的大海看上去那么安详。
    房间里空荡荡的。
    无敌海景也是无敌寂寞。
    窦锦回想着自己的一生，青春已经不再，盛景也不再重来。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一个小时候，童飞的手机上收到了丁胜苏的一条短信：
    “窦锦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