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兜风,完全就是疯狂的放飞自我,简南飙车一时爽,飙完火葬场,等车子咻地一声停在了秦家大宅门口,简南下了车,两条腿都在打颤,晃悠悠地扶着路灯,对着草丛呕的一下,直接将大晚上吃进去的海味珍馐,直接给吐了出来还是不带任何犹豫的那种。
秦厉北将车钥匙丢给了保镖去泊车,随后跟在简南身边给她递纸巾,简南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又青又白的,吐得就像是要把胆汁吐出来一样,她也不客气,直接拽过纸巾擦嘴,而后扭头,瞪着他,客气又疏离:“三哥,我到了,我可以自己好好回去睡觉的,所以我要是在这里出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会怪到你头上的,所以你就赶紧消失吧,好吗?”
秦厉北挑眉:“用完就扔?过河拆桥?你真是长本事了啊你,简南!”
简南没有继续回怼,绕过秦厉北准备往自己的那栋小楼走,秦厉北伸手拽住了她,认真道:“南南,晚上睡觉记得锁门。”
简南愣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心底渐渐淌过了一条暖流,这是为了防备秦世勋,保护自己,简南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
隔天早上,简南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便安安静静地盯着路衡派的车过来接,昨晚上她而后路衡商量好了,到了金茂之后先去工地上面看看,然后再和设计师甄客见面,商讨一下接下来项目的进展情况安排。
简南对这些行程都没有意见,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神经敏感了,总觉得路衡在瞒着她些什么事情,欲言又止的样子,简南看着很是不舒服。
原本是想要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可看着视频里面的男人,胡子拉碴黑眼圈重得和熊猫有得一拼的样子,简南还是后悔了,这段时间,她忙着应付秦家的这些破事儿,订婚,中秋家宴,还有团团被带走至今都没能说上一句话的痛苦,让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经历去把注意力放在金茂的事情上。
显而易见,路衡那个天生乐天派似的人物,竟然累得连连打哈欠,还有那个桌上满是咖啡和烟头,估计是还没来得及收拾起来。
金茂项目上面的问题究竟有多大,简南不敢预估。
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去机场的车,倒是秦厉北的迈巴赫,缓缓驶入了她的视线之内。
车窗摇下,秦厉北招手,道:“上车。”
“谢谢,不用,等会儿我有车来接。”
秦厉北幽幽一笑:“我知道你有车来接,我这不是来了吗?赶紧上车,等会儿误了飞机我可不负责任。”
“???”
简南:喵喵喵喵???
她的一脸蒙逼和无措落进秦厉北眼里,只觉得是傻乎乎的跟某种大型名二的犬类相似度极高,怎么那么好玩。
“怎么会是你啊?”简南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脑筋转过弯来,挤牙膏似的憋出一句话:“你又想做什么啊?”
“怎么不能是我?不好意思,你这次出差,我是同行人。”秦厉北抬起手腕,指了指手腕上钟表:“再不走,我们就还得再飙一次车,你该不会是想要我上飞机的时候,抱着你吧?”
emmmmmm……
秦厉北你有毛病啊!谁想要你抱了!
简南拽着半人高的行李塞进了后车厢,然后一屁股坐进车里,愤愤然扭着头不去看秦厉北:“走吧!”
身旁的男人却突然间俯身过来,在女人猛地往角落里头缩进去的时候,眼角带着些许好玩的笑意:“天天脑子里想什么呢?白日宣淫。”
简南:“???”
“呵,说了那么多次了,上车一定要记得系上安全带,否则很危险。你这个小脑袋瓜能不能好好给我记住了?啊?”
简南深深觉得自己就像是只蠢狗,被秦厉北逗得团团转,蠢死算了!
“哦,我现在系上不就行了……”
啪嗒,是安全带扣子扣上的声音,简南的脑袋被秦厉北揉了揉,还捏了下脸,继而听见他无比感叹:“这回到金茂,约法三章,首先,”
简南喃喃总结:“就是什么都听你的呗。”
“孺子可教,不错。”
这种夸奖我并不是很想要啊喂!
简南默默不想再和秦厉北说话,车子启动的轰鸣声中,朝云渐起,暖阳初生,在阳光的照耀下,清晨的水汽蒸腾,简南不知道自己这一趟的公差,竟会生出诸多变故。
……
清欢小筑的主卧室内,男人拨通了署名白月笙的电话。
“是我,秦世勋,找个时间出来坐坐,我有点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东西?”
“你绝对会感兴趣的,比如,你的未婚妻……”
“好,时间地点我定,希望到时候,会有一个很令人满意的谈话。”
……
说是不飙车,秦厉北这个变态还是出尔反尔,结果一路风驰电掣,令她生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逼,顶着一头看堪比鸡窝的脑袋,在一众机场旅客和空姐关爱非主流的眼神中,抱着电脑上飞机。
……
气流不稳,机身颠簸,晃悠着,倒还真的是挺像是睡在摇篮里头的。
靠着椅背,简南要了张毯子,困极了,竟然便真的睡过去了。
……
一年前,移民局的人找到了她,通知她的护照过期了。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重新申请入学,继而继续以读书的名义留在美国,可是她没钱,完全负担不起高昂巨额的学费;要么,就是在护照到期日前回国。
恰好那时候,团团也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回国来,生活费不用那么高,而且团团在国内,能重新开始,不用每天受那些小朋友的欺负,骂他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这么想着,她收拾了行李,买了回国的机票,然后就回来了。
回来之后才发现,四年多的时间里,国内变化的太快了,连小时候最常走过的那条街道都被拆除重建了,人来车往,霓虹灯闪烁,她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长时间的飞行,团团在飞机上的新鲜劲儿过了,窝在她怀里打哈欠,龇着两颗大白牙,像是一团软乎乎的白瓷糕。
“麻麻,我们什么时候到家啊?”
“家?”
“麻麻不是说带团团回家的吗?麻麻,我想睡觉~”
以前本就没有多少朋友,仅剩的有一点点联系的吴心意她又不愿意去打扰,
“麻麻也不知道,家在哪里。”
小团团咬着手指:“麻麻说过,家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麻麻,麻麻的家人在哪里啊?”
稚嫩的话语,小家伙的思维简单,前几年一直搬家,她担心团团适应不了这样的节奏,便教了他这句话。
谁知道小家伙记忆力这么好,不仅仅记得还会活学活用了,直把她说得无言以对,团团说得没错,的确是这样的,房子是死物,人才是留恋的依靠。
不过她的家人,不提也罢。
雨突然倾盆而下,天边一道惊雷亮了整条街道,有一两个行人驻足观看,但更多的是撑着伞脚步匆匆而过,经过她们母子身边时,伞尖直直朝着团团而来,人行道上很是拥挤,简站稳脚尖后又艰难地换了个位置,这才让尖锐的铁刺堪堪划过她的手臂而不是团团。
“麻麻,下雨啦,下雨啦~~~”
傻小子还乐呼呼地挥舞着肉呼呼的小手,完全不知愁。
简南环顾四周想要找一个可以暂时遮风挡雨的地方,眼角余光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的商场门口,清俊绝美的容颜一如往昔,一举一动仿佛画中人般优雅,沉峻的面容扫过周遭,而后接过泊车小弟递来的伞,在尾随其身后出来的女人头顶撑开来。
体贴入微地打开车门,手掌贴着车窗将女人护进了车内。
她看得入了神,这场画面是她回国后,这座城市送来的第一份礼物,雨水像极了硫酸,就快要将她融化了,令人深信不疑的是她残破的灵魂,即将融化在这场雨里。
飞速疾驰而过的豪车,扬起地上混合着落叶和稀泥的雨水,带着腐烂的味道,洋洋洒洒喷了简南一身,连带着团团身上也沾了不少的泥水,脾气不好的她正欲开口骂人,在看见车牌号的时候,咬着牙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xx8888,如此特殊的车牌号,在北城只有一个人拥有,那就是秦厉北,秦家三位少爷在成年之后各自拥有一台由秦老爷子转门找人限量款定制的轿车,车牌也很有秦老爷子的特色,xx9999,xx8888,xx6666,她原先还以为是重新回到这片土地,精神有些恍惚,将人看错了,不过现在确定,那就是秦厉北。
兜兜转转,我最先遇见的还是你。
……
车子很快在白茫茫一片的雨幕中汇聚成了一个黑点,然后消失不见,团团哇呜一声哭的天昏地暗,扯着嗓子开始嚎,大眼睛包着一汪泪水,可怜兮兮委屈巴巴。
简南小声哄儿子,哄到最后说不下去了,小家伙要睡觉了,要回家了,她能去哪儿?身上所有的钱全部都已经拿来买机票了,仅剩的一点,是接下来团团的伙食费,甚至这里头不包含她的份额。
简南最绝望的时候甚至找了家医院,卖了血,拿着那少得可怜的钱去租了房子,然后才缓过来,之后找了在餐厅奶茶店火锅店打临时工的工作,算是安定了下来。
这一段的画面是黑白的,悲观,无助,凉意席卷全身带来了不可抑制的痛苦,她全身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哭着,死命地咬着手指的虎口,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哥,哥……别走……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