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毒发

    穆子安顿了顿,随后面上的笑意淡下了些许,道:“她如今已成质子妃,与那质子,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那燕桓没法子脱身,她自然也要逃不过。”
    她需要为她之前的愚蠢决定,付出代价。穆子安如是想到。
    沈如双听出他语气里的复杂,不由得微愣,她总觉着有些不对,不由得想起之前萧瑾玥几次三番提到的,萧瑾岚当年在太师府里做姑娘时,曾心悦于六皇子……
    女子敏锐的感觉让沈如双有些警惕起来,她道:“不论殿下做什么,双儿都会竭尽所能,帮助殿下。”
    她却不知,一模一样的话,萧瑾岚也曾对他说过。
    穆子安低下头,弯唇轻笑了一声,抬手覆上了沈如双温暖的柔荑,打断了沈如双纷乱的思绪。
    她微愣,一抬眼,便望进穆子安一片缱绻情意的眼底,昏黄幽火之下,更显出惑人的暖色。
    “双儿,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沈如双愣了愣,随后垂下眸,羞红了脸。
    ……
    两日后,如往常一般派粥的帐篷前,排满了长长的队伍,街道处往来皆为领了热粥与馒头,穿上四皇子手下派来分发的干净衣服的流民,或许已经不大像是一个流民了,远远看去,倒是如普通百姓也无甚差别了。
    “啊——”
    嘈杂地熙攘声中,忽然有一人发出惊叫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顺着那发出惊叫声之人的视线望去,便见一个人影倒在地上抽搐,面色发青,口吐白沫。
    而他身旁那个摔碎的碗,里面的粥倒在地上,冒出诡异的呲呲声。
    众人当下面色惨白,刚刚自下人手中接过一碗粥的人脸色大变,猛地将手里的瓷碗往地上狠狠一摔,瓷碗破碎,白粥沾地,像是碰到了什么一般,冒出呲呲的黑烟,像是腐蚀了什么似的。
    那人当即瞪圆了眼睛,又惊又怒地道:“这粥里有毒!”
    原本还在排队之人纷纷后退,而那取了粥还未来得及吃的人也砸了碗。霎时间,异口同声地对派粥的一众人质问斥骂,怒目而视,旁边几个帐篷排队的人见此,有几个不知何处跑出来的壮汉,忽然冲上前去,踹翻了那长桌,上面的碗盘与食物都齐齐滚落摔在地上。
    竹兰甚至来不及躲避,被砸伤后,又绊到脚摔倒在地。
    一旁正在登记的流羽见此,猛地站起来。
    而不远处喝过人,不少也颤抖着倒地抽搐起来,仿佛中毒已深。
    “你们好狠毒的心,竟想毒死我们!”
    ……
    派发给灾民的食物有毒,并且有近百人已经服用毒发一事,在短短半个时辰内,消息便不胫而走,传遍整个京都。
    弹劾四皇子的折子被一轮又一轮地送到御书房的桌案前,皇帝也没心思看,尤其是当他最宠爱的七皇子进宫求见他,此时正跪在他跟前,解释此事必然有人蓄意陷害,绝非他和四皇子所为。
    帝王沉默地听着,一直没说话,直到穆子凛自己说完闭上嘴后,他才缓缓开口:“谁都不是蠢货,老四即便当真有心,他也不会在此时动手,你以为那些弹劾的大臣,当真是弹劾他下毒么?”
    穆子凛下意识地抬起头,蓦地对上帝王一片漠然,看不清丝毫情绪的眼底,他微愣,有些木然地道:“儿臣……”
    然,帝王却语调冰凉地打断了,“朕将此事交由你四皇兄,你不过是从旁协助,出了此等大事,他难辞其咎。”
    “父皇,儿臣认为,当务之急是先将那些中毒仍未身死的百姓先救过来!”
    帝王拧了拧眉心,沉声道:“朕原是打算让你六皇兄去处理此事,他却婉言推拒,朕已召你三皇兄入宫。”
    原本因及时上报并率先安顿好第一批流民,又于朝堂上进退有宜,帝王而对之产生的好感,因此事,又逐渐地消减下去。
    “父皇,儿臣……”
    穆子凛显然不满意帝王的反应,还想开口说什么,却不想帝王只是颇为疲倦地摆了摆手,闭上眼,语含不耐地道:“罢了,这个时辰你三皇兄大约要到了,你先去退下吧。”
    穆子凛再不甘,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退下:“是,儿臣告退。”
    穆子凛出宫前,又去了趟自己母妃,敬贵妃的寝宫里。
    毕竟牵连在内的,不止有四皇兄,还有被他拉入局中,好心相帮的燕昭寒。
    敬贵妃一见自己儿子的神色,便知他在担心什么,便道:“你不必担心,此事虽牵连质子府,但那质子妃颇得皇上青眼,你父皇说不得会因此越过他们,直接处置那幕后之人。”
    穆子凛被敬贵妃一席话说服,却仍有些不放心,来到质子府,却见他们面上未有丝毫担忧之色,不由得心下有些奇怪,道:“燕桓哥哥,皆是我连累了你们,若是追究起来,我拼死也会保你们平安。”
    不外乎他忧心,他虽与燕桓交好,但却是通过顾颂才认识的,与之接触也不够多,即便隐隐知道燕桓不是如表面看上去那般,是软糯无能的质子,但也知晓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追责下来,燕桓即便有法子脱身,大约也要费好一番功夫。
    穆子凛这话一出,燕昭寒还未开口,萧瑾岚便笑盈盈地道:“此事你不必管了,没事的。”
    穆子凛不明其意,只觉得萧瑾岚不知天高地厚,难不成她仗着父皇的喜爱,便如此放肆么?
    可连他这个儿子都不知父皇这喜爱是因何而起,天威难测,她就如此自信?当真是无知无畏。
    不过他好歹也是波云诡谲的皇室里平安长大、为数不多的皇子之一,自然不会将心思写在脸上。心下如此想着,面上却不露,只凝眉道:“嫂嫂此言差矣,终究是我连累了你们,怎能放任不管?嫂嫂不知父皇脾性……。”
    他父皇,最喜爱的便是连坐之罪。
    疑心既起,不连根拔起,怎能安稳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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