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车损的客服来很快的,按流程报警登记后,江阔开车带寂听往警队去。
半路上,文庆就给江阔回了电话,来电大意是告诉江阔那两银灰色轿车的车主已经查到,车辆登记人并不是赵文凯,同时,道路摄像头能照出的车内人影像十分不清晰,也没有哪一桢抓拍住了赵文凯的面容,所以他们想拿这个作为传唤赵文凯的依据,难度太大。
而且,这回再想拘捕赵文凯,最大的问题可能是还得顾忌市局某领导的面子。
通话时江阔的手机连着车载蓝牙,文庆的话寂听也听得一清二楚。
在文庆的汇报完毕后,电话陷入短暂的沉默,寂听向左微微偏转视线。
车窗外,提前落幕的冬阳正隆重地为世间万物渡上层层寂静暗影,越野的钢轱车轮飞速碾压黑沉寥阔的街道,苍白的路灯将细碎的光扬洒向那片着了墨的朦胧街景,也照得江阔的侧脸忽明忽灭。
他始终紧紧抿着的唇角,一言不发。
文庆也噤着声等在电话另端。
这是一段无比漫长的沉默,寂听知道江阔在思考,在想办法,因为他看起来比她还要气愤千万,比她更想要呐喊不公。
面对这种情况,寂听知道自己有多无能为力,也相信江阔,他一定有办法。
她知道,他一定无比厌恨赵文凯那种人,一定会找出办法把他绳之以法,不管是出于职业,出于信仰,还是出于道德认知的判断,又或者,也是出于她。
虽然这种说法可能带着厚颜无耻的意味,但寂听就是知道。
寂听收回视线,又望向不远处。
汽车已经驶入热闹的二环城区,灯火通明的商场门店,轮番播放拜年动画的led屏,万年不变的新年口水歌,穿着新衣嬉笑往来的路人……外面处处洋溢着喜庆的年味,和车里让人不敢喘大气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寂听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作孽的新年伊始啊。
新年?
寂听这才得空想起,文庆说江阔的假期是被批到了年初八,怎么他今天就回来了?
“赵文凯的车是从哪跟上寂听的?”
江阔突然开口就提及寂听的名字,轻易打乱了她正发散的思绪。
“最早能追踪到的摄像头是街道口的红绿灯附近。”
越野车在文庆话音未落时方向左转,寂听下意识伸手去抓扶门把手,右手手腕刚使上劲,便倒吸一口凉气,她“嘶”的一声没过脑子先出了口。
这声气音正压在文庆说的最后一个字上。
江阔应声时偏头看她一眼,抬手切断了蓝牙电话,靠边停车,侧过身朝寂听伸出手。
“怎么了,我看看。”
“嗯?”寂听没打算真听话冲他伸手,只是自己先晃了晃手腕,没再觉得有哪疼,正要抬头跟江阔笑着敷衍两句,就冷不丁跟他沉冷的面容打了个照面。
“……刚有点酸疼,可能是之前急刹停车没注意,扭了下吧,现在没什么事了。”寂听讨乖似地把手递向江阔。
别看江阔平时眉眼散漫冷淡,捏着笑时还带着点痞坏的劲儿挺帅挺招人的,可再看他这会真沉下脸来,抿着嘴不说话的冰冷样子,还真有点怵人。
就连寂听,对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没什么谱。
明明第一次她在酒店被他抓,又或者在刑侦大队询问室他审她的时候,一警一犯,身份对立且悬殊,寂听也没在心里这么怂过他。
“哎呀,好疼。”
江阔撸开她宽松的衣袖,指尖刚点在她手臂某处,便精准地扣上了寂听遍寻不见的痛处,还令她出乎意料地痛呼一声。
“是扭到劲儿了。”江阔一手接着她白皙的胳膊,一手用掌心替她揉了揉那片滑溜的肌肤,“先带你去看看。”
江阔放开寂听的手臂,重新发动汽车。
寂听没说话,只低头默默收回手,坐正,垂眸看自己被他撸高衣袖。
江阔刚替她揉过的那片肌肤,现在看起来也与周围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她心里那股子突然奇异沸腾的热……竟一时间消不下去。
不是心跳加速,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又或者,她不想说清楚。
寂听扭头看向车窗外,自己左手的手掌已经悄无声息地贴上右臂刚刚被江阔揉过的地方。
她尝试用冰凉的手心,努力镇压心里那股子不知从何而起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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