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接过马明辉递来的红中烟慢慢回忆道，“她没在我店里吃饭，因为那时还不到十点半钟——我记起来了，那个女人下了面包车后，在我店门口坐了两分钟，等面包车一开走，她就去街道对面叫来了一辆‘野猪儿’，然后没要到五分钟时间，她就又带着她的行礼离开了灵云镇，朝杨家镇的方向走了。”
    “你当时在哪里看到她的？”
    马明虎盯着店老板的眼睛又问。
    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如果他的内心撒谎的话，一般从他的眼睛里都能看出个端倪来。
    “我当时正在店里拖地啊，你看我店堂中央挂了一个石英钟，抬头一望就可以看到时间；我当时看她样子也不像是吃饭的，就没有招呼她，任她在门口的板凳上坐了两分钟。”店老板喷了一口白烟，很是流利地说了这一通话，一点儿也不像是编出来的。
    “对了，那个野的是刘麻子家的，你们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他家里问问。”
    老板娘见这几人大有来头，为了避免惹来祸事，她就想尽了办法要将这几人打发走。
    马明辉一听这话，便让老板娘带路，走到镇子下街的一座二层高的红砖小洋楼下，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刘麻子。
    刘麻子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因为左手有残疾，不好干活，就买了一辆二手车留在镇子里打野的维持生计。
    马明辉照样地上一根红中烟，然后道明了来意。
    刘麻子边扎着烟边慢慢回忆，半分钟后，他夹着香烟回道，“你问的那个女人我有印象，长得还不错，不过就是太抠门了，本来要去杨家镇，说好了给我二十车费的，结果走到望风垭那个砖厂时，她忽然说下车不走了，只给了我十块车费！”
    “这女人还不是一般的狡猾，她肯定到了望风垭又会重新换车。”
    听到这里，马明辉已然猜测到这个卓娜娜不断变换车辆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躲避他们或是警方的追捕。
    “望风垭那个砖厂是个废砖厂，因为这两年环保查得严，早关门了，人都没有一个，当时我看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个女娃娃家留在那里比较危险，就极力劝说她去有人的地方再下车，可她就是不听，执意要下车，还让我赶紧滚蛋！不然就说什么打110告我骚扰了！”刘麻子又断断续续讲道。
    “她肯定是重新找到了来接她的人，而且一定是个值得她信任的人！不然她不可能在那时将你赶走。”马明辉猜测道。
    刘麻子又点点头，“应该就是，后来我倒车往回走了一两百米，特意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就看到一辆橙红色的货三轮从杨家镇的方向开来，车上的人刚一下车，就跟那女人抱到了一起。”
    “她下车的时候，带了几样东西？”
    马明辉又问。
    刘麻子道，“一红一绿两个旅行箱，外加一个又大又重的蛇皮口袋。”
    “你帮她从车上抬下来的吗？”
    郑超又插了一句嘴。
    刘麻子道，“两个旅行箱是她自己拿下车的，那个蛇皮口袋是我帮着抬下来的！”
    “那你发觉那个蛇皮口袋有什么特别没有？”
    马明辉又问。
    刘麻子吐了一口白烟道，“感觉肉肉的，重重的，就像装的是一些动物尸体！”
    “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们去望风垭走一趟？”
    马明辉边说边从裤兜里掏了一张百元大钞出来。
    刘麻子盯着钱，两眼放光道，“大兄弟，你给我这么多钱，你就是让我陪你走五趟我都乐意。”
    说完，刘麻子一把抓过钱就进屋去开自己的车了。
    马明辉又带着一帮人上了别克商务轿车里。
    很快，刘麻子将车子开出来在前面带路。
    马明辉则开着车子，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
    “老大，肖文估计凶多吉少了！”
    郑超现在的心情也不好受，想起曾经跟肖文一起并肩战斗的日子，他还忍不住抹了一下眼角。
    马明辉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坐直了身子打气道，“只要还有一点儿希望，咱们都不要放弃！你想想，装着肖文的那个口袋那么沉，为什么卓娜娜还一直带在身边，始终不肯丢掉？这说明肖文对她还有利用价值，那样一来，他活着的机会也就大了。”
    “但愿吧！”
    郑超算是找到了一丝丝安慰，跟着点了点头。
    后面，黎明和汪海几人都没有说话，两人看着窗外渐晚的天色，只希望马明辉和郑超快点儿找到那个卓娜娜，这样他们就可以早点儿打道回府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夜色全然笼罩了下来。
    两辆汽车打燃车灯，一前一后行驶在乡村公路上。
    连续爬了三个缓坡，拐了两个急弯，渐渐地看到几间石棉瓦盖的破房子了，刘麻子的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大兄弟，前天我就是在这个位置停车的！”
    刘麻子走到商务轿车的驾驶室外，指着他右前方的一片空地对马明辉说道。
    马明辉推开车门，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走到刘麻子所指的地方仔细勘察起来。
    郑超和黎明，汪海则在车内抽起了闷烟；至于潘梁和卢星，就只有看他们抽烟的份了。
    “超哥，刚才忘了问你，那个崔波你们后来抓住了没有？”
    黎明喷了一口白烟，很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郑超呵呵笑道，“抓他有屁用，一点儿利用价值都没有了！我让人直接打断了他两条狗腿！”
    打断了他狗腿？
    听得这话，车后排座的四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两分钟后，马明辉关了手机又问还站在他身边的刘麻子，“你看到那辆货三轮后来往杨家镇的方向开了吗？”
    “嗯，我看见骑车的人从那个方向开来，然后掉了一个头，再下车跟那女人拥抱的。”
    刘麻子想也没想，一口回道。
    “卓家沟是不是属于杨家镇的？”
    想起了在房东老头那里搞到的卓娜娜的身份证复印件照片，马明辉立马又翻了几下手机。
    刘麻子再次点点头道，“没错，再往前走个一公里，就有个岔路口，顺着那条岔路再往前走两公里，就是卓家沟了，那里盛产柑橘，差不多再有一个月，去那里买柑橘的车子就会排成长队。”
    这么说来，卓娜娜很可能跟着骑货三轮的那个人回到了卓家沟？！
    马明辉心里一盘算，便让刘麻子先回灵云镇，他则开上车子往卓家沟疾驰而去。
    大概是因为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马明辉又让潘梁和卢星二人说说与卓娜娜的关系，以及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两人一阵嗫嚅后，终于道出了实情：原来他们都过了三十岁的年纪，却因为职业原因，还没有娶到老婆，有一天下午去帮里按时交会费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卓娜娜，于是两人都明争暗斗地对她展开了追求；怎奈卓娜娜眼光高，完全看不上两人，只答应跟他们做了朋友，不然她要看上他们其中一个的话，他们也不会一起心平气和地去帮卓娜娜办事了。
    商务轿车沿着曲折的柏油路前行了一公里后，果然在马路右侧见到一个岔路口，马明辉二话不说，方向盘一甩就将车子开了上去。
    这条岔路既没有打水泥，也没有铺柏油，车子一开上去后，一股强烈的推背感就在几人身后传来。
    “老大，现在去哪儿？你准备请我们吃橘子吗？”
    郑超望着车窗右边那成片的柑橘地纳闷道。
    “不怕酸的话我停车你下去吃个够！”
    马明辉这话一出，郑超直接耸了耸肩。
    黎明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界碑，立马一甩响指道，“老大，那个卓娜娜是不是卓家沟的人？咱们现在是要去卓家沟找她吧？”
    “黎哥，你怎么知道？”
    汪海诧异道。
    黎明哈哈一笑，“刚才我看到车窗外的界碑写着‘卓家沟’三个字！”
    “你还算聪明！”
    马明辉这话一出，车子忽然“嘎吱”一声停住，后排座几人的身子同时剧烈地往前耸了一番。
    “老大，什么情况啊这是？”
    黎明听得汽车的刹车声响，摸着刚刚被撞在副驾驶后背的额头愁眉苦脸地问了一句。
    马明辉看着横在土路中央的几块大石头，不由得撇撇嘴道，“估计有人知道我们来了，特意来堵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