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等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呢。
他想着,权且答应下来,好生虚与委蛇几天,说不定就船到桥头,车到山前必有路了。
但是,她仓促的霸道决定,几乎破竹般击溃了他的小盘算。
这个女人得多自暴自弃,才这么急切着,将那个自己的幸福,葬送在一个自己压根不爱的男人的手上啊?
又或者,那个祖堂里面,有着什么是她迫不及待要拿到的东西?
而她拿到那东西,必须先踏上和“天命之子”结婚,这个跳板?
苏天魁当然看得出来自己最疼爱,最给予希望的“孙子”脸上那遮掩不住的痛苦之色。
他何尝不希望孙子幸福,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呢。
他很是疲惫的说道,“你们年轻的婚事,只要你们年轻人觉得好,那就好,这事情只要苏童没二话,一会我和兆元就去安排加紧突办婚礼。”
所以终于又是自己来决定。
楚傲然却惊疑不定,一时间琢磨不透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心思,自己又是否应该答应这么仓促的决定。
但这个花使者似乎压根不理会他的想法。
直接一按他的左边肩部,他左脚一软,就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早有猫狗窜入,叼着鲜艳的红玫瑰粉百合。
花使者将玫瑰和百合塞在他手里,目无表情的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脸上,透着一股慑人的寒意,说道,“来吧,跟我求婚吧,赶紧的,给我一份真挚的爱的宣言,请求我今晚成为你烛火摇红里最美丽的新娘!”
楚傲然觉得她虽然看着自己,可目无焦点,人在此间,似是心早已去了远方了。
是否幻想着是她心上人在对她宣读爱的宣言求婚呢,因此她一脸鄙夷不屑,却也难掩一份隐隐的期待之意。
他忍不住别转脑袋,看了一眼余芳菲,看到她一脸的哀伤站在那里,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浅浅刺入掌心,暖而妖冶的鲜血缓缓渗透出来,但素时跋扈飞扬的余女子似乎一无所觉,只幽怨的看着自己。
眼中泪花晶莹。
这一刻,余芳菲超后悔。
她突然发觉,自己带着楚傲然过来这里,就是个莫大的错误。
这必然是云姬对自己的恶毒惩罚,惩罚自己居然敢不乖不听话。
所以她才和万商做了这么一个恶毒的措施。
但当然,或许万商也是个苦主,云姬某算了他不知道从何得来的猫和狗。
可余芳菲想不出来,猫狗为何会认可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子。
明明它们是灵宠,明明它们应该认可的主子,是我余芳菲啊!
她设想好的一切,都没有如愿按照预想进行。
或许自己到了牌坊那里,就不该心有不甘,还折了回来,非要想着自己握着楚傲然这张牌子。
楚傲然心有不甘,“你不是说,横竖是假夫妻,婚后只要我做得妥帖,你就眼不见为净,你还非逼迫着我表忠心,这有意思么,我不喜欢你,就正如你不喜欢我!”
花使者一捏他的耳朵,冷冷说道,“我让你说就得给我说,你记得,你我之间的关系,从来就不是对等的,只有我要求你怎么样怎么样的份,你弱的跟什么似的,有什么资格和办法不服从我?”
“和你我之间喜欢不喜欢无关,都结婚了,我就是想听上一听这样的话,仅此而已。”
楚傲然很是屈辱。
他听出了对方那种霸道无忌。
但他似乎也对她生出一种莫名的同情之意。
看样子也是个可怜之人,这是在和不爱的的陌生人结婚之前,幻想着,眼前的旦旦信誓,就是心上人的爱的宣言呢。
哎呀我去,忒也自欺欺人了吧?
但单膝跪下这一动作,仪式感十足,同样给了他自己一种恍惚感。
仿佛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自己也做过这样的举动。
单膝跪下,手赠鲜花,心中有金苹果,虔诚真挚,殷切渴慕和眼前人执手偕白头,死生契阔,海枯石烂!
往事突然回来心上,他好似睁着眼睛,做了一个多次在眠寐里做过的梦。
那一张依约的脸,那个刻骨铭心而始终看不分明的倩影!
一个满堂喜庆的所在,她一袭红嫁衣,他单膝跪仰,手赠玫瑰,宣读了挚爱一生的宣言。
而在时光的更远处,一个广场,一个喷泉,一个喷泉边上站立着的,眉间轻藐的女子。
他跪着,献上玫瑰,献上自己的一颗心,同样说着一生不离不弃的守护之诺。
同样看不分明模样,只记得她凤眸狭长,极具藐视风情,但奇怪的是,那倩影却渐渐要来和眼前人叠合一起。
但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模样的呢,楚傲然极力张望,想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突然他嗓子眼一甜,啖的就吐出几口鲜血来。
立刻他就仆倒在地,浑身扭曲痉挛,痛苦哀嚎,“啊!痛,好痛,我的脑袋要炸了!”
然后又疯狂拉扯自己的头发,狂抓自己的大腿和手臂,喉舌间,发出非人间所能有的凄惨嘶吼,状若癫狂症大爆发的重度病人!
花想容不虞此变,吓了一大跳,急忙退后两步,惊疑不定,“这,他这是怎么啦?”
这话当然是问苏天魁父子的。
但苏天魁父子又何如知晓,当即过来,关切喝问,“苏童,你这是在怎么啦,是怎么啦?”
花想容心急如焚,“都闹的什么幺蛾子,好事在即,此刻非要掉链子!”
苏天仪和苏天瑞顿时又心生希望。
苏文龙当即装着胆子,“这小子显然是患了羊癫疯,不堪寄托终身,花使者,您不妨再考虑考虑其他人……”
于是他再次飞了出去。
这会只听到嘭和咔嚓的声响,苏文龙便摔在了大厅之外,显然一条胳膊也摔断了。
花想容杀气腾腾环视众人,“本使者说最后一次,我花想容只认命运丝巾选中之人,再有痴心妄想者,哼,断一条胳膊是最便宜了,惹得本使者火气,下次直接……”
她邪魅一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都明白了么?”
所有人都冷汗直冒,再不敢有人吭声触她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