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承之前的营销手段使得桑家一下子被放到了全国人民面前,现在只能说是自食恶果。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桑家的一举一动,容不得他们搞任何小动作。
如果处罚过轻很可能会引起民愤,让政府公信力降低,造成的后果不言而喻,因此法官在审判时也是无比的慎重。
桑承他要只卖假货也就算了,卖假货的人那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大不了落个名声臭了的下场,但现在问题是桑家出售的珠宝可是能害人命的啊!
网友们纷纷组织起来,自发抵制桑家。桑承的判决书一被公布出来,上面明晃晃写着的“无期徒刑”简直是大快人心!
桑父可能是最后一批得知这个消息的,他当场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晕厥过去。
他硬是憋着一口气,撑着桌子自己站了起来。
谁不说他一生多子多福,生了三个儿子个个都有出息,可看看他现在,儿子折损了两个,一直管理着公司的大儿子更是直接废了,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那可是无期徒刑啊!不过是单薄的四个字,其中蕴含的重量压下来却沉甸甸的足以压死一个人。
桑父只觉得心口胀痛极了,喉咙一直泛着股腥气,随时都能一口老血就喷出来。
唯一仅剩的二儿子是个律师,一向心里很有主意,从来都不碰这些东西,对做生意简直是一窍不通。
至于女儿,女人能有什么本事,顶多到时候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就行,在家里再怎么受宠也没有可以继承公司的权利。
再没有了可以托付的人,退休已久过惯了悠闲日子的桑父也只能自己顶上。
但事情好像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现在首要的是解决罚款问题,几百万对于桑家来说不算什么大事,还远不到需要卖车卖房的地步,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只是才几天不见,公司的人居然都跑光了,还有一堆人堵着门口闹事。
车刚开到公司附近,就被情绪激动的人围堵了起来,有一大部分都是熟面孔,似乎是之前的员工。
桑父让司机放下车窗,探出头去,表情无比的恳切:“你们放心,工资一定能按时给上。”
员工们面面相觑,一人振臂高呼道:“那你倒是给啊,早就过了发工资的日子了!”
桑父的脸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发工资是财务部的事,他们这种boss级别的怎么会记得这种小事。
他只得让员工们一个个打开自己的收款码,通过转账的方式挨个发了工资。
员工们领了工资就离开了,绝口不提回来上班的事。
随即他很快就发现,没了员工们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像是给他解惑一般,一个臭鸡蛋直接砸进了车窗内,脏污了那身价值昂贵的定制西装。
扔鸡蛋的人表情愤愤,高声喊了一句:“人血馒头好吃吗?你们桑家的钱全都是吸我们这些老百姓的血才得来的,你们就是万恶的魔鬼!”
他的话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围堵着的群众纷纷举起手里的东西砸了过来,好在司机机灵已经关上了车窗。
桑父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几岁似的,鬓角处已经染上了几分苍白,语气低沉浸满了无奈:“回家吧。”
公司是进不去了,可想走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激动的人群把他们团团围住,直到警官闻讯赶来才勉强维持住了秩序。
桑父落荒而逃,灰溜溜的回到了桑家,干脆在自家书房处理起了事物。
他夜以继日的操劳着,却没有取得任何成果,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掌握的范围,群情激愤的群众们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些天太过于劳累,还是他的情绪终于崩溃,女佣前来送茶水的时候才发现桑父已经晕倒在地不知多久。
桑若若在医院,桑北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知所踪,桑家一时没有了主事的人,桑父愣是被晾了一个多小时才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手术室的灯亮了许久,没有一个人在门外等候着,主治医师拿着诊断书却找不到家属,还是通过内部系统才辗转送到了还在病房里修养的桑若若手上。
因为桑父本就有心脏病史,经历了数日的劳累,直接导致心脏骤停了,脑细胞出现了缺血缺氧,有部分脑细胞坏死,在经过抢救后心跳恢复,虽然说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却瘫痪了,后半辈子都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这是不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机会?!
桑若若拿着手里这单薄的几张纸,却颤抖的几乎要抖落在地,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着,心中的欲念越发扩大了几分,在眼里满满的快要溢出来。
一辈子靠着别人算什么,只有把所有的权利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可靠的!
她早就收到了桑承坐牢的消息,现在桑父也倒下了,等桑阎出来早就不知何年何月了,现在拦在面前的只有个桑北!
但是桑北又算的了什么,只要自己把父亲讨好了,把桑家的公司拿到手,还怕他不成!
她当即就住不下去这个病房了,反正病也早就治好了,只不过是需要再修养几天罢了,在哪修养还不是一样。
桑若若行李都顾不上收拾,连忙等候在了手术室外,等到桑父一被推出来,她就连忙两眼泪汪汪的扑了上去,真情实意地含了一声:“爸爸!”
主治医师皱眉摇了摇头:“病人的诊断书你看过了?他以后可能要瘫痪一辈子,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桑若若握住桑父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面庞上,一副无比孝顺的样子:“我不怕累,只怕照顾不好爸爸。还要麻烦你们帮我找个最好的护工,我不怕花钱,只要细心就好。”
一旁的小护士都被这真切的父女情感动的直抹眼泪,只有主治医师和护士长对视了一眼,心中不以为然。
俗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现在还不过是刚开始,以后有他们受的,要真能照顾一个瘫痪病人数十年,那才是真孝顺。
桑若若亲手把桑父推回了病房,一直守在床边,等着他麻药过了醒过来的时候能第一眼就看到自己。
……
眼皮像是被坠上了铁一样的沉重,桑父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睁开了眼睛,喉咙火烧火燎的干燥极了。
他嘴唇蠕动着,想要喊人给自己倒口水喝,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嘴边似乎有什么湿润无比的液体不受控制的缓缓流下。
嘴边痒痒的,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挠一下,却发现自己只能勉强动一下指尖,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这是在和他开玩笑吧,桑父简直不敢置信,动了动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他着急地想要抬起头来,心里想着,什么人敢和他开玩笑?
桑若若推门进来就看到了桑父怒睁着眼睛,嘴里发出了一阵“嗬嗬”的不似人的低吼声,嘴边不受控制的往外流着口水。
她脸上温柔可人的表情僵了一瞬,眼中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嫌恶。
但脑海里随即闪过了自己的目的,连忙又堆起笑容无比真诚的凑了过来:“爸爸,你感觉怎么样?”
桑父竭力想转过头去看她,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最多只能转一下眼珠,眨眨眼睛。
桑若若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难过,眉眼低垂着含了一丝忧伤,善解人意地解释道:“爸爸……你一定要坚强,医生说,还是有治愈的希望的。”
看了她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可能是这辈子都要瘫在床上度过了!桑父心里绝望无比。
桑若若执起他的手,凑到了自己的脸颊边轻轻蹭了蹭,表情无比的依赖,语气轻柔的像是能蛊惑人心。
“爸爸,您都这样了,不如我们早做打算,您先立个遗嘱好不好?”
她抿了抿唇,似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合适,又补充道:“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您要是没事,那当然是最好的。”
像是突然想起来对方现在不能讲话,她又笑着道:“您要是同意,就眨一下眼睛,要是不同意,就眨两下眼睛。”
桑父慌忙数着眨了两下眼睛,就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好吧。”桑若若也不生气,继续好声好气地蛊惑着:“那您把公司的经营权给我,我帮您掌管几天,等您身体好了再还给您,好不好?”
桑父顿时明白了她话里藏着的意思,只是她不过是个女人,怎么敢想要染指公司?
他愤怒地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直直盯着对方,想要传达出自己的怒火。
桑若若沉默地低下了头,好半晌才抬眸看他:“你是想要我二哥来?”
都不用等着回答,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读出答案来。
这个老东西,事还挺多。
她用舌头抵了抵自己的上颚,勾唇甜甜的笑道:“不行哦。”
都事到如今了,她也不怕和对方撕破脸皮,一个瘫痪着的话都不能说的人,怎么把她泄露出去?
她也懒得再伪装自己,一直装着乖巧也很累的好吗?
桑若若眼神一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充满了恶毒的光芒,俯下了身子,一字一顿道:“我要你现在就立遗嘱,把桑家的继承权改成我,听懂了吗?”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桑父愤怒地瞪视着,眼睛里满是抗拒和不甘。
她却懒洋洋的笑了,直接一脚把桑父踹下了病床,磕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穿着细长高跟鞋的脚踩在了他的胸口,狠狠地碾了碾:“老东西,你现在可是在我手上呢,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哦。”
她的想法简直是在做梦,桑父就是死,也不会让这个毒妇得逞的!
他拼尽了全部的力气,狠狠地吐出口唾沫,却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到了对方的脸上,而是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他的动作直接激怒了桑若若,她心里直犯恶心,满脸的厌恶,直接把那尖细的鞋尖在桑父的脸上磕了磕,眉眼低沉着蕴含着沉沉怒气:“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就不信这老东西真能这么沉得住气!
桑若若无视了护士长鄙夷的目光,直接办理了两人的出院手续。
主治医师敬职敬责地出来阻拦:“桑小姐,病人的情况很危险,我建议还是再住院观察几天比较好。”
“谢谢。”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的,桑若若低垂着眸子,晶莹的泪珠摇摇欲坠,哽咽道:“只是国内的医疗水平有限,我已经联系好了衡国那边的医院,明天我们就会包专机赶过去的。”
医生也知道他们的身份,闻言也没有办法再阻拦,只能点头同意办理了手续。
一离开外人的目光,桑若若就本性暴露,直接把桑父扔在了一个无比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她勾着嘴角,笑的阴险又恶毒:“你不是骨头很硬吗?就好好忍受着吧!”
说罢就嘭地一声甩上了门。
她都懒得锁门,一个残废能跑到哪去?
桑父哪里吃过这种苦头,身下只是一床破旧无比的泛着难闻味道的床垫。
这间地下室阴暗又逼仄,之前可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充满了陈旧又腐朽的味道,只有一扇手掌宽的窗子勉强透出点阳光,显出了飞舞着的厚重的灰尘。
他心中后悔到了极致,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觉得桑若若这孩子单纯善良惹人怜爱?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贱人!
桑若若怎么可能好好对待他,连护工都没有请,任由他在床上吃喝拉撒,理都懒得搭理他一下。
估摸着晾了一天,她来到了地下室,刚推开门就被那股子无比恶心的味道冲的差点退出去。
她勾了勾唇角,强忍住心里的恶心,似笑非笑地嘲讽道:“你这是大小便失禁了?”
桑父从出生起就没被人这么侮辱过,当下就气的眼睛都红了,羞愤到恨不得一头撞死。
看他不理会自己,桑若若上前几步,手里端着一碗白生生的米饭,凑近了笑道:“爸爸,你饿了吧,只要你同意我的话,就给你吃饭哦。”
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空荡荡的胃蠕动起来,火烧火燎的,他本就是个重病人,现在更是有一天不吃不喝,身体已经有点支持不住了。
桑父闭了闭眼睛,很有气节的把头扭到了一边。
真是给脸不要脸。
桑若若扯了扯嘴角,鼻尖萦绕着的无比污秽的味道让她几欲作呕,她忍耐不住,脸色一沉,直接把米饭倒扣在了桑父的头旁,冷哼一声离开了。
自尊心和想要生的欲望不断纠缠着,桑父也想硬气一点,可空荡荡的胃不停地在咕咕叫着。
他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伸出舌头,一点点勾着离得比较近一些的米饭,卷起来送进嘴中,像条狗一样进食。
身上的味道就算再难闻,一直处在其中也似乎有些习惯了。
桑若若却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和他玩游戏了,直接找上了律师,出具了一份遗书,上面写着把自愿把自己的一切遗产和桑家的公司都留给桑若若继承,只等着桑父按下指印,这份遗书就生效了。
她带着这张薄薄的纸片,再次来到了地下室,嘴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可人,但在桑父此时看来却与魔鬼无异。
桑若若心情不错,打开窗户透了透风,等到地下室里难闻的味道都散完了,才施施然拖来了个凳子,在床尾坐下。
她拿着遗嘱,一条条地把上面罗列出的事项念给桑父听,有什么晦涩难懂的地方,还贴心的讲解了一下。
好半晌才宣读完毕,她的笑容及其甜美,两颊浮现出一对若隐若现的梨涡,声音轻柔无比地哄劝道:“爸爸,签了吧,只要你签了我这就带你出去。”
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吗,要是签了这份遗嘱,那自己可能就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桑父的眼神无比恶毒,鼓胀的像是快要脱出眶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像是要把她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桑若若的表情冷凝了下来,抽了抽嘴角,语气冰冷又恶毒:“别挣扎了,桑北他压根就不知道你已经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别想着他能来救你。”
她说着说着,就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桑父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印泥,重重地按在了上面。
随即不顾着桑父的挣扎,攥着他的手指就想往遗嘱上按去。
桑父用力到涨红了脸,都没能挪动一星半点,心里面只不住的懊悔着,他怎么就没能早点看出来这个贱人有多么恶毒,只恨没能早点弄死她!
眼看着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桑若若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几分,眼眶微红泛上了一丝疯狂的意味。
就在指尖快要和纸张触碰上的一瞬间,门突然被人狠狠地一脚踹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