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时浅:“想不想凉快点?”
    许成蹊朝她看去,撞进姑娘无邪又妖媚的眼,刚刚冷静的身子再度躁热,偏过头用力咬了下唇,逼自己从不该有的想法中清醒,解开一颗衣扣:“这样就行。”
    时浅却没打算放过他。
    “学长,我记得你想给我当模特,不算数了?”
    “算。”
    怎么会不算数,彼时终于找到时浅的许成蹊不知该如何接近她,打着想当她模特的名义就冒冒失失地闯进了她办公室,以为可以曲线救国,然后被直接拍死在了起跑线上。
    时浅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直起身,朝不明所以的许成蹊勾勾手:“既然算数,那就现在给我当一次模特。”
    许成蹊跟着时浅在走廊深处的房间驻足。
    疑惑看她,等她找这间从未打开过的房门钥匙。
    门开。
    没有想象中的飞尘。
    四周黑暗,厚实的窗帘遮盖着窗外月光,清浅的木香混着不明显的颜料气息,丝丝缕缕地侵占嗅觉。
    “啪嗒——”
    灯光亮起,许成蹊本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浑身僵住。
    微风徐徐,画室如琢。
    姑娘站在中间狭窄的空地,大大小小的画框围绕着她,整齐划一错落有致,不会说话的静物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的力量,栩栩如生地穿透纸张,朝他齐齐看来。
    全都是他。
    许成蹊所有的思维在这一刻陷入凝滞。
    想要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丝声音,剧烈的心跳在他胸腔擂鼓,视线被模糊,一向平静无波的男人第一次情绪失控,嘴唇溢满血腥。
    时浅无声牵了下唇,看到那双静如深潭的眼泛起涟漪,眼尾泪痣被染得鲜艳,黑色一点混着卧蚕的红,平铺在白如玉石的肌肤,像上完颜料的水墨画。
    “学长,我画过很多张你,唯独有一种,我没画过。”她朝他走近,踮起脚,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房间关上了门。
    风声静止,与窗外两个世界。
    时浅支起画架,冷静又克制地转着画笔,看一件件衣服丢在地上,高岭深山从未被人摘下的那朵花,在她面前露出最原始的形态。
    好美。
    她轻轻压了压紊乱的呼吸,提笔作画。
    月光皎洁。
    无声无息的目光刺破她从年少时就朝思暮想的私人禁地,炽烈张扬地游走掠夺,少女情长是最好的颜料,和着一见钟情的爱而不得,六年生离的辛酸苦楚,重逢后的伤人谎言,将终于属于她的心上人,一点点地刻进她的血液。
    雪还在下。
    天边泛起不明显的晨曦,俊如雕刻的轮廓跃然纸上,时浅落下最后一笔,走向温柔凝视着她的男人。
    “学长。”她俯身对上他双眸,浓墨重彩的纤影倒映在他眸光深处,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原谅你离开过我,这辈子都不会。”
    许成蹊眼里的光一黯。
    “我要你一辈子都记着对我的伤害,然后,用下半生、下半身来偿还。”说完,她一只手抚上他眼尾的泪痣,勾着他脖颈,吻上了他。
    年少情深多笑话,可我还是当了真。
    ——玫瑰香卷·完——
    第40章 喜欢一个人会过期,爱却不会……
    喜欢会过期, 爱却不会——「如果没有爱,一个故事怎么会有幸福的结局?」《爱德华的奇妙之旅》
    时浅从来都不是一个矫情的姑娘,既然从没有放下过他, 那就不要放手,一直把他圈在身边,直到死。
    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喧嚣。
    扫帚扬起, 清扫积雪,坠满雪花的枝头不堪其重, 风一吹,扑簌簌抖落, 路过的行人就白了头。
    时浅拉开窗帘,浓郁的热气从她手掌四散, 氤氲着她一宿没睡却依然清亮的眼睛,她喝口热牛奶, 看到许成蹊从楼下走过,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男人驻足,一双温柔的眼穿透稀薄的空气,深深看她, 脖颈依稀可见被她撕咬的红痕。
    时浅索性打开窗户,只穿了一件棉质睡裙的长臂裸露, 披肩松松垮垮地遮着肩膀,单手支颐,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
    隔着飘扬的白雪, 她好像看到许成蹊红了耳朵,满意地一勾唇。
    “嗡——”
    【木头开花了】:天冷,快进屋, 我上完课就回来。
    时浅收起手机。
    在许成蹊难得强势的目光里关上窗户,目送他出门。
    这天工作效率贼高。
    时浅不得不承认,只要看到许成蹊,她脑海中就有无数泉涌迸发的灵感,昨晚几近擦枪走火的缠绵更是教她如遇甘霖,枯竭多日的大脑像终于游回海里的鱼,得以新生,淋漓尽致地在纸上挥洒笔墨。
    中午接到丁檬打来的电话,约她吃饭。
    “不去了。”时浅盯着电脑,含混不清地说,“我没事儿,已经处理好了,该属于我的我都会要回来......放心,创作都是被逼出来的,这次的作品应该会比之前所有的都要好,相信我。”
    “那你怎么吃?我听老邱说你这几天都没去公司,我买点东西去你家吃吧?”丁檬还是有些不放心。
    时浅正想说话,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轻笑:“你来了当电灯泡?”
    丁檬一头雾水。
    紧接就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温柔地穿过听筒,有些听不真切,似乎是在问时浅饿不饿。
    “卧槽许学长在你家?!”丁檬瞬间反应过来,一边感慨果真是春天快到了,一边贴心地挂断电话,“行叭那我不管你了,脱单万岁。”
    时浅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
    甜丝丝地钻入她鼻尖,和男人修长的手一同掠入她眼眸,勾出她馋虫。
    时浅张嘴,咬住许成蹊手里的红豆饼,满足地眯了眯眼——她打小就喜欢吃甜食,什么红糖糍粑红豆糕,晚上睡觉前都想含颗糖,后来蛀牙,周汀岚严格控制她饮食,再也没能随心所欲地吃过,最近和许成蹊一起吃饭,似乎被他轻而易举地看穿了这个小癖好,不仅会自己给她制作甜品,有时候来她家的路上,也会买点小甜点先给她垫垫肚子。
    时浅吃完一个,还想吃,许成蹊擦去她嘴角沾上的饼渣,柔声道:“一会儿吃饭。”
    而后背过身,垂在一侧的手放进嘴里,飞快而克制地,含去曾与她肌肤相贴的残留。
    时浅将许成蹊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看了个一目了然。
    勾了勾唇,跟他去厨房。
    “学长,你是不是有些怕我?”时浅发现俩人确定关系后,其实并没比之前亲密多少,许成蹊依然是那个在她面前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收敛着自己的一切欲望,绝不会主动对她越界。
    许成蹊:“不是。”
    “那你想吻我,为什么不敢?”时浅摘下他眼镜,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时浅的眼睛极黑,瞳仁干净的像上好的墨玉,之前没少被人误会戴了美瞳,许成蹊对时浅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行事张扬的姑娘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盯着人看时,仿佛要把对方的魂魄吸走。
    许成蹊在时浅的眼睛深处看到渺小的他,缓缓闭了闭眼。
    “七七,我只是怕这是场梦。”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他对她的感情,对她失而复得后的喜悦,以及害怕自己心爱的姑娘只是一时兴起,与他欢爱后会消失不见。
    时浅触到他几近失控的心跳。
    忽然就意识到,这场破镜重圆的恋爱,其实不止她一人在担心,看似平静的许成蹊,其实心里充溢着远甚于她的惶恐——他真切地害怕失去她,害怕这场完全由她占据主动权的恋爱,被她随时叫停。
    时浅眼睛微微泛了酸。
    抱住他,吻上他柔软的唇:“学长,不是梦,我说过要你用下半生补偿我,是真的,少一天,都不行。”
    男人蓦地一僵。
    下一秒,单手抱起时浅,将她放在外面的沙发,温柔倾身,所有未能宣于口的浓情都化为压制许久的吻。
    下午。
    时浅没去工作室,乘着暮色的风去江大,路面留下积雪的车辙。
    雪后的校园美不胜收。
    有人堆了雪人,歪歪扭扭地噘着胡萝卜的嘴,和经过的学生们拍照留念。
    正值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天黑得早,楼道已经亮起灯,时浅推开阶梯教室的后门,吱吱呀呀的声音惊醒了后排的几个学生,同时回眸,看到时浅,皆是一阵惊喜的骚乱。
    时浅竖起手指,轻轻“嘘”了一声。
    而后找个空位坐下,从包里拿出本书,装模作样地放桌上,支着头,一眨不眨地看向讲台上正在板书的男人。
    骚乱没有惊动许成蹊。
    他依然专注地讲课,时不时回身在黑板上写下重要的知识点,低沉清冽的嗓音回响在教室,性感迷人,人却是一丝不苟的严肃,衣领系得严丝合缝,沉闷的黑色镜框遮挡着那双另时浅迷乱的清眸。
    时浅看着讲台上禁欲不容侵犯的男人,脑海中想起他昨晚的样子——他温柔抱着她,她坐在他腿上,不着一物的硬朗再无束缚地离她咫尺,滚烫地燃烧她睡衣,男人明明已经动情,却依然克制地只和她接吻,想拿衣服盖住窘迫的存在,却被她顽劣地拦截。
    “我喜欢你这样。”
    不再是人前永远清规戒律的君子,而是真实的,有温度的,让她感觉到他深深爱着她的恋人。
    这样的许成蹊,只属于她一人,就像那些他藏在衣领下,俊美如造物主精心雕琢的风景,只有她一人知道。
    “呜呜呜好帅,真想知道许教授不戴眼镜的样子。”
    “我心目中的禁欲系天花板,无可超越,我本来以为祁老师那种阳光大男孩才是我最喜欢的类型,艹,见了许教授才知道,阳光在禁欲面前不值一提。”
    “谁说不是,越是这种浑身上下包得严实的才越让人上头,嗷嗷嗷我太吃许教授这种型了,我都不敢想象他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别的男朋友都是小狼狗小奶狗黏人得不能行,许教授,嗯,‘不要’。”
    “哈哈哈哈好有画面感,再加一句,‘别影响我工作’。”
    “噗......有内味儿了,完全就是许教授风格,不过女朋友要是时浅那种级别,很难说得出‘不要’吧?”
    “那可说不好,许教授一看就是不会主动的类型,你看网上都传他喜欢时浅,追到现在都没追上,可想而知许教授私下里有多闷。”
    时浅轻轻挑了下眉。
    身子往后一靠,不轻不重的声响,前排有人回头。
    只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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