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和日丽,夹杂着雨后的清新,以及淡淡的药香,不禁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孔凝华贪婪地呼吸着清新无比的空气,张大了双手接受微风的吹拂,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凝华,真希望你能一直如此无忧无虑。”谭雨仙温柔地看着她,一双秋水眸仿若快要滴出水一般,看得人不禁为之一颤。
“十分感谢近日来的收留,劳你费神了。”沈千澈淡淡地说道,虽是一番客套答谢的话,却没有多少那种意味,只是平淡地叙述着。
谭雨仙微微点头,视线却没有移到他的身上,仍是直直地看着她,也闭上了眼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
“谢谢谭姐姐。”孔凝华巧笑嫣然,不知是冷风吹了还是什么的缘故,一张脸红扑扑的,看起来煞是可爱,特别是那撒娇般嘟起的红唇。
“凝华,我也没教给你多少,原本是想让你在这陪我三个月,我再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呢,现在看来只怕是不行了。”谭雨仙叹息道,爱怜似的摸了摸孔凝华的头,在触到她头上别着的发钗时顿了顿,半晌才继续道,“凝华也长大了。”
这句话倒是听得她似懂非懂,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谭雨仙,探寻的目光分明是想让她为自己讲解一番。
“时辰也不早了,是时候出发了。”沈千澈仍是一脸漠然,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估计也就只有在对待孔凝华的时候,他才有作为一个人该有的七情六欲。
孔凝华微微点头,见谭雨仙默不作声,并没有回答自己是想法,于是也就只得作罢,伸出手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姑娘。”一旁的千影忍不住提醒道,待会还要赶路,这次可不像刚来的时候还可以用轻功,待会可是只能步行,还是早些出发为好。
“嗯,好。”孔凝华出声应道,微微蹙起的眉显示出了她此时的不悦,却并不言明,看着谭雨仙,不禁有些愧疚起来,“老是给你添麻烦,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谭雨仙给直接打断了,不满地睁大眼瞪着她,愠怒道,“你要是再这样说,就永远不要再来这儿了。”
“阿凝,快走吧。”沈千澈淡淡地开口,清冷的眸光不着痕迹地从谭雨仙身上扫过,嘴角勾起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弧度。
孔凝华轻轻应了声,良久,才与他们踏上了回去的路。
如今,她实在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孔府的人,在那里她最想念的,最放心不下的人也就只有孔令辉,孟姨娘,阿朱阿紫四人而已,其余的人她都不想再看见。
感觉到身侧之人心思的沉重,沈千澈伸手揽过孔凝华的肩,轻轻拍了拍,给予她安慰。
对于他时常的这些亲密举动,她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有些习以为常了。
“你能不能再说一下看了孔老夫人的事?”孔凝华思索了良久,仍是开口向他问道,虽说她对这些事不是那么感兴趣,但好歹是她的家事,还是了解一下为好。
沈千澈微微侧身看了眼她,扬起眉角,原本搭在她肩上的手缓缓抬起,挽着一丝秀发,笑得一脸魅惑,“怎么?又想要知道了?”
“哼,不说算了。”孔凝华傲娇地一昂头,肩膀一动甩开了沈千澈的手,独自一人走在了前面。
忽然之间竟吹起一阵清风,微微撩起她耳前的鬓发,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原本静谧无比的林间生生地透出一股诡异。
千影眸光狠厉,环视着四周,手上银针蓄势待发,整个人都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
而沈千澈也发觉了气氛的不寻常,一个箭步上前就把孔凝华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墨黑的眸子闪过一道凶光,爆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仅是片刻,三人便被无数的黑衣人包围,黑压压的一片,惊得她只能瑟缩在他的怀中,却又害怕成为他的累赘,身子止不住地战栗着。
“你待会哪儿也不要去,一定要在我身边,知道吗?”沈千澈小声在孔凝华耳边道,之前的重伤才刚刚痊愈,只怕是又要经历一番苦战了。
“嗯。”孔凝华微微点头,澄澈却又雾蒙蒙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的左胸膛,忽而闭上了眼,伸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腰。
感觉到腰上一紧,沈千澈也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将孔凝华死死地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那群黑衣人却是什么都有说,只是朝着其中的一个类似首领的黑衣人看去,见他点了头便都一拥而上。
沈千澈直接迎了上去,凭借着自身武功高深,在只能用一只手的情况下,也显得游刃有余。
而另一边的千影却没有那么幸运,她很擅长使用暗器,却因为自身习武时间很短,没有深厚的内力与作战经验,近身战的时候几乎完全处于下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身上已经增添了好几处伤口。
时间一长,沈千澈逐渐也有些吃力,额上细汗涔涔,为了让他全力迎敌,孔凝华微微用力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谁知他手上力度加大,眉头紧锁地朝着她看了一眼,黑衣人就着这空挡,一剑朝沈千澈刺了过来。
孔凝华瞪大了双眸,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却以最快的速度将沈千澈推到自己身后,反射性地紧紧闭上了眼。
在被她推开后,他没有任何的时间去做出思考及反应,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小腹中箭,身子一软倒在他的怀里。
“阿凝!”
“姑娘!”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沈千澈双眼爆发出嗜血的光芒,将孔凝华轻轻地放在地上,紧握着手中的剑,想要速战速决。
“竟敢打伤阿凝,本相要你们全部给她陪葬!”沈千澈面无表情地说,声音冷漠地出奇,墨发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再加上身着月白色的长袍,颇有战神之风。
没有了束缚,他便显得十分轻盈,他们甚至还没能看清他到底是何时出手的,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颈间便悉数多出了一道红色血迹,顷刻之间,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他们,便都倒在了地上。
“相爷。”千影沉声道,大步上前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势。
孔凝华微微一笑,摇着头表示自己无碍,可那额上遍布的细汗以及紧紧皱起的眉头却分明显示出了她此时的痛楚。
“带她去附近的医馆。”沈千澈紧紧地抿着唇,将她打横抱起,便想要施展轻功,他也想过将她带回去让谭雨仙医治,可那样太耗费时间,而且现在已经天色不早了,还是就近医治为好。
千影立即阻止了他,直接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先给姑娘包扎一下吧。”
沈千澈轻轻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她身子放平躺在地上,伸手就要解开她的衣衫。
孔凝华一惊,连忙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服,脸迅速地烧红,求助般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千影。
“相爷,还是我来吧。”千影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挡在他的前面,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拿开,便开始为她解开衣衫。
沈千澈自然也转过身子,不去看脸已经绯红得不成样子的孔凝华,心底却依然忍不住为她担忧。
良久,千影才缓缓舒了口气,说了句好了,他才转回去,抱着她便轻轻一跃。
孔凝华半躺在他的怀里,耳边吹来萧萧风声,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抬起头看到他的下颚时脸上又开始发烫,只得迅速收回视线,一颗心像小鹿乱撞一般砰砰直跳。
千影在就近一个黑衣人身上摸索了一会,却仍无所获,无奈只得放弃,也施展着轻功跟上沈千澈。
三人在就近镇上的一家客栈外停下,沈千澈抱着孔凝华直接冲了进去,千影尾随其后。
店小二看见他们三人衣着光鲜亮丽,笑得一脸谄媚,双眼精光闪烁,却在看到沈千澈冰冷狠厉的眼神之后有些后怕,竟忘却了自己就要脱口而出的话。
“住店,一间上房,再去把镇上最好大夫找来。”千影甩出一个银锭子,连看都没有看那店小二。
小二见到沈千澈直接往楼上走,怀里的人肚子上还鲜红一片,也不敢耽误,扯着嗓子吼道,“客官,是楼上左边第三间房,莫要走错了。”
千影微微点头,也紧随着沈千澈走上了楼。
“阿凝,为师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沈千澈轻轻将孔凝华放在了床上,仔细地替她掖好被角,眸子里满是她自己的倒影,别无其他。
“嗯。”孔凝华低低地出声,却不敢迎上他的灼热的视线,脑海里又是方才在竹林时自己褪去衣衫时的样子,虽然当时他并没有看到,但是自己却仍然放不开。
一旁的千影早已退至距离内室最远的外室,时不时地望向门口,焦灼地等待着大夫的来临。
她其实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相爷不带姑娘回谭雨仙那里,去那的话可比例来这镇上要快上许多,难道是为了预防第二次的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