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孔凝华和沈千澈两人相拥互诉心事的同时,大漠里却是另一种景象。
月光如水,静静地照射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之上,远处迷雾袅袅,根本难以看清前方的道路。
时间在不知不觉地流逝着,千夜就这样坐在屋外,任凭冷冽的寒风吹在脸上传来阵阵刺痛之感,是那么的清晰,让他难以忘怀。
“千夜,你快些回屋吧。”拓拔野缓步走了出来,如今的他比起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懂,敢冲敢撞的男子,更加稳重了不少。
时光果真是一个磨炼人的好东西,千夜如此想到,唇角不禁微微扬了起来,转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始终默不作声。
跟了他这么久,拓拔野怎会不知道他的性子,准是又担心起相爷来了,让他着实有些无奈,只得走了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抬头仰望着天边高悬的那一轮明月。
见他如此,千夜也转回了身子,缓缓闭上了双眼,沉吟片刻,思考了半晌才轻轻地出声,“京城怎么样了?”
果然,他是没有办法离开京城太久的,他的所有心血都在暗霄阁和丞相的身上,并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空间。
“我已经派人将这边的情况告知给了相爷,暗霄阁那边据说也是不容乐观。”拓拔野浑厚的男声在这寂静的夜间听起来是那么的突兀,甚至有些刺耳。
这也是千夜预料之中的结果,他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哪里会看不出掠风的叛变是迟早的事,而且定是有人暗中挑唆,甚至于,还有一个秘密队伍作为他背后的支援,否则单凭他一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你的伤可好些了?近日莫要再运功,天大的事还有我挡着,我可不想到时候相爷来了看不到一个完好的你,到时候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拓拔野微笑着说道,身子一动,便整个躺了下去,双眼轻轻地闭着,双手枕着头一副十分惬意的样子。
见他都躺着,千夜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了下去,可是也不知是不是牵扯到了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嘴角微微抽动着,却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只是顿了片刻便像个无视人一般继续着还没有完成的动作。
时间好似就此定格,饶是耳畔风声鹤唳,也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冷意。
看着天边的繁星点点,拓拔野忍不住响起了孩童时候,他最喜欢的便是夜晚里躺在草地上看着漫天星宿,可是自从被赶出去之后过的都是风餐露宿的生活,哪里还有那样的闲情逸致。
“你知道织女星么?”拓拔野轻轻地出声,思绪飘回到了许多年前,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一颗心强有力地跳动着。
“嗯。”也不知千夜是不是已经睡着,声音有些迷蒙不清,却在只说了简单的一个字之后便安静了下去,什么话都再不说。
见他没有再说下去,拓拔野只当是他对那事不感兴趣,于是便默默地躺着,什么话也不说,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就这样过去了许久,久得都听到了对方均匀的呼吸声,就在拓拔野一度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突然眼里一抹精光闪过,立马翻身而起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你们还没有睡?”蓝影清脆的声音传来,让他紧绷的神经又开始放松了下来。
千夜竟然一直没有任何的反应,此时拓拔野才发觉了他的不对劲,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让她快点过来,一手探在了他的鼻息之上。
“不好,他昏迷了。”拓拔野沉重地说道,一双浓浓的剑眉紧紧地蹙着,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放在他的膝盖后面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言罢,疾速地向屋内走去,只盼望他千万不要出事,明日里会怎样还不清楚,他在这节骨眼再有事自己就真的是没脸见相爷了。
蓝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心里也是在天人交战着,一面是多年的交情,一面是有着手足之情知遇之恩,这让她该如何取舍?
快步走到了房间里,拓拔野把千夜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之上,现在光线亮堂了许多,才看清楚他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不少细汗,而且还有不少的汗珠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饶是双眼紧闭,他也看出了他眼底的那抹固执的执拗。
若不是他始终不肯好好养身子,哪里会像现在这般严重?
“你先去找个大夫过来,我守着他。”拓拔野暗叹了一声,才转过来看着蓝影轻声道,生怕音量太大吵醒了他。
“嗯好。”蓝影淡淡地出声,乌黑的眸子轻轻地在千夜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转过身去走向了屋外。
许是里面光线暗淡的缘故,竟显得有几分温馨之感,没有了微风的吹拂,拓拔野忍不住微微动了动身子,对着突然的暖意有些不大适应。
“千夜,你是不快乐的是吧?”他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千夜,喃喃地出声,漆黑的眸子里流转着如透亮的光泽,声音轻得宛若蚊虫的鸣叫声一般,不仔细去听根本听不到。
与他相识了这么久,拓拔野仍然不是那么了解他,但能确定的便是,他为了丞相沈千澈,绝对是可以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等待了许久,蓝影才带着大夫赶了过来,两人均是气喘吁吁的模样,能看得出来是奔跑了好一阵的成果。
“他这又是怎么了?”这两日几次三番地出事,就连大夫也已然认识了他,却在看到他紧闭的双眼之后忍不住紧紧地蹙起了眉。
“我也不知为何,他在外面一躺下就开始有些不对劲,刚开始我也没有太注意,后来才发现原来他竟然昏迷了。”拓拔野沉声说道,俊秀的面容之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大夫微微点头,也不再说话,直接上前坐在了床沿便开始为他把脉,目光悠远。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了千夜的手腕,轻轻地盖在了被子里,细心地为他掖好了被角。
“他没什么大碍,只是近日太过疲倦,多加休息调养便好,一月之内还是不能使用武功。”他起身朝着拓拔野恭敬地行了一礼,才缓缓地出声。
“多谢。”拓拔野双手抱拳,眉间的忧愁总算是淡化了不少,心里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下了地。
在大夫离开之后,蓝影却一直呆在房间里,也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微微低着头也不说话。
“他的身子总算是好了,相爷的人来了我也好交差。”拓拔野长长地舒了口气,动了动筋骨一副极其疲惫的样子。
“掠风的事怎么办?”蓝影思索了许久,终是忍不住抬眸定定地看着他,一双幽深的黑瞳灿烂无比,瞳孔之中流动着的是水晶一般清澈晶莹的光芒。
她终究是没有办法撇开掠风不去管他的,就算是他已然离开,叛变了,她还是愿意去相信他们之间的交情没有变,但她唯一不能肯定的便是沈千澈的态度。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其中一人还处在昏迷状态中,并没有要转醒的现象。
“相爷当初走的时候,就已经嘱咐过千夜小心掠风,并且不要重用他,如今确实是印证了这番话。”拓拔野浑厚的声音在这屋子里回响着,静静地看着她。
见她不说话,他只当是她并不认同自己说的话,无奈地摇头转身正准备离去,却在刚走出一步之后就被她给拉住了。
蓝影看着拓拔野,如黑琉璃一般都让人看不透的瞳孔静静地看着他,喑哑地说道,“拓拔,你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如今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了主见,也不知道她自己到底应该朝着一个怎样的方向去走,如今的她就像一个无头苍蝇一般。
“这是你的选择,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你去做,你要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拓拔野淡淡地开口,漆黑地宛若黑夜的双眸含着意味深长的的光芒。
他本身就是一个粗人,让他说了这样一番文绉绉的话语着实是有你为难了他。
蓝影点头不语,思绪却不知道已经飘向了哪里,就这样僵立了良久,才缓缓地出声,“相爷的人什么时候赶到?”
“最少也得三日后。”拓拔野仔细地思索了一下,才轻轻地道。
现在已经步入了深夜,原本还有些泛蓝的天空此时完完全全就像是一个十分巨大的黑幕一般。
“咳咳。”千夜仍然是紧紧地蹙着眉,忍不住发出了两声咳嗽,一手习惯性地放在了喉咙上。
双眼缓缓睁开,才发现这里原来还站着两个人,心下不由得开始疑惑了起来,看着拓拔野的眸子充满了询问之意。
“你方才太过疲倦昏倒了,我才送你回来,你先好生休息。”拓拔野轻轻地出声,朝着他点了点头示意,抬手捅了捅身侧的蓝影。
千夜清冷的眸子里一抹异色一闪而逝,仅是瞬息之间,所有的情绪便归于平静,微微点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阵酸胀,格外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