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我也觉得!”孔凝华仔细思索了一下,果然还是觉得这个理由更容易让她信服一些,她也不相信姐姐会是那样的人,定是觉得这里的气氛太过压抑了些才走了的,毕竟她本身就不怎么喜欢朝廷。
不知为何,看到此时的沈千澈她竟然有种面红耳赤的感觉,难不成她脸皮越来越薄了?
很快她便摇了摇头制止住自己这无边无际的幻想,她一定是弹琴太那什么,还中途睡了这么久,然后还没有清醒过来,对,一定是这样,她这样安慰道。
“阿凝,你难道不打算喂我喝药么?”沈千澈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将方才她的小动作一并收入了眼底,实在是有些好奇,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竟然露出了那样有意思的神情。
喂药?孔凝华只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像是僵硬了一般,睁大了一双灵动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语出惊人的他,“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病人了啊?”
说完,径直走了过去做到了他的身侧,却并没有要将药碗放下来的打算,而是拿着勺子缓缓地搅拌着,刚熬好的上面还热气腾腾,必定是没有办法这么快喝下的。
“我可不就是一个病人么?”沈千澈耸了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目光却是始终停留在她温润如玉的手上 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暖意,唇角缓缓上扬。
世间上最暖心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吧,在自己受伤的时候,能够得到心上人的悉心照料,是多少人想而做不到的事情,可是如今却是做到了。
多年前的他正是因为胆小,才错失了她,之前他还一直在想,要是当初他阻止孔玉致嫁给百里元颢的话,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不过还好,老天并没有让他错失她,如此真是十分幸运,而他亦满足。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穿一身白衣啊?”孔凝华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是在想些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便挑眉看向了他,随意问出了一句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谁知此话一出,沈千澈倒是有些坐不住了,挪动着身子到了她的身侧,由于此时他只是身着内衫,如此一动仿若有一阵风飘过,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正与他并肩的她自然也是感受到了的,身子不禁有些僵硬,俏脸又是一红。
“额,你冷么?”孔凝华拿着勺子搅动的手停顿了下来,想要转过头去却是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很是僵硬,只得轻声问了这么个不成形的问题,正想要起身去将他的外套拿过来,谁知冷不防地被他抓住了手腕,用力一拉她再一次地跌入了他的怀里。
这次可不像是上一次,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的孔凝华怎么可能不担忧,好不容易稳住了手里的药碗,愠怒道,“你要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就真走了,走到京城去,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休养一个月,哼。”
沈千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分明是这样温暖人心的话语,为什么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就完全变了味的,就跟两个小孩子吵了架,闹着要绝交似的,让他很是无奈。
“你方才不是问我冷不冷么?我冷,所以我抱着你取暖,有何不可?”沈千澈放开了她娇柔的身子,胸口上的血迹倒也没有增多,想必之前只是不小心裂开了一点点而已,没有什么大碍。
“你!你强词夺理。”孔凝华怒吼,眼前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操控着她的心,让她一会喜,一会羞,一会怒,最最奇怪的是,这样的感觉,她竟然好像并不怎么反感。
见她如此,他倒是没有了想要戏弄她的意思,勾唇浅浅地笑了笑,恢复成了平日里淡漠得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轻道,“你代我将我的外衫拿来吧。”
孔凝华点了点头,将药碗放在了一旁走过去将外衫拿了过来,上面带着男性身上特有的味道,闻着让她很是安心。
如今战争也算是步入了尾声,也是时候应该收拾一下残局好好地养伤了,想着要在这里再待上一个月,她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京城里她的亲人可还安好?想必会为了他们姐弟担忧吧,毕竟是两国交战这样的大事,而他们却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
“你先将药喝了。”孔凝华将衣服递给了他之后,便再次端起了药碗,都过了这么久想必不怎么烫了吧。
沈千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径直接过了药碗咕咚几口全都喝了下去,紧紧地皱着眉头,将药碗还给了她,忍不住道,“好苦。”
“这里可没有蜜饯,相爷只得忍着了。”孔凝华勾唇笑了起来,弯成月牙的双眼煞是好看。
“相爷,皇上说,若是相爷醒了没什么大碍便去营帐。”这时帐篷外忽然传来了将士的声音。
原本他嘴角还勾起的笑意现在尽数敛去,拿起衣袍便要穿,孔凝华神色焦急地将衣袍一把夺了过去,方才那般动作都差点将伤口撕裂,如今怎可让他自己穿衣。
“你就在这等我回来,记住,哪也不许去。”沈千澈故意板起脸来命令道。
“不行,我要扶着你去,你病情要是加重了怎么办?路这么远,少不得要牵扯到伤口的。”孔凝华急切道,让他这个样子出去的话,她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下了那么久的雨,如今总算是雨停了下来,雨后的空气闻着就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很是舒畅,两人这样走着,看起来倒像是一对壁人。
“参见皇上。”沈千澈刚要欠身行礼,龙天傲立马一把将他扶了起来,担忧道,“丞相身上有伤,就不必行礼了。”
沈千澈缓缓点头,恭敬道,“是。”说完扫视了一下营帐里恭候着的人,除了洛然和谭雨仙不在,就连千夜都已经站在了这里。
如今这个场面他不是没有预料到,甚至说在当初平定大漠让千夜留下的时候,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龙天傲一定会知道他的身份,虽然会对他有所忌惮,但是根刺早晚都会被拔去。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还是早些摆驾回宫吧。”吴大人恳切道。
“嗯,朕已有此意,碧溪国损失了这么多将士,我大周怎么说也得给个回礼不是?就这样了解的话,少不得会以为我大周软弱好欺负。”龙天傲厉声道,眼角余光不时瞥向沈千澈这边,似是寻求他的什么意见一般。
然而他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微微埋下了身子,静静地听着。
“丞相有伤在身,还是先在这里休养几个月在做定夺吧,伤好之后再回京也不迟。”龙天傲微微皱着眉,担忧道。
“是。”沈千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道,皇上此番话的意思他又怎会不理解,虽有部分原因是他的确是受了伤,而且还是为了救皇上而受的,有此番对待也的确是理所应当。
人生在世又岂会有那么多顺心如意的事情,之前皇上没有多大的实权,而这次正好立下了赫赫战功,回去想必一定可以声名大振,如此一来拥护他的人自然会增加。
皇上威名远扬,而相对的,丞相的势力自然就会薄弱一些,久经官场的沈千澈哪里会不明白,只不过他如今亦是感觉到身心俱疲,要是龙天傲能当好这个皇上,他一定会全力辅佐,并不会生出什么另外的心思。
“皇上,今天便要走了?”从方才走进来的时候,孔凝华就感觉到气氛十分的压抑,尤其是听到他那样说,心底更是不安。
“嗯,拓拔野蓝影听旨。”龙天傲朗声道,声音不怒而威,带着皇室的霸气,即将要回宫的他早已经换好了明黄的长袍,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的精神抖擞,尤其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看着就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恭敬地埋下了头静候着他的旨意。
“拓拔野,蓝影二人此次杀敌有功,故,封拓拔野为战神将军,蓝影为如意郡主,驻守大漠。”龙天傲双手负于身后,一副傲然挺立的样子,尽显身为皇者该有的微风凛凛的霸气。
“谢皇上。”两人齐声道。
然而此时沈千澈的心里却不是那么的好过,要论战功话,这里谁又比得上他和孔凝华二人,就连身受重伤的千夜,亦是功不可没,但是皇上唯独除去了他们。
龙天傲看着面上神色仍旧没有多大起伏的他,幽深的眸子里不禁闪过了一抹诧异的光芒,随即勾唇笑了起来,“丞相此番和孔小姐也是功不可没,但是这奖赏,还是等到你们回京成亲的时候,朕再亲自赠送与你,也算是一个新婚贺礼了,丞相意下如何?”
“一切全凭皇上做主。”沈千澈云淡风轻道,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扶着自己的孔凝华,心里倒是有些期待她的反应到底是怎样的。
“臣女谢主隆恩。”她呆怔了良久,才恍然地回过了神来,心跳又开始剧烈了起来,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说她和他的婚事,还真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希望皇上莫要在意她方才的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