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吓你。”沈千澈无奈地摊了摊手,语气十分慵懒,眼角的笑意却是更甚,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不知怎的,就是让孔凝华觉得很是不适。
她狐疑地盯着他,眼里闪烁着的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皱眉道,“是么?我怎么……”
然而就在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忽然感觉腰上一紧,微微有些怕痒的她正想扭一下身子,谁知紧接着身子完全失去了重心,她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身子就被他这样给打横抱起。
“为夫带你去看看京城的景色。”他云淡风轻地说完,足尖一点就飞在半空,飞行的速度很慢,可她却还是有些害怕,紧紧地搂着他完全不肯松手。
怎么又自称为夫……她汗颜,看来这自称都是随他喜好变动啊,真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主。
“又在说我什么?”他冷不防地出声,差点将她给吓一跳,微微一怔之后很快又反应了过来,谄媚笑道,“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
这人也未免太过聪明了一些吧,竟然样能够看穿自己心里想象的是什么,这种感觉,让她很是不爽。
他轻笑了一声,也不再言语,不过乘早还是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淡黄的阳光照射下,她一头如泼墨般倾泻而下的墨发好似散发着绸缎般的光泽,耀眼得让她有些不敢睁开眼睛。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见他一直都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御风飞行,心下不禁有些诧异,而且刚开始,下面的人还特别多,一直到了现在下面几乎没有人了。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神秘莫测的道,“你怎么对你夫君这样没有信心?”说完更是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耳边的厉风瑟瑟作响着,她将头埋在了他宽厚的胸膛里,隔着还不算厚的衣裳,她完全能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胸膛跟随着心跳上下起伏着,这次她奇迹般的没有脸红,只是因为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多,她已经生出了一些免疫力。
一直到最后他停下来的时候,她才恍然,这不就是上次他们没有爬完的那个那座山吗?那次爬到了中途他们就停了下来,原本她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来着,不过这件事情,眼前的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这次他们没有爬山,而是直接来到了山顶,她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样太过容易,完全没有了爬山的乐趣,想到这里,她原本十分雀跃的那颗心逐渐冷却了下来。
两人稳稳的落了地,一直到她站定之后,他才缓缓的松开了她纤细的腰,站在这里俯视而下,几乎能够看到大半个京城,这里可是前段日子他考察了好久才选定的这样一个地方。
果不其然,身侧的小女人惊讶的尖叫了一声,站在这里俯视下面,真的有一种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感觉,一时间心里升起了惊涛骇浪,是那种波澜壮阔,心潮澎湃之感。
“怎么样?”他有些自豪道,眼里闪烁着熠熠的光彩,很是耀眼。
“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兴致。”她赞叹道,挑眉瞥了他一眼之后再次望了下去,打量着这京城,高楼建筑这么多,也很是繁华,然而他们只是其中渺小的人罢了。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有很多事情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事仅凭着他们的力量,想要改变却是改变不了的,想想不知不觉间已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如今我们只要想好怎样过未来就行,以前的事情,现在都与我们脱离了干系,如今看到你爹辞了官,倒是让我也有一种想要辞官的冲动。”他幽幽地说道,神情淡漠却怅然,眼里是浓浓的疲倦。
三朝为相,纵使他有着滔天的权势,可他此生想要的不过是携一人之手罢了,为此,他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更何况是那那虚无的权势。
“你想辞官?”她心里一惊,没有想到此时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如此更是证实了之前她心里的猜测,难不成朝廷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说,是皇上对他做了什么事。
这样一想,她想起了之前在大漠的时候,皇上对他的反常态度,如今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起他了,身为一个男人,有谁会不喜欢权势,更何况还是像他这种权势滔天的人。
“只要有你,在哪里都可以。”他轻声笑道,眼里是浓浓的爱意,看得她微微埋下了头,心里一阵悸动,说的这么直白,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不过这句话对于她来说还是挺受用的,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喜欢甜蜜的话,就算是任性如她,自然也不例外,再加上说这话的人是她心爱的男人。
站在山峰顶端的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好似周遭所有的一切都跟两人没有关系一般,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们而已,遒劲的风吹得两人的衣衫沙沙作响,衣袂翩飞的样子看上去犹如不小心降临人间的散仙,气质出尘。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没有了权势,你会相信我能保护好你么?”他忽然沙哑地说道,眉目微敛,幽深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目光却是坚定无比,神情看上去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坚定许多。
她轻笑了起来,抬手轻轻地拂了拂被风吹到了他脸上的墨发,指尖不小心接触到他的脸时那般滚烫的感觉让她不禁心惊胆战了起来,当下却故作镇静道。
“我嫁给你不是因为你的权势,而是因为你沈千澈这个人,我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生生死死,没想到你竟然还问我这样的话。”她的语气很静,很淡,淡得不像是平日里任性的她,反而跟他有了几分相似。
就算是这番话,只不过是试探而已,可她也不允许自己的夫君这样质疑自己,再说就算是辞了官,单凭他的身手,又怎么可能保护不了自己,再说她虽然不会武功,可还是会银针,自保的能力也有。
“总归是要确认一下的。”他展颜笑道,眼里的阴郁总算是散开了去,此时的他真的很羡慕孔令辉,就这样走了,可以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一切,肩上也没有了任何的担子。
此时不知从哪里忽然传来了一阵烈风,他赶紧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目光凌厉地盯着四周,就在他想要出手之时,从那边一棵巨大的书上忽然有一道青色的人影缓缓落下。
“想不到相爷,相爷夫人竟然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来到这样不起眼的山峰谈情说爱。”风晴朗摇晃着手里的折扇,此时的他竟然没有束发,那泼墨般的长发就这样随意懒散地披散在肩头,却给人一种凌乱之美。
他还没有说话,倒是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涨红了脸,怒道,“你这人怎么这般没有礼貌,居然偷听别人讲话。”此时的她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们方才的话想必都被他给听见了,真是羞人。
更让她不解的是怎么哪里都能够碰上这个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看着他那张笑脸就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天地良心,我在这里午觉,没有想到你们突然跑了过来,还把我给吵醒了,我都没有说你们你倒是先怪罪在我头上了?”风晴朗倏地合上了折扇,似笑非笑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上去丝毫没有理亏之感。
“谁会没事在这里午觉。”她嗤笑了一声,压根儿就没有相信他的鬼话。
谁知他却是双手抱胸,饶有趣味地盯着她,这种目光看得她一阵胆寒,后背忽然有些凉飕飕的,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你们不也是来这里游玩么?我在这午觉又有何不可?我只不过是看近日的天气不错,想要倚靠在树干上睡个懒觉而已,顺道避开我家那人的监视。”他漫不经心地说道,目光从未看过她身侧的他,而是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沈千澈又一次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身,将她挡在了自己身后,以此来阻挡他那打量的目光,不愠不火道。
“看来小侯爷也并不自由啊。”这话像是一根毒针一般直直地刺入了他那颗脆弱的心,眼里的痛苦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又是平日里那般玩世不恭的笑容。
“相爷果然是名不虚传,能当三朝丞相的人真是不见得,这么容易就能看透别人的心思。”他由衷地赞叹,他离开长安来这里不过就是想脱离管制,想要得到无拘无束的生活,可这么简单的愿望,要做起来可就难了。
三人远远地对望,此时的阳光更烈了些,尤其是看着逆光而站的他时,他们两个都不得不眯起了双眼。
“广乐侯虽然没有什么实权,我记得在京城有几间商铺,不如你学着经商,将商铺打点好,以此来跟你爹谈条件?”沈千澈挑眉道,后面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得到了自由之后就不要再跟着他们二人,他可不想到处都能偶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