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福罗斯松了一口气。
    随后，苏业就跟着福罗斯，不断传送到位面各处，开始猎杀传奇恶灵。
    一开始苏业还觉得挺无聊的，毕竟传奇恶灵的攻击太单调，自己鹿皮帽一戴，恶灵全都成了傻乎乎的战士，之后就好说了，慢慢释放三首火焰魔蛇，有地傲天、地狱独角兽、冰后和灯神在，杀恶灵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王大锤自告奋勇跟来，从不参战，只是四处勘探，寻找高品质的矿脉。
    不过，杀死第三队恶灵后，苏业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了。
    因为这队的恶灵死亡后，储物空间竟然破裂，大量的东西掉出来。
    和人类的收藏物不同，恶灵长期生活在位面虚空，收藏的东西非常怪异。
    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尸骸，有的尸骸福罗斯还能认识，有些是苏业在书上看过的，但一小半尸骸都是两人闻所未闻。
    这些东西实用价值不高，但研究价值很高，能大大增加魔法界的虚空生物知识。
    还有一些奇特的矿物，什么性质都有，有的纯粹就是沾染了恶灵气息的石头，有的则是非常珍贵的宝石。
    还有一些破碎装备的碎片，因为年代久远，已经破损，但恶灵们无法吞噬，又舍不得扔，就收藏着。
    除此之外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强，但胜在好玩。
    于是，苏业对恶灵的储物空间上了心，和福罗斯研究起如何打破恶灵的储物空间。
    经过多次试验后，终于发现还是地狱独角兽的雷系魔法配合灯神的光系魔法容易打破恶灵的储物空间。
    于是，苏业放弃当观众，在水龙围住恶灵之后，刻意减少其他魔法，自己也出手，轮流使用雷系魔法和光系魔法。
    这样，杀死恶灵的时间要稍稍延缓一段时间，但储物空间破碎的恶灵数量增加。
    罗福斯羡慕地看着苏业，不是幽灵船上的亡灵们不愿意研究，是亡灵压根就不擅长使用雷系魔法加光系魔法，哪怕是强大的半神巫妖也对光系和雷系魔法也有先天的厌恶。
    时间慢慢推移，苏业四处狩猎恶灵和恶灵们的储物空间。
    第717章 命运的误解
    虽然恶灵们眼光不怎么样，总是收集乱七八糟的东西，或者说，遇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都吞噬，导致储物空间掉出来的东西没有特别贵重的宝物，但胜在稀有和特别，让苏业兴趣盎然。
    尤其是一些特别普通的星空物品或星空生物，传奇大师没时间研究这些，可非传奇又遇不到。
    苏业越打越美滋滋，甚至有种冲进位面虚空展开大狩猎的欲望，自己把今天的东西往魔法议会一丢，少说能换一两百魔源徽章，原因无他，数量多，填补了大量的虚空领域的空白。
    直到杀光第十三队恶灵，储物空间掉出新东西，苏业和福罗斯才打破恶灵眼光不好的偏见。
    砰！
    一大块二十多米高的巨大岩石从半空掉落，眼看就有砸到地上，经验丰富的苏业立刻控制水龙抓住，送到面前。
    二十米高的岩石竖立在面前，七层楼那么高，简直就是一座小山。
    这座小山的各处坑坑洼洼，但面向苏业一侧的山壁相对平整，骨骼化石凸出表面。
    一头全新的、完整的、不知名的生物的骨骼化石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块骨骼化石有明显人为挖掘清理的痕迹，这块化石好像全都藏在石头里，然后被人一点一点打磨掉岩石，细细挖掘出来。
    岩石的恶灵气息浓郁，显然是拥有这块骨骼化石的恶灵亲手挖掘打磨。
    “这东西，看上去不是普通的骨头啊。”福罗斯眯着眼。
    苏业也盯着这个奇特的骨骼化石。
    这个生物的骨骼外层竟然是完美无色透明的水晶，无论是头骨、脊椎、肋骨、爪子还是任何地方，都晶莹剔透。
    不过，比水晶骨骼更怪异的是，水晶骨骼之内，星光流淌。
    明明嵌入石头多年，星光还如同血液一样流淌，仿佛活生生的生灵。
    关键是，这种动物的形态有点普通。
    外形介于蛇、龙、狮子、鳄鱼之间，脖子修长，尾部也很长，身体细长，生有四肢，但身体许多地方陷进岩石之内，再加上只剩骨头，完全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样子。
    世界的强大生灵太多，但很多生灵往往只闻其名，不见其形，而看到骸骨的生灵更少。
    苏业睁开祭坛之眼，目光一闪，迅速收入废墟空间。
    福罗斯感慨道：“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这东西，应该是奇特的虚空生灵。不出意外，你可以试着用来当魔仆，不过，这么强大的生灵，少说也是圣域仆从甚至传奇仆从，你短时间是用不上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确实像虚空生灵。不过这不是完整的遗骸，能不能成为魔仆，还说不定。”苏业道。
    “你这个魔法师啊，学艺不精。许多虚空生灵的本体就是骨骼，他们的外形，都只是虚空之力凝聚而成的。”福罗斯道。
    “毕竟我还在上四年级。”苏业道。
    “你这小子……”福罗斯哭笑不得道，“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苏业和福罗斯如同恶灵杀手一样，杀了上千头传奇恶灵，两个人身上都染上极为厚重的恶灵气息，这就导致后来两个人只要出现，零星的恶灵转身就跑。
    甚至遇到一头落单的英雄恶灵，盯着苏业许久，还是选择离开幽灵船位面。
    苏业有点遗憾，因为真想试试到底能不能干掉一头英雄恶灵。
    超闪亮系魔法师就是要不断证明自己！
    最终，两个人与主船降临的救援队伍不断相遇，可以杀的传奇恶灵越来越少，便返回海格力斯村。
    回到村子后，村民们举办了盛大的庆功会。
    和上一次简单的欢迎相比，这一次的庆功会格外热闹，所有人载歌载舞，感谢苏业。
    在庆功会结束后，福罗斯高举苏业的酒杯和苏业的葡萄酒，大声道：“感谢苏业帮我们消灭大量的传奇恶灵，我可以相信，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幽灵船将会成为恶灵们的噩梦，再也不敢入侵。而我，也完成我的承诺，将自己的伐神印记赠送给苏业，表达我的尊敬！苏业，配得上我的伐神印记。不过……就看苏业要不要了。”
    苏业无奈道：“实际上，我对伐神印记了解不多，如果是好的，我肯定要，如果不是好的，我肯定不要。”
    伐神者们神色各异，那些小孩子一脸懵懂。
    福罗斯这位高大的人马战士弯下腰，搂着苏业肩膀道：“我们去一边说。”
    到了孩子们听不到的地方，福罗斯低声道：“之前跟你说了伐神印记的好处，虽然不能帮你增强力量，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抗厄运，厄运，你明白吗？”
    苏业微微皱起眉头，一开始还不明白，但突然想起欧几里德，想起逆命者，想起复仇神殿。
    “厄运？你能说清楚点吗？”苏业问。
    福罗斯借着酒劲小声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什么都不懂，这种事，我也不太敢说明白。”
    “我只是个普通学生，哪像你们动不动就跟海格力斯当朋友、师从半神。”苏业道。
    “你不也……嗯，好吧。你应该知道，众神有力量影响命运。”福罗斯道。
    “当然，越强大的人，越能影响命运，只不过有时候影响太大，会被命运三女神厌恶，得不偿失，所以众神很少干预命运。”
    “那么，命运三女神凭什么能决定命运呢？”福罗斯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世界诞生的时候，会有一些决定命运或者说能看破命运的神器，比如波斯神系的命运泥板，比如命运三女神手中的命运纺车。命运三女神分别负责制造命运纺线、维护命运纺线和斩断命运纺线，她们能决定任何人的命运，甚至能影响神灵的命运，包括神王。”苏业道。
    福罗斯神秘一笑，拍拍苏业的肩膀，道：“你没有发现吗，希腊的神灵很多，神权也很多，有灾祸、有毁城、有不和、有不详等等等等，哪怕是不详神权，也只是让人倒霉，无法彻底让一个人获得厄运。也就是说，希腊没有神灵能掌握厄运的力量。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进一步推断，其实就算命运三女神，也无法完全掌握命运的力量？她们恐怕未必能编织命运，只不过是通过命运纺车，能看到，而且不是完全看透人的命运。”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怪异。如果她们真的能控制一个人的命运，那她们就等于控制一切，但事实并非如此。或者她们是可以直接改变他人命运，但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且是难以承受的代价。”
    “你这个猜测很对。”
    “那么，这似乎可以从一定程度解释了，她们为什么不亲自解决逆命者，而是派遣复仇神殿猎杀。如果再进一步猜测，是不是可以说，她们杀所谓的逆命者，并非是命运纺车的引导，而是她们出于某种目的？”
    “如果你是命运女神，你为什么要杀逆命者？”福罗斯问。
    “我们首先确定，命运女神是实实在在掌握命运神权，但问题是，‘命运神权’这个名字本身就很微妙。举个例子，掌握战争神权的雅典娜和阿瑞斯，就能决定所有战争的胜负吗？不能！因为希腊内部的战争有各大神灵干涉，而对外战争更不受两位神灵影响。所以说，所谓的‘命运神权’，在大部分人的认知中，是‘掌握命运的神权’，但在我看来，应该是‘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命运的神权’。”
    “你的说法很有意思。”福罗斯道。
    “命运纺车如果能控制一切命运，每个人的命运如果不可改变，那就不会出现逆命者，对吧？”苏业问。
    “对。”
    “实际情况是出现了逆命者。也就是说，不仅命运三女神无法掌控每个人的命运，连命运纺车也无法掌握每个人的命运！那么，无论是命运纺车还是命运三女神，都只是有限度掌控命运。而逆命者的本质，不是悖逆命运，仅仅是因为逆命者超脱了命运纺车的预示，超出了命运女神的掌控，所以，命运三女神要解决他们。换言之，不是逆命者有问题，而是命运纺车有缺陷，是命运三女神有问题。”
    “你的这个说法，十分奇特，你继续说，我听着。”福罗斯陷入沉思。
    “其实，归根结底只有一个问题，命运的本质是什么？命运纺车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死物，它所展示的一切，都是中性的。它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命运三女神，众神，我们，给予了命运纺车和命运不同的意义，让我们误以为，命运女神和命运纺车决定命运。”
    苏业继续道：“命运的本质，我无法确定，那么，命运的性质，我们似乎可以判断一下。命运的性质，到底是永恒不变的，还是可以变化的？我们遵循命运纺车的轨迹是命运，那么，脱离命运纺车的轨迹，到底算不算命运呢？”
    福罗斯呆呆地看着苏业，无法解答。
    第718章 狗众神
    “命运和命运女神的事情，让我想起许多人类的事情。比如，埃及之南有许多皮肤灰色的灰人，突然有人得了白化病，然后那个人就会被灰人视为怪物，恐惧他的存在，甚至把他当一种药物吃掉。但我们魔法师知道，白化病人仅仅是皮肤内失去了一些东西，仅此而已，就好像有人皮肤上多了一层泥，有人没泥，这是两种不同的人吗？显然不是。”
    “还有，当我在希腊普及书籍、众神知识、战技魔法的时候，许多祭司、许多老人，疯狂咒骂我，因为他们认为只有祭司和少数人才能掌握力量，我这种方式，是罪恶的。”
    “再比如，连我推行的瓷器和刀叉也有少数人反对，他们认为过去的饮食行为是神灵赐予的，我的餐具是错误的，是哗众取宠的，是让人分心的魔鬼。”
    “你看，命运三女神也是这样的，她们觉得，命运就是不变的恒定的，自己就是正确的，一旦有人改变了命运，那就是逆命者，那就是不正常的，就是错误的。”
    “这让我意识到，反对传播知识的人，维护的不是知识本身；反对白化病患者的人，维护的不是人；反对新餐具的人，维护的不是餐具、礼仪或食物；命运女神，维护的也不是命运本身，而是他们的‘旧日的正确’。”
    听到“旧日”这个词语，福罗斯身体一颤。
    “旧日的正确，在今天，最多只正确一半，到了明天，可能只正确三分之一，再过一天，旧日的正确，往往就会变成错误。换言之，命运女神所维护的，就是现在的错误，而且，她们在阻挠正确的现在和正确的未来。因为，她们抹杀了新的可能，不是因为新的可能是错误，仅仅是因为她们觉得是错误的，或者，仅仅是因为她们不喜欢而已。”
    “你们魔法师，果然都是疯子……”福罗斯哭笑不得。
    “不，我们魔法师只是做了你们想要做但懒得去做的事情而已。”苏业微笑道。
    “那么，你还想听伐神印记的负面作用吗？”福罗斯问。
    “我原本并不清楚，但现在大概明白了。伐神印记的负面作用，就是会成为命运三女神厌恶的人，甚至，可能成为众神厌恶的人。因为，所有伐神者，都是众神眼中的‘例外’，违背了他们‘旧日的正确’。所以，我们魔法师，自带伐神印记。”苏业微笑道。
    “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起。对，伐神印记的好处，能让你避免你免遭恶意的命运攻击，但坏处就是，命运女神会厌恶你。”福罗斯道。
    “嗯，伐神印记不重要，命运女神也不重要。”苏业缓缓陷入沉思。
    “那什么重要？”
    “如何避免自己犯下命运女神和众神同样的错误，如何避免自己维护‘旧日的正确但今日的错误’，如何让自己接受变化和可能，以及，如何创造开拓明日的正确，更重要。”苏业说着，竟然从空间之戒中拿出椅子，坐下思考，全然不在乎福罗斯和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