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年三十就要到了。
    照例一家人起早早的便开始准备今年的年夜饭，较之往年，今年准备得更是丰富，恰巧廿八那天黄梅村有户人家的耕牛吃草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下田畔，折了脖子当场便死了。黄梅村的里正报到县里后，这家人将剥皮赐骨卖起了牛肉。
    顾文茵得了消息，让司牧云去称了二十斤牛肉回来，廿九晚上便开始卤起了牛肉，香味使得将半个凤凰村的人都聚在了顾文茵家的厨房。
    “文茵，你这是做什么呢？我在家都能闻着这香味！”
    说着话的功夫，喜宝和武素衣相携着走进来。
    “牛肉。”顾文茵笑着招呼两人坐下，指着“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锅，说道：“来得正好，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吃了。”
    喜宝听了，顿时眉飞色舞的对武素衣说道：“你还没偿过文茵的手艺吧？我告诉你，她做菜比做扇子还要好！”
    武素衣故作精讶的问道：“是吗？那可真是太厉害了！我得好好和她学学。”
    说了几句闲话，没在厨房里看到穆东明的身影，武素衣轻声问道：“文茵，表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嫌这里油烟重，回屋里画扇子去了。”顾文茵说道。
    正说着话，同义带着石谷雨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人还在门口，便说道：“文茵，做什么好吃的呢？我们都闻着味来呢！”
    “来得正好。”顾文茵起身招呼道：“马上就能吃了。”
    石谷雨腼腆的笑着上前，轻声问道：“要帮忙吗？”
    顾文茵摇头，“不用，都弄好了，等着吃吧。”话落，又问道：“同喜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吃杀猪饭那天，顾文茵没看到鲍家的人，还想着，许是石梅花闹不过同喜，答应退这门亲事呢。可眼下看来，事情好像和她想的有点出入啊！
    “不肯来，在家生气呢。”石谷雨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娘好说歹说都不肯听，只说，真要让他娶了那鲍家的姑娘，他就去死！把爹气得差点动了手。”
    顾文茵：“……”
    同义已经走到了喜宝身边，两人轻声的说起生意经来，武素衣听了几耳朵，觉着没劲，便起身朝顾文茵她们走了过来。
    不多时，顾文茵看着锅里的动静小了，掀了锅盖看了看，又拿刀切了一小溜放进嘴里偿了偿，牙齿还没动，大胖和小胖便一溜风的跑了进来，“文茵姐，司老头问牛肉好了没，他口水都淌一地了！”
    “告诉司大叔，马上就可以吃了。”顾文茵说道。
    大胖和小胖闻言，跑了过来，“熟了吗？那先给我们割两块偿偿。”
    一边原本说着话的同义和喜宝听到了，当即止了话头，围了上来，“给我们也来两块。”
    按一斤生牛肉卤六两熟牛肉来算，二十斤牛肉怎么说也得有个十二斤。十二斤卤透的牛肉不说吃个几天，吃个几餐应该没问题吧？只是……
    “头一回吃到这么香的牛肉，早知道就该把一头牛都买下来。”司牧云说着话从外面走了进来。
    顾文茵好笑的问道：“一头牛，你吃得完吗？”
    “怎么吃不完？你也太小看我了。”司牧云指着顾文茵正从锅里捞出来的牛肉，“就这些，勉勉强强够我塞个牙缝。”
    顾文茵：“……”
    得，下次真的整头牛都买回来了。
    手脚利索的切了一盘牛肉，顾文茵喊了小胖，“你把这个给王爷送过去。”
    小胖“噢”了一声，接过盘子便要往外走。不想，司牧云却突然问道：“丫头，有酒吗？”
    “有的。”顾文茵说道：“上次从京城带了十几坛梨花白回来，还没动过呢。”
    “那正好，拿一坛出来吧，我和爷也好长时间没有坐下来喝杯酒了。”话落，上前接过小胖手里的碟子，“我先过去，你等下把酒送过来。”
    顾文茵虽然找了酒出来给小胖，但也没忘记叮嘱他一声，“和王爷说一声，少喝点，明天年三十有得是他喝的机会。”
    小胖应了一声，抱着酒坛快步走了出去。
    眼见天色不早，喜宝和同义坐了会儿后，便起身向顾文茵告辞。
    顾文茵将剩下的牛肉分了分，给两人都装了点，让他们明天的年夜饭上添个菜。喜宝和同义也没和她客气，高高兴兴的接了。
    顾文茵将厨房收拾好了，原本打算洗洗直接回房间睡去的，但转念一想，却是拔脚去了穆东明住的东厢房。
    夜色下，一切都静悄悄的，只偶尔响起几声不知名的虫鸣声，廊檐下挂着的灯笼散发出绯红的光晕，将周遭的一切映照得影影绰绰，为这冬日的冷月光添了些许的暖意。
    离得还有好远，便听到司牧云的大嗓门时高时低的响起。
    “怎么就感觉，现在这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呢！”
    顾文茵不由放慢了脚下的步子。
    “你是想说，你以前过的都是鬼过的日子？”
    顾文茵忍不住便轻笑出声。
    她这里笑声才起，那边厢，原本关着的窗户突然就被从里面打开，一室的烛光摇曳间，穆东明精致几近完美的容颜霍然在目，顾文茵下意识的绽起抹大大的笑脸。
    便在两人脉脉含情相望时，司牧云却突然伸了他乱遭遭的脑袋出来，“丫头，你怎么来了？”
    顾文茵才笑了说道：“我来说一声，明天就是年三十了，你和阿羲喝几杯热热身子，就早些歇了吧。”
    “这还没过门呢，就管东管西的……”司牧云咂巴着嘴巴嘟囔着说道：“也不知道再切点牛肉来。”
    顾文茵没有理会他，而是看了穆东明，说道：“不早了，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好。”穆东明轻声应道：“明天需不需要我帮忙？”
    司牧云，“你帮忙？你是会烧火还是会切菜？你除了吃，什么也不会！这种忙，不用你帮，老司我一个人就能帮到底！”
    顾文茵再次轻笑出声，冲穆东摆了摆手，打算回去歇着。
    今年不同往年，今年过年人多，明天怕是有得忙，她得睡个饱，养足精神才行。
    目送顾文茵离开，穆东明撩了眼喝得两眼迷离的司牧云，突然说道：“花家那个水娘子挺不错的！”
    司牧云：“……”
    稍倾，摇了摇头，抬目看向穆东明，“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穆东明说道。
    “成家？我为什么要成家？”司牧云瞪了穆东明，“你的家不就是我的家吗？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还要成家？”
    穆东明：“……”
    “席二、钟四他们，你都能养，难道就多一个我？”司牧云忿忿的问道。
    “是的。”穆东明点头说道。
    司牧云那个恨啊！
    “为什么？”
    “因为你太聒噪了，养个你，跟养了一百只鸭子一样！”
    司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