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把门砸上,然后回头去看许尽欢。
“欢欢?你怎么样?”
许尽欢觉得很累,一种精神上的疲倦,就好像鱼儿离开了水一样,连呼吸都变得不畅。
看到她用手抓着衣领,许渊心领神会,起身把窗户打开。
带着寒意的风夹杂着水汽,并伴随着鸟叫声扑进了室内。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
“不舒服!”她说道,带着湿意的眼拂过窗口,从他脸上掠过,带着一丝熟悉的娇意。
这让他恍惚之间以为一切尚未改变,她仍是那个依赖他的天使,那些血与火,爱与恨的劫难,统统都没有发生过。
但恍惚始终是恍惚,恍惚过后,窗外传来的陌生语言让他清醒的认识到,这里是异国他乡,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于是,他的心再次绞痛,低下头,转过脸去。
“因为是时差的缘故。我找找看,如果有阿司匹林的话,吃一片就会好受一些。”这种酒店套房里一般都会有一些常备的药品,他在柜子里翻了一下就找到了。
摁出一片,到了半杯水,递给她。
“吃下去,好好休息一下。”
她乖乖的喝水,吞下药片,然后蜷缩在沙发里。
他无声的叹息,将她抱起,送到卧室。
卧室是典型的美式风格,柔软的吸音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一张豪华的柱子床靠墙摆着,床上铺着浅色的埃及棉床单。四扇巨大的窗户正对着中央公园,深秋的红叶在窗外熊熊燃烧。淅淅沥沥的秋雨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但隔着双层玻璃,这声音就显得闷闷的,类似于一种白噪音,有一点催眠的感觉。
无需开灯,此刻房间里这种淡淡的昏暗正适合一场好眠。
他把她放在大床上,柔软蓬松的床垫立刻陷下去,仿佛要把娇小脆弱的她整个吞没一样。
这床如此软,又如此大!他不禁怀疑那位段先生心里是否打了不可告人的算盘,毕竟这可是一张货真价实的双人床。
不过有他在,姓段的休想占欢欢的便宜。
美国佬可以用钱买到一切,但欢欢并不是可以出卖的东西。
虽然,此刻在这个熟悉的躯壳里的,早已经不是他的欢欢。但这个躯壳还是她,他对她就还有责任。
“好好休息!”他放手,起身要离开。
却被抓住了衣袖。
“别走,留下,陪着我!”她说。
许渊定住,过了一会才扭转头,看着她。
她深陷于床单和枕头之中,根本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抓着他衣袖的手毫不迟疑,态度也足够坚决。
于是他后退一步,坐回到床边。
“别留下我一个人!这地方太陌生了,连空气都和国内不一样!”她闭着眼说道,上半张脸埋在羽绒枕里,只露出两片褪去了血色的薄唇和一个尖尖小小的下巴。
“好!我不走,我陪着你!”他伸手,握住她的手。
细细的指尖带着凉意,在他温暖干燥的手掌里。
他很明白在这个脆弱的躯壳里如今蹲着一个无比强大的崭新的灵魂,但没想到这个灵魂也会有脆弱到需要别人陪伴安慰的时刻。这让他有一种错觉,仿佛他的欢欢仍然存在,至少属于少女娇滴滴的那一部分,仍然存在于这个躯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