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大厦。
    会议室。
    李东一脸严肃，会议室中鸦雀无声。
    直到大屏幕上出现几张人脸，李东才开口道：“现在开会！”
    “孙总！”
    “我在。”屏幕上的孙涛点了点头。
    “你现在将手头上的一切事务全部交给陈总，你带人去鲁省，拖住华闰万家的脚步，不要给他们支援苏果的机会。”
    “明白！”
    “张明铎，你现在去江浙，你的任务和孙总一样，拖住华闰万家。”
    张明铎连忙应道：“好，我知道了。”
    “陈贺明，你去鄂省，联系中百，联手狙击苏果和万家的当地市场。”
    “齐云娜，京津那边虽然不参与这次作战，不过你得给我稳住了，不要给别人可乘之机。”
    “王总，你固守西南市场，山城那边速度要加快，等我们击溃了苏果，势不可挡之际，便是我们的机会！”
    “……”
    李东一条条命令颁布下去，众人都急忙领取了自己的任务。
    安排完任务，李东最后看向陈浪道：“陈总，苏南就交给你了！”
    陈浪面色严肃道：“董事长放心，我一定不负众望，彻底击溃苏果的所有防线！”
    “好，我等陈总凯旋。”
    李东说着又道：“另外之前联系的渠道也可以动用了，卡住苏果的供应链渠道，不惜一切代价。
    价格战，渠道战，不管什么方式，不要在乎成本，击垮他！”
    “好！”
    陈浪凛然，急忙应了一声。
    说完这些，李东吐了口气道：“散会，刘红梅还有袁总、沈总你们留一下。”
    等其他人纷纷散去，李东问刘红梅道：“集团动用了多少资金了？”
    “12亿。”
    刘红梅张口便道：“苏南那边投入了5亿，常客隆第一期并购款5亿，另外其他外埠市场投入2亿。”
    “这么说还有90亿？”
    “嗯，差不多。”
    李东看向袁成道问道：“接下来集团完成其他项目建设，到年底大概还要投入多少？”
    远方现在的项目不少，豫省扩张，山城扩张，数据中心，物流园，苏安购物广场，物流配送门店，售后服务体系，超市配送中心……
    这一大摊子事务，都要花钱。
    袁成道早就算过这笔账，听到李东问起，马上道：“一期的款子差不多都拨下去了，想要维持到年底，大概还要30亿左右。”
    “那沪上现在要是开启扩张呢？”
    袁成道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时候沪上扩张又提起了？
    虽然有些无奈，不过袁成道还是说道：“一期的话，起码要准备10个亿。”
    “那沪上那边提前准备好，这次我们击溃了苏果，压下了华闰，必然会名声大噪。那时候没人敢招惹我们，趁着这机会，完成沪上的布局。”
    “是，不过这事还是等陈总回来再开启吧，您觉得如何？”
    “可以。”
    “这么算下来，到今年年底，我们还能动用的资金有50亿了？”
    袁成道和刘红梅都有些不好的预感，老板又动心思了。
    刘红梅提醒道：“年底我们要偿还部分贷款和利息，大概在5个亿左右。另外就是常客隆和永安那边，剩下的21亿也快了，还有时代那边，当初的并购款还有部分没有偿还……”
    “我知道，不过那些都不急，明年的事明年再说。今年存了50亿，难道留在银行吃利息？
    要是这样，我当初还贷款百亿干嘛，干脆贷款50亿算了。”
    这话还真没办法反驳，刘红梅和袁成道都没再吭声。
    李东也不管他们，琢磨片刻道：“回头把钱给东宇那边拨去……”
    “李总！”
    袁成道脸色微变道：“李总，这时候地产市场情况不是太好，次贷危机影响的范围越来越大。
    平川这边的地产市场都出现了些许变化，这时候进入地产市场不是好时机。”
    “人进我出，人出我进，这事我有分寸，你们不用再说了。”
    李东没给他们反驳的机会，朝刘红梅道：“回头你和吴总商量一下，另外这笔钱没我同意，谁也不能动用一分！”
    刘红梅凛然道：“好的，我明白。”
    李东说着又看向沈茜道：“你那边如何？”
    沈茜轻声道：“还好，情况还算稳定。毕竟我们在苏南没落入下风，这时候更是占据上风，气势正是最强的时候，其他人也不敢轻易开启争端。”
    “先保持稳定，对了，微博呢？其他门户网站的微博怎么样了？”
    “目前最强的就是新浪微博，不过比起我们，他们还是差了很多。从研发到上线不过一个多月，粗制滥造的产物，用户体验极差。
    之前他们刚上线的时候，倒是吸引了一批人参与。
    不过也正是他们的存在，才反衬出我们的好，现在微博注册用户已经达到了8000万，我看距离一亿不远了。”
    “很好！”
    李东满意地点了点，沈茜又继续道：“另外就是分发平台那边，王俊煜已经开发完毕了，接下来是不是选择时机上线？”
    “嗯，抽个时间上线吧。这事你们自己负责就行，我就不参与了。”
    李东长呼一口气，一切顺利，希望能顺利到击溃苏果才好。
    ……
    金陵。
    马家梁一日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原本刚五十出头的他，现在看起来跟六十岁也没多少差别。
    坏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远方并购了常客隆和永安，原本就算并购完成了，对他打击也没这么大。
    可谁想到，屋漏偏逢连阴雨。
    苏果的供应链渠道，真的被李东截取了三成左右！
    晴天霹雳！
    原本就被压制的苏果，因为供货渠道受限，一下子就显示出了败势。
    直到现在，马家梁还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供应链，苏果经营了多年，之前远方虽然在挖墙角，可所有人都觉得远方不会成功。
    然而事实给了他们狠狠一巴掌，三成的渠道，这种影响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门轻轻响起。
    马家梁疲惫道：“进来。”
    “董事长。”
    秘书推门而入，轻声招呼了一句，接着就说道：“事情查出来了。”
    “说。”
    “是供销社总部那边有人动了手脚。”
    “呵呵，哈哈哈……”
    马家梁忽然笑了起来，笑的眼睛都红了，好一会马家梁才止住笑声，怒吼道：“混蛋，连供销社都来踩我一脚，我受够这群混蛋了！”
    “官僚主义！”
    “当初苏果困难的时候，供销社抛弃了我们，苏南抛弃了我们，最后被华闰拿下了苏果。”
    “现在又到了困难的时候，华闰没了消息，政府没了消息，供销社倒是有了消息，好啊，真好！”
    秘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董事长这幅表情，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不过还是解释道：“董事长，华闰那边实在是没办法支援我们。
    远方在各地都开启了血战模式，万家完全被拖住了。”
    “哼，借口罢了！”
    马家梁冷笑道：“万家实力胜过远方一大截，要是真想支援我们，完全可以击溃远方的外埠市场来帮我们一把。
    不过他们当然不愿意当我的替死鬼，苏果完了，我完蛋就是了。
    他们这些人有功无过，哪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秘书一时间没了话语，这是事实，的确没什么好反驳的。
    马家梁抱怨了几句，接着就不再吭声。
    怨天尤人没用，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
    这次苏果造成这种局面，和他自己也有关系。
    他太自信了，自信能击溃远方，完全没想到会被远方釜底抽薪，彻底失去了胜机。
    沉默了一阵，马家梁开口道：“现在损失多大了？”
    “除了金陵，其他地方都有损失。降价，我们销售额是涨了，可因为少了三成渠道供应，很快就会出现供不应求的状态，这样一来苏果名声就全毁了。
    不降价，远方那边降价，我们东西卖不出去，生鲜果品每天都要成吨成吨地倒掉。
    而且市场份额进一步缩小，麻烦也很大。
    现在我们采取了部分门店降价，部分门店维持原状的状态在继续经营。
    亏损的话，每天在2000万左右，主要还是金陵这边。
    远方在金陵这边为了拖住我们，不惜成本，我们降多少他们降多少。
    现在陈总他们提议，恢复原价，损失部分市场，换取喘息的机会。”
    “亏损这么高了吗？”
    马家梁喃喃一声，恐怕接下来自己面临的就是总部问责了。
    不过苏果不能在自己手中倒下，马家梁犹豫了一会，许久才语气苦涩道：“放弃苏南以外的所有市场，全力保住苏南市场。”
    如今苏果不单单在苏南一地有门店，另外在鲁省、江浙、翼省、豫省都有大量的门店。
    现在他张口就是放弃所有外埠市场，这五年来的经营全部功亏一篑。
    秘书听到这话，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完全放弃外埠市场？
    这怎么可能！
    苏果在外埠市场的投资不是小数目，就算没有百亿，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一句话就放弃，这……
    马家梁没管她的震惊，壮士断腕是必须的。
    再不放弃外埠市场，恐怕苏南就保不住了。
    老巢丢了，其他地方恐怕也悬。
    虽然这个决定很难下，可马家梁还是选择了弃卒保车。
    秘书震惊了一会，马上道：“那总部那边？”
    “总部……”
    马家梁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放弃外埠市场，保全苏南，总部会答应吗？
    不会的！
    他们宁愿苏南丢失，然后将外埠市场的苏果门店彻底并入万家。
    这样一来，损失了一个苏南，其他地方的华闰万家实力却是上涨了一截。
    马家梁已经可以想象苏果的未来，自己奋斗了几十年的苏果，也许就这么完了。
    不是远方一家之力，而是内外夹攻。
    华闰想吞并苏果，整合资源。
    远方想击溃苏果，夺取苏南市场。
    现在只能二选一，要不选择苏南，要不选择外埠市场。
    如果是他，当然选择苏南，这样一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华闰的想法和他不同，在苏南这边开战，损失太惨重了，得不偿失。
    还不如放弃苏南，选择保留其他地方的门店。
    马家梁嘴角微微颤抖，不知道过了多久，幽幽叹道：“和总部打报告，就说我坚持这么做！如果他们不同意，那就让我和苏果一起……一起埋葬在苏南吧。”
    “董事长！”
    秘书有些不懂这话的意思，心中咯噔一跳。
    马家梁却是不再回话，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秘书尽管还想再问问，不过马家梁余威尚在，她也没敢久留，很快便出了办公室。
    临关门的时候，秘书看到董事长身体微微颤抖，一时间心里难受的厉害。
    而就在她关门的那一刹那，背对她的马家梁两行老泪潸然落下。
    苏果，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一个公司，不单单是一个企业。
    那是他的理想，他的执念，他的子女。
    他为苏果奋斗了几十年，早已把苏果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而如今，苏果毁在了自己手中。
    他可以怨恨，怨恨远方，怨恨华闰，可他更怨恨自己。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当初如果自己不同意，苏果就不会成为华闰的子公司。
    当初如果自己坚持，苏果还是苏果，而不是华闰苏果。
    当初要是不和远方合作，远方不会做到这么大，足以挑衅苏果在苏南的统治地位。
    之前如果不是自己坚持，就不会和远方对上，也不会有今天的结局。
    如果……
    马家梁这时候思绪万千。
    ……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拼搏了一辈子，马家梁最后才发现，自己错了。
    错的厉害！
    从一开始就错了，当年他就该学习其他人，公司改制的时候，自己将苏果掌控在手中。
    那今时今日，哪怕苏果没有现在这样的规模，也不用处处受制于人，导致苏果土崩瓦解。
    一切都晚了。
    坐在靠椅上，马家梁彻底失去了精气神，他的信仰，他的努力，最终都成了镜中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