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还是两扇木质玻璃窗,差不多六十公分宽八十公分高。
小小的窗户前挤着四个人,甚至还组成了拉拉队,“小谢同志加油啊。”
谢蓟生极为敏锐,瞬时间锁定了位置。
看到二楼的年轻女同志冲自己挥手,他矜持的笑了笑,继续发球。
宿舍里,阮文拿出手电筒,夹在脖子里,研究这个坏了的收音机。
很快她找到了原因所在,线断了、电阻烧坏了,此外还短缺了螺钉。
这就麻烦了。
手电筒夹在脖子和肩膀之间时间久了,脖子酸痛。
阮文取下手电筒,放在桌上照明,又把收音机一点点的组合起来。
她们化学系的实验室没办法搞这个,还得去物理系或者机械系找工具。
物理系。
阮文看向了正在给小谢同志当拉拉队员的陈芳园,这姐妹不就是物理系的学生吗?
……
物理简单分类为力热声光电,实验室里自然少不了和电相关的简单的设备和元器件。
正在那里做实验的师兄看到来了俩年轻姑娘,又自顾地忙了起来,压根没管来的是何方神圣。
陈芳园瞧着阮文在那里拆收音机,她有些好奇,“你真能搞定?”
这已经是陈芳园第三次问阮文了,此前两次阮文都活,“试试看吧。”
陈芳园觉得没把握,她家也有一个收音机,被她弟弟弄坏了之后没修好,一块钱卖给了废品站。
虽然陈芳园在中学时代物理学的也不错,可她并不觉的自己能搞定这个没声响的收音机,“万一烧了电路板,修不好的吧?”
收音机看似构造复杂,其实拆下来也没多少东西。
阮文在一旁的小本本上记录着自己拆下来的零件。
她分门别类的归置好,“少了个机芯自攻螺钉和电位器螺钉,三极管坏了一个,这个连接线断了,还有坏了俩电阻。”
现在需要做的,是找到替换的元器件。
“园园你们的小零件箱在哪里?”阮文一抬头,就看到眼前的零件箱。
是实验室的男同志递过来的,“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谢谢。”
年轻的姑娘在那个小盒子里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找到了,还是你们物理系这边东西齐全。”
说完又伏案工作。
物理实验室里一片安静,原本正在做实验的男同志们围了过来,有的甚至把小台灯挪了过来,打开给阮文照明。
“谢谢。”
先用小锯条把元器件上的氧化层一点点刮去,阮文这才开始安装其他元器件。
“不用测一下电容极性吗?”要是弄错了,还得□□再重新焊接。
“不用。”阮文看着手里的电阻,这个小元器件怎么都安不上,她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得用一根极细的线。
比如说钓鱼线。
可这里哪有什么钓鱼线啊。
阮文挠了下头发,忽的有了主意。
围观的男同志们看着她忽的散开头发,在那略有些蜷曲的头发上摸了一把。
下一秒,年轻的师妹笑了起来。
发丝绕在电阻器上,精确的落到了它本该待着的位置。
“搞定。”
阮文开始组装收音机,调谐盘用螺钉固定,电线连接喇叭和电路板。
一群人只看到阮文忙个不停,没多大会儿那零散了一桌的东西变成了成品。
是一个外壳略显得破旧的收音机。
通了电,阮文调频段,喇叭里传出了嘶嘶的响声,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陈芳园惊呆了,“真的修好了啊,阮文你也太厉害了吧。”
就连实验室里的男同志也都有些惊讶。
学物理的,在实验室待久了总会动手,毕竟他们这些老油条都要跟着去工厂实践一段时间,有动手能力是必须的。
可阮文是谁啊,才入学的女同学,竟然有这样的动手能力。
一群男同志看阮文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怎么判断那个电容极性的?”他们为了保险起见,都会一点点试,毕竟那元器件上能用来辨别的标志都被磨损,压根看不出来。
他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阮文单纯用眼看。
阮文调了下频道,“就这么看的啊,多看看就能看出来了。”
她前世刚工作那会儿,实习期可是在车间里待了小半年。
带她的老师傅教的用心,阮文也学的仔细,即便是后来没再下车间,但这玩意涉及到业务,她倒是都记着。
男同志:“……”他恍惚中有些被蔑视了的感觉呢。
“阮文同学好眼力啊。”
物理系的师兄们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陈芳园觉得与有荣焉,她和阮文一个宿舍呢。
收音机被阮文留在了物理系实验室,往后要用这边实验室的次数多着呢,先给点甜头,对方也不好拒绝她使用实验室嘛。
陈芳园觉得阮文太大方了,“你长得这么好看,冲着他们笑两声,一准儿乖乖的把试验台让给你用。”
“当我红颜祸水一笑倾城啊。”
“你是美女,不是祸国的美女。”陈芳园笑嘻嘻的挽着阮文的胳膊,“你不知道,那几个男人挺烦人的,总觉得我们女孩子学物理是浪费,我说那居里夫人也是浪费嘛,他就来了句你看看这么多科学家又有几个居里夫人?”
“阮文,你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辩,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修好了收音机,让那群男生也知道了,我们女同志是巾帼不让须眉。”
陈芳园高兴得很,“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食堂尽管点。”
她就是特别高兴,觉得阮文给她们女同学挣了面子。
“好啊,那我也请你,咱俩相互请客好了。”
陈芳园哈哈笑了起来,“你想法真多,那我可就狮子大开口咯,你不准后悔。”
说是要大吃阮文一顿,其实陈芳园就点了个蒜蓉小炒白菜,里面有两片肉。
她也不清楚阮文的家底,哪敢胡乱花别人的钱啊。
天冷阮文一向胃口不太好,晚饭吃的不算多,就着咸菜喝了碗小米粥吃了一个肉包,回到宿舍后她直接爬到床上去看书。
这两年的冬天总是走得晚,阮文又是个怕冷的,晚上没课连图书馆都不去,就窝在被窝里看书打发时间。
虽然一直说课程紧,不过老师们在排课时还是照顾学生自身能力,开学第二周的课程并不算很紧,不过到第三周就增加了两门课程。
差不多到第八周,有四门课程结课的同时,又会开六门课程。
总之这一个学期要搞定大一的课程,时间紧任务重。
对于化学系其他的学生来说,很难。
上课有时候都听不懂,只能先记下来,然后去图书馆找书,一点点的去研究。
好不容易把《无机与分析化学》的这个知识点搞懂,《有机化学》的问题又弄不明白了。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一群学生原本觉得他们都是补衣大师,在这件破衣服上缝缝补补填补漏洞。
等回过头来才发现,哪是补衣大师啊。
他们就是纺织工人,在搞全新的衣服。
大学的化学就是一个全然未知的领域,他们早前学到的那点东西早就不够用的了。
也有例外,化学系有两个bug。
女生里面是阮文,男生里面则要数曹丹青。
曹丹青据说是书香世家子弟,还有种说法他家是给□□人画画像的。
所以过去这些年倒也没受到什么冲击,不然为啥同样是高中毕业参加高考,曹丹青在课业学习上游刃有余,而他们就极为吃力呢?
阮文觉得曹丹青可能还真是艺术世家的子弟,因为身上那浓浓的清高味真是让人退避三舍,“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学化学。”
瞧瞧这说的像人话嘛。
阮文偶尔夸口自己是天才,但也只是跟熟人开玩笑,哪会这么不留情面的说同学“庸才”、“笨”。
你以为你多聪明吗?
不过就是从小受到的教育资源好,所以起点比其他同学高而已。
薛亚男喜欢曹丹青,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虽然这两年有日渐开放的势头,从恢复高考大学招生就可见一斑。
但大学校园里,男女同学之间的感情还比较含蓄。背地里有没有钻小树林阮文不知道,但大庭广众下都保持着距离。
薛亚男的喜欢就像是阮文经常见到的那样,找学霸去请教问题。
然而学霸却不屑一顾,甚至狠狠打击了一番。
薛亚男转过身来,垂头不说话,阮文余光看到,她眼泪落到了桌上。
阮文拍了下舍友的手轻轻安慰,回头看着曹丹青,“是啊,这世间多得是聪明人,考不上清华的聪明人,只能在省大里耀武扬威。”
阮文不想惹事,但牵扯到舍友。
他们化学系三个专业——高分子、非金属材料和化工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