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身行头,涂宝珍穿不奇怪,毕竟她爸爸是研究所所长,每个月的工资挤出一点来就能给宝贝女儿买最时髦的衣服。
可阮文……
卢文英看着阮文渐行渐远,“她怎么那么有钱?我听说她还买了一个工具箱来免费给你修收音机。”
涂宝珍耸了耸肩,“她之前是工人。”
开学这么长时间,同学之间的底细其实都知道的差不多。
阮文家里两个工人,而且哥哥考上了清华。
卢文英讨了个没趣,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蹲下掸去了千层底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
省大的这块操场很是热闹。
没有塑胶跑道,崎岖不平的土道,甚至连石灰粉画出来的线都被扬起的黄土遮去了不少。
里面是一个光秃秃的足球场。
学校里经常有足球赛,学校官方的,还有同学们自发组织的民间比赛。
把上面长出来的一点青青的嫩草都给踩死在萌芽阶段。
每天,这个操场上总会有笑声不断。
今天是纪念五十九年前的五四青年节,虽然不是个整日子,但也热闹非凡。
阮文再度出现在跑道上时,化工系的同学们都看了过来。
观众区,有同学拉着东方升问,“刚才那个男同志,是不是小阮师妹的对象?”
瞧着紧张兮兮的模样,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跑了过去。
总觉得,关系不简单。
你问我我问谁啊?
然而作为化学系77级老生的智多星,东方升还是回答了一句,“有这个可能。”
这是一个万能句式,说了等于没说。
那男生打了东方升一下,转脸去跟别人说话。
“切。”东方升还不清楚他们那些心思。
之前都知道阮文长得好看又聪明,现在骤然间发现阮文竟然很有钱,那心思,自然是越发活泛了。
谁还不知道谁?
不过他也不知道那男的什么来路啊。
都是潜在情敌,他也想掐死好吗?
不远处,陶永安在那里给阮文加油鼓劲,挥舞着手里的两个自制的小彩旗,“阮文加油,阮文加油。”
一番举动让机械系的其他男生一阵艳慕。
谁都知道,机械制造的陶永安和化工系的阮文走得近,两人经常周末的时候一起去摆摊,时不时还会在教室里看到两人凑在一起搞学习。
不明就里的还以为这俩是恋人关系呢。
一旁有男生打趣,“老陶,怎么光给阮文喊加油啊,咱们系的小黄也跑了一百米决赛好不啦?”
黄春华和阮文不在一个小组,但同样晋级到了女子百米决赛。
占据了八分之一的名额。
陶永安看了眼站在最外侧跑道的黄春华。
“黄春华加油!”
喊的略有敷衍。
黄春华听到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她开学那天就跟陶永安闹了点“小矛盾”。
私底下陶永安喊她矮冬瓜,她喊陶永安黑炭头。
即便是中间有阮文这个调和剂,两人也一向不对付。
忽然间陶永安给她加油助威,黄春华一愣神。
发令枪响,反应慢了一步。
观众区,机械制造系的男生把拳头招呼到陶永安身上
“故意的是吧?”
“艹,陶永安你这龟孙子,我们系的第一没了,老子跟你没完。”
“请小黄吃饭,不然晚上别想回宿舍!”
雨点似的拳头轻轻落在身上,陶永安抱着头,缝隙里瞄到阮文和第三跑道的学生几乎是同时冲向了终点。
在“挨打”中,陶永安吼了一嗓子,“阮文牛逼!”
虽然喊no1似乎更拉风,但是这么一句粗俗的牛逼,更是简单直白的展现了陶永安的真实想法。
于是,原本绿豆似的小雨点拳头,齐刷刷的变成了花生米大小。
“你个里通外系的叛徒!”
“陶永安你完了!”
跑道上。
阮文弯腰,双手抓着膝盖大口的呼吸。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第几,听到发令枪响,下意识地跑。
然后就这么结束了,短短的十几秒的时间。
一晃就过去了。
她还有些没缓过来,化学系的学生们已经把阮文接了回去。
第一呢。
还不是给他们化学系长脸?
哼,我们女生少怎么了。
那也是力压群雌,拿了第一。
你们女生多的倒是出个第一啊。
高分子专业的男同学们看阮文的眼神更加热烈。
他们专业唯一的仙姝这么这么厉害。
学习好,省第一。
学习好也就罢了,关键是长得也好。
学习好长得好也就罢了,关键的关键是性格也好。
学习好长得好性格好也就罢了,关键的关键的关键是有一股子劲。
班长很二逼的来了句,“我宣布,阮文是我们高分子专业的班花!”
一句话惹得一群人笑了起来,“张爱国你神经病啊。”
高分子专业这些年来就阮文一个女生,她不是班花还能是班草?
曹丹青啐了一口,“系花还差不多。”
之前是他小瞧阮文了,不过系花的确担得起。
男生们哄笑起来,“系花系花!”好生热闹。
这倒是让阮文有些不好意思了,前世她只能说会打扮,精心妆点下让自己变成小美女。
哪像是现在,天然去雕饰,每天顶多用个雪花膏擦脸,但皮肤就是水嫩光滑,现在跑完步脸红扑扑的好看,像是涂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看着年轻的男女在那里开心的说说笑笑,有那么一瞬间,罗嘉鸣都迟疑了。
他调查了很多,种种迹象都表明阮文很可疑。
可就那么一瞬间,罗嘉鸣觉得自己心软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是间.谍呢?
可也只是这么一瞬间而已。
他的内心又是无比坚定,没人能够动摇。
阮文看到了站在那边的罗嘉鸣,“我先过去一下。”
化学系的比赛项目还剩下最后两项女子三千米和男子五千米长跑,专业里一共有六个同学参赛,除了曹丹青以外,其他人重在参与。
瞧着阮文往那边树荫下的男同志小跑过去。
一群人好奇,“那是谁啊?”
“不知道,长得倒是挺人模狗样的。”
薛亚男忧心忡忡,想起了上次这个男同志来找阮文时,两人在宿舍楼下的不欢而散。
也不知道,这次会怎么样。
一群人看了过去,瞧到阮文笑着跟那男同志说话,男生们略有些吃味
大概,他们的系花,被人给拐走了。
薛亚男看着阮文和那个男人有说有笑,蓦然松了口气。
或许是之前闹了矛盾吧,自己真是胡思乱想了。
树荫下。
罗嘉鸣看着皮笑肉不笑的人,“首都。”
他回答的是阮文刚才问自己的问题,“去哪里,需要几天时间。”
阮文不傻,知道罗嘉鸣来者不善,他又是国安的,怕是自己这次真的遇到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