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悠悠的,邀请一样,语调慢慢地说:“随便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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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里,游戏正打到最激烈,队友第十次送死,在对话里刷出一片骂脏的屏蔽词。
对方:【猪队友老子***】
对方:【**】
……
司谣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捏瘪空盒,迎骂而上。
在键盘上敲字如飞。
yaoyao:【别送了,你这么能送是因为有动物保护协会给你撑腰吗^^】
yaoyao:【兵线都比你会走位】
对方:【爸爸******】
yaoyao:【既然你都叫我爸爸了】
yaoyao:【那爸爸就只好原谅你的叛逆了】
对方:【……】
注定是一场嘴炮的恶战。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在卧室内持续,一场游戏结束,司谣在电脑桌前抬头。
暂时没看见简言辞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在半小时前。
她被简言辞那副狐狸精附身的样子吓得呛奶,正全身拉起警戒,就听这人问了句:“你今天为什么逃课?”
司谣丢脸没说。
总不能说是被同学气跑出来的。
于是给自己找了个硬气的理由:“因因为我想,想打游戏。”
接着就被带到了这里。
她鸠占鹊巢,借简言辞的电脑,下载了游戏的客户端。
从开始的警惕敲键盘,到现在无痛切换成了网瘾少女。
又结束一把游戏,不知不觉暮色西沉。
算算时间,四中早就放学了。
司谣没找到简言辞,只好下楼。一楼的灯都开着,偌大的房子里不见人影,四周寂静得有些渗人。
忽然,厨房那边似乎传出点声响。
“学,学学长?”她挠了挠蓬松的短发,走过去,“你——”
声音戛然而止。
厨房台前,穿围裙的阿姨正在洗菜,四目相对,双方都是一愣。
“不好意思啊,”面前阿姨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笑容歉然,“我做菜没吵到你们吧?”
司谣迅速反应过来,摇摇头,小声憋出一个字:“没。”
阿姨又抱歉:“唉哟真是,我不知道今天会来人,饭菜就做了一个人的量,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准备也还来得及。”
司谣一阵局促。
酝酿了好几秒,才努力说顺畅:“不用。”
“那我看着做,这样行吗?”
司谣继续单字:“好。”
这小姑娘不爱说话,还挺腼腆。
阿姨也不多闲聊,打开一地的购物袋,将带来的蔬菜水果补给进冰箱,又把饮料牛奶换新。全程动作利索而轻巧。
准备好饭菜,端上餐桌,阿姨解下围裙,朝司谣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去门口换鞋套离开。
好像不是简言辞的妈妈。可能是家政阿姨。
司谣边出神,边爬上楼。
作为班上女生平时倒垃圾和树洞的对象,她其实听过不少关于简言辞的事。
听说高三七班有个简学长家境特别好,以前妈妈来家长会,开了一辆几千万的车子。
还听说他爸爸也极为厉害,是以前在电视新闻里都能看得到的人。
但这些都是听说。
现实是,他似乎是一个人单独住在这里。
进了卧室。
偌大的室内陈设齐全,但在司谣视线范围内没见到放着相框之类的物品,干净齐整得像宾馆开的那种套房。
房间的书桌和电视摆放在外侧,中间打着一面半隔断的墙,往里走似乎还有空间。
她福至心灵,绕过隔墙。
里面是床。
司谣一下止住脚步。
窗户没关紧。
黄昏的风吹起靛蓝色的窗帘,金色余晖打在床头一角,也落在床上躺着的男生身上。
——简言辞居然,睡着了。
他不会一直就在这里……睡觉吧?
那人枕着半边枕头,正随意屈起一侧的腿,身体微侧着,睡得异常安静。
由于姿势,风很容易就吹鼓起男生腰腹的衣角,几乎掀起了一半,露出里面皮肉狰狞的一道痕迹。
司谣无意识放慢了呼吸,在原地迟疑好半晌。
那个是——疤吗?
鬼使神差地,她一点点往床边挪动。
刚凑近,衣角恰好随着风的变小重新塌回去。看不见了。
司谣只好瞄向他的脸。
简言辞的左手臂肘弯过脸,挡住了眼睛。
璀璨的金色夕阳穿过对方的手指间,遮住了眉眼,只剩下他的下半张脸。
男生唇色偏浅,唇线弧度微弯,不说话的时候也像含着笑,称得上蛊惑。
看不清整张脸,司谣的视线晃开,才注意到简言辞的一边耳垂上,有一点什么深红色的印记。
她好奇贴近。
他耳垂中央长了一颗小红痣。刚才乍一看,还以为是耳钉。
床头的手机忽然发出一声信息音。
周常烨:【哥,去哪了啊?】
下一秒。
面前遮挡的手指动了动,撤开,猝不及防地,司谣和简言辞近距离对上了眼。
刚从梦中被吵醒,男生那双桃花眼半敛着,冷淡锁定住她的视线,没什么表情。
虽然什么都没说。
但醒的一瞬间,神色酝满阴霾,是冷的。漠然,带着锋芒狠厉的戾气。
连原本好好的夕阳,在这样的眼神下都化成了残阳如血的错觉。
司谣的大脑被吓得瞬间空白。
那天雨夜里见到的血腥一幕记忆重回。
小结巴浑身炸起毛,反应敏捷,几乎往后窜出了半米远。
寂静。
“学……学学长。”她努力表现出友好,磕巴想话题,“刚才有有个阿姨,来过了。”
简言辞没有应答。
短暂静默,他从床上坐起,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屏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堆满了历史消息,而他竟然就这样睡着了,没听到响声。
记忆里睡前唯一的声音,是有人打游戏时的清脆键盘音。吵闹,但是却催眠。
简言辞睡得很熟。
非常难得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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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谣对简言辞的起床气心有余悸。
仿佛撞破了一个什么秘密。
本来想头也不回地跑走,但临到离开的时候,她在草坪上磨蹭转了个来回,还是忍着发憷的不适感,又折回去敲门。
“学学长你有,有笔吗?”
司谣在门口问简言辞借了纸笔,蹲在台阶上,埋下脑袋给他写了一张欠条。
一张货真价实的,欠条。
纸上端端正正写着——“司谣欠的上机费,5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