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依旧热非凡，平时这样的场合礼，林莹莹一定是派对女王，她会用她那公主一般的骄傲，让所有人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些想念咋咋呼呼的她了。
    旁边两名佣人匆匆跟我擦肩而过，其中一个人低声说道：“真是要命，，这么高兴的日子，她又尿了。”
    “是啊，烦都烦死了，以前清醒的时候折磨我们，现在成植物人了还这么讨厌。”
    我怔了怔，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和外面热闹的世界刚好相反，阁楼上静悄悄的，紧闭的窗户隔绝了外面的风，厚重的地毯令脚步声听起来犹为轻微，就连木门，也厚重得让人听不到外面半点声音。
    佣人持续不断的抱怨声从虚掩的门里传来，我停住脚步，看见了房间里的情形。
    林莹莹脸色苍白，衬托得眼睛越发空洞无神，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像一具木偶。
    两名佣人正在给她擦拭身体，其中一个人把她粗鲁地拽起来，随意地拖到地毯上，另一个人掩着鼻子开始换床单。
    没过一会儿，其中一名佣人忽然烦躁地把床单扔到一边，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阿燕，你说她真的已经成植物人，以后都不可能再恢复了吗？”
    “那还能有假？你看看她现在这副死样，就算给她两巴掌，她也不会有知觉。”
    “真的假的？我试试。”阿燕想了想，并没有给她两巴掌，而是脱下鞋袜，把脚伸到了林莹莹面前，见她毫无反应，阿燕咯咯笑着，干脆踏在了林莹莹的脸颊上。
    “你平时不是很嚣张吗？现在也闻闻我的臭脚啊。”
    “你们干什么？”我脸色一沉，用力推开门走进去。
    “江……江小姐……”他们齐齐站了起来，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
    “你们就是这样照顾自家小姐的？”我脸色一沉问道。
    两名佣人立刻脸色惨白地跪下，阿燕急急解释，“江小姐，我们不是故意要这样的！是因为小姐她以前对我们不好，我们一时气不过，才会想出一口气，求江小姐饶了我们吧！”
    我知道林莹莹平时肯定是骄纵惯了，所以现在才会被人这样对待，可她已经自食恶果，要是再让阿燕她们照顾，不知道以后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陪一会儿她。”我轻声说。
    等她们离开，我关上门，用力把林莹莹搬到床上，她的肌肤很凉，眼神呆滞无神，口水从嘴边慢慢流下来，我拿过餐巾纸替她擦拭，转身打开衣柜，选了一套符合她风格的睡衣给她换上，又往她背后塞了一个枕头。
    “莹莹，你虽然骄纵，但我知道，其实你性子也不是你那么坏，早点好起来。”我用力握紧她的手，低声说。
    刚要起身离开，房门被人重重推开，林立夫脸上带着阴沉沉的表情闯了进来，他冲过去用力关上窗帘，室内瞬间变得暗沉。
    “江小姐，我女儿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还想怎样羞辱她？”他痛心疾首地质问。
    我冷冷盯着站在他身后的阿燕，好，很好，没想到这佣人在我面前软弱求饶，背后就开始恶人先告状。
    “林先生，阿燕是怎么告诉你，我是怎么虐待林莹莹的？”我从容微笑，反过去质问。
    林立夫脸色铁青地指着我，怒声咆哮：“你还要我把那些恶心事都捅出来吗啊？今天宾客都在，看在唐先生的份上，我就不……”
    “她是不是说，我打了林莹莹两耳光，又或者是说，我用脚踩了林莹莹的脸？林先生，就算你再瞎，也请你看清楚，她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像是被虐待过吗？她脸上有巴掌印吗？说到拿脚踩林莹莹的脸，我觉得阿燕倒是比较有可能吧？”
    循着我嘲讽的视线看过去，林立夫看见了赤着脚的阿燕，他愣住了，目光阴晴不定地在我跟阿燕之间徘徊。
    主人缺席，作为未来女主人的苗苗也坐不住了，匆匆上楼，见我们针锋相对，脸色一变，换了一副笑脸上来打圆场。
    “立夫，你别生气，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大家才会闹得不开心，这样吧，回头我在房间里装一个监控，以后你随时都能查看莹莹的生活状况，这样不就好了？”
    林立夫冷冷瞪着我，脸色难看地离去。
    没等唐天齐出现，我就快速离开了林家，富丽堂皇的林家，各怀鬼胎的每一个人，都让我觉得窒息，回家之后不久，我走进卧室，看见小柔已经熟睡了，就躺在她身边，随手翻看话剧的剧本。
    门被人推开，唐天齐走进来，慢慢上床，躺在我旁边，伸手抱住了我。
    “今天在林家，发生什么事了？”他蹭了蹭我脖子，轻声问。
    我忍不住心中气愤，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他有些诧异，“你跟那林莹莹不是一向都不对头吗？”
    “她虽然骄纵，但也是明面上，可有些人背地里耍手段，就让人很不齿了。”我忍不住嘟囔。
    唐天齐笑着把我抱进怀里，“你要是这么愤愤不平，那我替你出口气？”
    我立刻跳了起来，一脸郑重地盯着他。“不要！我自己会想办法。”
    他笑而不语，伸手把我抱起来，轻声道：“别打扰小柔睡觉，我们回卧房睡觉。”
    他特意把“睡觉”两个字用重音念了，我见他眸光灼热，忍不住脸一红，蜷缩进他怀里。
    话剧院的工作虽然没有娱乐圈那么光鲜亮丽，但却让人踏实，唐天齐好像也没那么反对，白天我在剧院跟同事一起排练，晚上回家，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半个月时间过去了，这天，话剧院的院长王鑫把我叫进办公室，站起来来回踱步了半天，这才试探着问：“末然，你加入剧院也有十几天了，还适应这个节奏吧？”
    我见他脸色不自然，似乎有话要说，于是笑道：“院长，大家都这么熟了，有话，你就直说吧。”
    王鑫叹了一口气，在我面前坐下，开始大倒苦水，“你也知道，我这家小剧院内成立时间虽早，但经营效益是越来越不好，这几年都是靠卖票为生，可现在，还有几个人愿意来看话剧的？刚好，有人出手想买这个话剧院，所以我打算把剧院卖掉。只是，对方的条件是……是要开除掉你……”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是有些心虚，可我却越听越明白，只是，不知道是谁这么财大气粗，专门为了我而来的。
    “是林立夫吗？”我微笑着问。
    王鑫呆了，没想到我一句话就猜中了。
    “对方开价多少？”
    王鑫脸一红，“两……两百万……”
    我心平气和地继续微笑：“院长，话剧院先别急着卖给林家，你怎么知道，接下来就没有出价更高的买家出现呢？给我三天时间，我会以林家两倍的价格，把话剧院买下来。”
    “哎，末然，你别赌气，你怎么能跟人家林家抗衡呢，末然！”
    我走出话剧院，琢磨着要怎么跟唐天齐开口借这笔钱，四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他这会儿应该还在公司，想起他胃不好，我决定带上便当去公司看他。
    前台小姐年轻貌美，这会儿也不忘端着个镜子打量自己的妆容，我微笑着上前打招呼，“你好，我想找唐天齐总裁，不知道他办公室在几楼？”
    “找总裁？”她自上而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总裁不在，改天再来吧。”
    我耐着性子温柔微笑：“那麻烦给秘书处打个电话，就说我是唐太太，想给天齐送个便当……”
    “得了吧！这一天到晚幻想自己是唐太太的，整个集团上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你是唐太太？那我还是唐老妇夫人呢！”她拧着脖子摇头晃脑地说。
    我抿嘴笑了，“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你是谁？”
    “我说我是唐……”她声音忽然卡住了，脸色惨白，跟见了鬼似的，结结巴巴地说，“唐……唐总……”
    唐天齐平静地站在她面前，身后跟着一众高管，显然刚结束会议，他眯着眼睛，声音不急不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欣冉对吧？”
    欣冉眼睛一亮，“唐总还记得我？”
    他淡淡道：“面试第一天，你迟到了，站在外面哭，当时面试官给了你一次机会，让你面试通过。你进公司也有三个月有余，今天看来，你并没有珍惜这个机会。”
    他侧过头对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人走到欣冉面前，皱着眉头宣布：“你连唐太太也敢无礼？你被解雇了。”
    欣冉讷讷地看向我，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她……她真的是唐太太？”
    唐天齐伸出手，与我十指紧扣走进电梯，我知道，此时此刻，一定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可我还是温柔地靠在了唐天齐身旁。
    在我还没有强大起来之前，我不得不承认，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他的依附品。
    “还在想刚刚那件事？”他勾了勾我鼻子，轻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