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满意了?”我冷冷盯着陈礼杰,用力握紧拳头,有种想要冲上去狂k他一顿的冲动。
他脸上露出可恶的笑容,神情轻松地看着我,“别这么生气,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应该跟我站在同一个阵营才对。”
我抿了抿唇,脑海里闪过往日的种种恩怨,几乎用尽所有的理智,才把心里那团火给克制下去。
“你和珍妮之间的事,我不会再管,但我警告你,别再招惹我,否则,我会告诉天齐。”我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直到匆匆下楼,看见坐在车里等我的唐天齐,那种窒息的感觉才离我远了一些。
我扑进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喃喃说道:“天齐,我害怕……”
那个男人的眼神和举止,令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他手心里的虫子,仿佛随时都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唐天齐没说话,抬眸瞥向窗外,忽然推开车门,大步流星地走向出现的陈礼杰。
“天齐!”我急了,刚要打开车门,发现他把门给锁上了。
隔着车窗,我看见唐天齐挥拳,重重将陈礼杰打倒在地,那人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张开双手,似乎等着唐天齐揍他。
我咬了咬牙,并不想唐天齐在这种关头跟陈礼杰分崩离析。
可无论我怎么打电话,唐天齐也不肯接,他沉默的,眼里泛着狠戾,一拳又一拳地挥向他。
陈礼杰满脸是血,渐渐的,也笑不出来了,趴在地上不断咳嗽。
不知道唐天齐对陈礼杰说了什么,陈礼杰愕然地看着他,眼神里仿佛满是不信。
半晌,唐天齐狠狠松开他的衣领,重新回到车上。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一脚踩下刹车,后视镜里,陈礼杰的身影越来越小。
一回到家,我立刻跳下车,紧跟着唐天齐冲进房间。
“把手拿给我看看!”我大声说。
他充耳不闻,沉默不语地走到浴室,正要关门,我伸出一只脚,死死抵住了门缝。
“我要洗澡。”他不悦地说。
我满脸无辜,“我知道啊,把你的手伸出来给我看一眼,我就不烦你了。”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末然,你究竟要怎样?”
我睁着眼睛看着他,目光不舍地在他脸上,一寸一寸地流连。
我不想怎样,只想跟他好好在一起,好好地把这一切都结束,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跟他度过静好岁月。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生病了不跟我说,受伤也不跟我说,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娶我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我慢慢走到他面前,眼眶含泪。
他别开目光,下巴紧绷,神情里带着几分冷意,“不记得了。”
“胡说,你明明就记得,”我咄咄逼人地看着他,“你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保护我,可你现在这样,还怎么保护我?”
我执拗地抓住他的手,慢慢摊开,看见了手背上的擦伤,这会儿已经渗出血来了。
唐天齐翕动着薄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半晌,他无奈地抱住我,声音喑哑,“是我不好。”
我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将鼻子里的酸涩憋回去,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别担心,陈礼杰如果再欺负我,我一定会告诉你。”
他越发紧紧地抱住我,低声在我耳边呢喃:“是我不好。”
那晚过后,a市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说有警察接到举报,在金蔷薇酒吧发现藏毒,当天晚上警察出动临时巡检,果然在某个包厢里,发现了为数不少的毒品。
金蔷薇酒吧的公关经理虽然及时出来发表公告,表示会配合警方工作,以后大力加强内部监管,但毕竟还是受到影响,酒吧也挂出了暂时停业整顿的牌子。
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唐天齐做的,但自从那天之后,陈礼杰倒是再也没有骚扰过我。
日子看似风轻云淡地过下去,唯独家里频繁出现的陌生面孔,令我意识到,唐天齐正在一步一步地实施他的计划。
我不敢让他分心,只能悄悄站在门外,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压抑的咳嗽声,然后把内心那股担忧和难受,悄悄地隐藏下去。
深秋到的时候,报纸上出现新闻,说赵书雨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赵书雨毕竟是赵市长的女儿,再加上赵市长现在又春风得意,记者们几乎每天围在医院门口,等着写新闻博版面。
我随手将印着赵书雨和陈礼杰笑脸的报纸,扔进了垃圾桶,转身走向小柔的书房,陪着她做功课的时候,我脑海里会闪过珍妮的影子。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直到有一天,小柔从校车上跳下来,飞快地扑进我怀里,抱着我,小声发颤地说:“妈咪,我今天好像看到珍妮姐姐了!”
我怔了怔,蹲下来温柔地笑了,“那不是很好吗?”
小柔拼命摇头,大眼睛里满是恐惧的神情,“可珍妮姐姐看上去很不正常,我看见她在翻垃圾桶,捡别人丢下的奶茶喝。”
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我看着小柔惶恐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那也许真的是珍妮。
“你看错了,珍妮姐姐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说她回老家了呢。”我笑着说。
小柔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珍妮姐姐才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呢。”
“好了,快回去换衣服,准备吃饭。”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目送她回家,立刻拿了钥匙,开车沿着小柔学校附近的街道,一条一条地转悠。
深秋,整个a城的地上,都落满了厚厚一层枯叶,连平时看起来生机勃勃的学校,都带着一丝萧条的感觉。
转过一条小巷子,我看见一群男人,似乎在围着什么哄堂大笑。
透过隐隐约约的人缝,我似乎看见了一个蹲在地上的身影。
我冷冷拿出报警器,摁了下去,小混混们一哄而散。
我拿了一条毛毯,走下车,有些不确定地盯着地上的人,说她是人,是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狼狈了,脏兮兮的头发上满是污垢,打成一缕一缕的结,我甚至都不确定,她是男是女。
“珍妮?”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她飞快地抬起头,看见我,立刻痴痴地笑了。
“太太,呵呵,坏人。”
我怔怔地看着她空洞的双眸,手脚冰冷,仿佛坠入冰窟。
珍妮疯了。
医院里,她被四五个护士同时按住手脚,才能让医生给她顺利地扎进去针。
一针镇定剂下去,医生满头大汗地出来,心有余悸地对着我摇头。
“江小姐,这位小姐的病情确实很严重,目前判断是狂躁症和臆想症,这种症状的病人,往往伴随有冲动,易伤害人的习惯,我建议江小姐减少来看望她的次数。”
隔着玻璃,珍妮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一会儿忽然自顾自地笑了,又时不时喃喃自语。
我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忍回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在h城遇见的小刚,那个死在车祸里的孩子。
他天真,善良,美好,却是因为白浩楠而间接死去。
而眼前这个女孩儿,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他,同样会有很美好的未来。
白浩楠如今早已不是h城的那个白浩楠,他摇身一变,成了赵市长的女婿陈礼杰。
他看似守法尊礼,可骨子里对珍妮的残忍,对人命的漫不经心,早已说明,他的冷血,残忍和暴力,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走出医院,看着沉沉的天色,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无论唐天齐和陈礼杰之间有什么约定,我都要搜索证据,在合适的时机,撕下陈礼杰虚伪的面具。
可我不明白的是,如果说陈礼杰就是曾经的白浩楠,那么监狱里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替罪羊,究竟是谁?
我联系上刘队长,却被告知,他早已退休,无法再给我提供有关白浩楠入狱的一切信息。
没办法,我只能亲自去监狱,再一次见到了“白浩楠。”
他依旧带着吊儿郎当的笑意看着我,嘴角甚至有几分邪恶。
“江小姐对我这么上心,可真叫人感动,你是我住进监狱以后,唯一一个,经常来看望我的人。”他随意地靠在椅子上,懒洋洋说道。
我盯着他的脸,想要找出证据,却发现一切只是徒劳。
他忽然靠近桌子,冲我轻佻地眨了眨眼睛,“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不是白浩楠,所以在找证据吧?”
我抿了抿唇,冷冷道:“你真的甘心为了一个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人,在牢狱里呆一辈子?我查过了,按照他在h城犯下的罪孽,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监狱。”
他哈哈大笑,无所谓地耸肩,“监狱里多好,有得吃,有得喝,还不用担心外面的高房价,哦对了,还有警察保护我,你说,我是有多想不开,才想回到外面的世界?”
当他说到这里时,我已经完全确定,他的确是替身。
真正的白浩楠,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一辈子都住在高墙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