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仙哪儿肯让许娇杏就这么走了!
之前,她还想靠许娇杏从谢少东家那里得到些好处,自然也没有多想。
如今,听老川头他们话里的意思,许娇杏和那谢少东家本就没什么关系,再加上许娇杏是个克亲的,她就觉着,自家肉铺的事儿一定是让许娇杏给克的!
“许娇杏,你把我们顾家克的这么惨,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你给我回来!”
刘桂仙冷哼了一声。
顾春来想去劝他娘,可他娘正在气头上,哪儿会听他的。
若不是李清流和桂芬嫂子还挡在一旁,她早冲出去了!
眼看着许娇杏坐着川叔的牛车走远了,刘桂仙这才气愤道:“清流,你爹好歹是当过里长的,你怎么这么不明事理,许娇杏就是个克亲的,瞧瞧把我们家克成什么样了,你就这么没有是非观念不成?”
李清流皱眉:“桂芬婶儿,刚刚娇杏也说了,她已经划了户籍,根本就不算你们顾家的人了,要克也不可能克你们。”
人家许娇杏过的顺风顺水,生意也做的那么红红火火,李清流怎么看她,都不觉得她是那种倒霉运的人。
说到底,就是顾家人自己不走运,非得把这些怪罪到许娇杏身上!
李清流以前没有多想,还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他还真有些瞧不起顾家人了。
目光在李清流身上转了转,最后回到了顾春来的身上,他不由道:“春来,你好歹是读书认字儿的,终归也讲道理,你二嫂已经划了女户,你们家是好是坏,都怪不得人家了。”
“清流,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刚刚也说了,许娇杏她是我儿媳妇儿,我要怎么教训她,那可是咱们顾家的事儿!”
刘桂仙听着李清流这话,分明就是在说他们顾家人不讲道理!
这李家是出过里长的,他们顾家得罪不起,可李清流毕竟是个晚辈,他就这么跟她说颜色话,实在是不应该吧。
此时的李清流早就没闲心跟她多话了,想着夜深露重,他媳妇儿还怀着孩子,在外头待久了也不好。
他皱了皱眉,不由沉声道:“这事儿你们顾家不占理,要真闹大了,我们家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
说了这话,他就扶着桂芬嫂子回屋了。
刘桂仙气的不行,直到房门被李清流‘砰’的一声关上后,她才气呼呼道:“还真以为你爹还是里长呢,叫他一声老里长,那是客气!”
虽然李老里长已经不是里长了,可在村里的名望还是有的,顾春来不想因为这事儿得罪人。
眼看着他娘还在朝着人家大门喋喋不休,他忙拉了拉他娘,悄声道:“娘,咱们回去再说,可别让人给听见了。”
刘桂仙虽然还在气头上,可也深知自己犯不着跟李家结仇。
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她连着木板车也不顾了,直接就往回走。
许娇杏克他们家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等她男人回来,她一定要她男人好好的收拾收拾许娇杏!
“这丧门星果然就是丧门星,亏我还指望着她搭上谢家呢!”
远远地,听着他娘的声音,顾春来有过片刻的恍神。
想着许娇杏和谢安没那层关系,他不由勾了唇角,推着木板车,跟在了他娘身后。
此时,村子外头的桑三娘家。
许娇杏才进院门,就听到屋里传来杨水生和桑三娘的争论声。
听着,像是在说杨水生的亲事,桑三娘前阵子托了花媒婆给杨水生找媳妇儿,想来是有结果了吧。
只是阿满虽小,毕竟是外人,如今待这里听人家自家人吵架,始终是不太好的。
许娇杏进屋,就想把阿满带走,就听桑三娘骂咧了一句:“杨水生,你看看人家二郎,娶了杏丫头那么好的媳妇儿,如今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再看看你,你和二郎可是同岁的,你还整日里没个正行。”
许娇杏冷不丁的被桑三娘提起,忍不住一愣。
一旁的杨水生显然是没有看到许娇杏,被他娘烦的不行,他忍不住就嘀咕了一句:“娘,你这不是在咒我吗?”
“杨水生,你可别跟我提那些有的没的,二郎看不到今日的光景,那是二郎命苦,可你呢,你就不能好生生的成个家,人家花媒婆介绍的姑娘,哪个不是水灵灵的?就你,眼睛长头顶呢!”
桑三娘被杨水生气的不行,说了这话就直喘气。
杨水生撇嘴:“娘你别管我,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啥?我都多大一把年纪了,你还是让我抱抱孙子,过过瘾成不成?”桑三娘软了口气,脸上竟有了一些语重心长:“你爹三天两头不落家,我能指望的上的,也就只有你了,你就听娘的,好好的相个姑娘,成不?”
许娇杏有些尴尬,毕竟这是人家家里事儿,她在这里杵着,倒像是故意来听热闹一般。
眼瞅着自家儿子还在屋里看着书,她又忍不住皱了皱眉。
“小寡妇!”这时,耳旁传来了杨水生诧异的嗓音。
桑三娘见许娇杏来了,忙热络的招呼着她进屋,一边又连着打了杨水生好几个。
这教不来的猪,就是个不会说话的,什么小寡妇,多难听!
她就怕杏丫头难过!
“娘!”阿满一看到许娇杏,整个小脸都绽开了笑意。
许娇杏和桑三娘打了招呼,这就朝着阿满皱了皱眉:“又看书,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晚上不能看书。”
“才看一会儿,杏丫头,你要是不喜欢阿满看书,往后我就帮你盯着一些。”桑三娘乐呵的说了一句。
许娇杏见桑三娘帮她照看的这么细心,也是感动。
正要跟桑三娘道谢,就听杨水生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了:“照看的比自己亲孙子还亲,外人不说闲话都难。”
“亲孙子!杨水生,你倒是给我生个亲孙子出来啊!”桑三娘听到杨水生这话就起火。
“我!”杨水生语塞。
许娇杏朝着杨水生咧了咧嘴,又朝桑三娘说了一句:“三娘,这选儿媳妇儿可得抓紧了,要再不急,好姑娘都被人家抢光了。不过,花媒婆名声在外,一定能给你选一个好儿媳的。”
桑三娘听了这话,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杨水生怔怔的看了许娇杏一眼,只觉她这话分明就是在落井下石。
眼看着他娘把许娇杏娘儿两送了出去,他才回神,往外追了去。
“不是,小寡妇,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桑三娘已经把许娇杏送出门,正在关院门了,瞧着杨水生还追了出来,她顿时不甚高兴道:“杨水生,人家说错什么了,这好姑娘就是紧俏,我可不管,你明儿哪儿也不能去,就得在家给我待着,等着人家花媒婆来!”
此时,许娇杏才刚刚过了桑三娘屋外的林子,听到了桑三娘的骂人声,她忍不住就想笑。
杨水生啊杨水生,你这二流子也有着急的时候。
“娘,那些人不还常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吗?娶媳妇儿也不可怕吧,水生叔怎么就怕成了那样?”
许娇杏脸上的笑意一僵,她错愕的朝着儿子看了一眼,嘴角直抽抽。
“你听谁说的,洞,洞什么!”
她家儿子才多大啊,是打哪儿听说的这些话。
阿满瞧着他娘似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不由扁了小嘴:“私塾里的同窗们都这么说,虽然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想来,洞房该是成亲的意思。”
许娇杏暗松了一口气。
“难道不是吗?”阿满见他娘不说话,不由又问了一句。
许娇杏心中一紧,赶忙点头道:“是,是,是。”
山风阵阵,树影婆娑,一大一小的人影渐渐地往旱地里的瓜棚处走去。
此时,旱地外的大槐树下才缓缓地走出了一个人影,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驼龙。
他望了望瓜棚里燃起的点点灯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家老大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自从知道那小娘子每日都会请桑三娘帮忙接送儿子后,如今非得让他在后面跟着。
想他一个土匪,居然也会做这种事儿!
摇了摇头,正要回去,就听顾余淮淡声说了一句:“回去吧。”
驼龙惊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忙问了一句:“老大,你怎么来了?”
可这话才问完,他就不支声儿了。
老大过来还能冲着什么呢,还不是冲着小娘子来的!
老大对那小娘子还真是非同一般。
今还没有跟人家成亲呢,就把人家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看了,倒是难得。
“老大,我看你要想去见见那小娘子,你不如直接去找她,这总待在外头,算什么事儿?”
驼龙闷了闷,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顾余淮浓眉微蹙,抬眸看了看驼龙,驼龙忙赔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说个实在话,咱们就算是站上一晚,人家小娘子也不知道啊。”
顾余淮不发一词,正准备走人,就听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异动,不多时,一个身穿长褂的清瘦身影就从他们身旁经过,快步往旱地里走去。
那人径直到了瓜棚前,轻拍了拍门,也不说话。
顾余淮浓眉皱的越发紧了,他可看的清楚,那人是顾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