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扣下那些德国人?”姚浜问对面的情报局副头子。
副头子本来很想保持礼貌,又发觉自己实在是没办法拿出面对待韦泽都督时候的尊敬。于是就用很冷淡的语气答道:“他们毕竟是看了我们的情报,若是让他们这么离开,我们很担心。”
被这么冷淡的对待,姚浜大怒,他大声说道:“是我安排他们去的,事前我也要求过,只是让他们浮光掠影的看一下表面。难道军委真以为我会把咱们的核心机密让那帮德国人看到么?军舰的发动装置罩在壳子里面,难道德国人还有透视眼不成?”
情报局副头子冷淡的听着。军委那边的态度很强硬,不是针对德国人看到了什么而强硬,而是绝不能接受姚浜的做法。在姚浜对此事有交代之前,军委是不会让此事轻松落幕滴。
见到对方毫无期待的反应,姚浜怒道:“我下令德国人来参观,军队再把人给扣了?难道你们要让外国人看笑话不成?你们还绝不觉得我是国家主席?!”
情报局副头子依旧一副冷淡的表情,他在心里面忍不住嘀咕道:你真的明白你是国家主席么?你要是明白的话,为何要给大家没事找事呢?
被这么一番对待,姚浜倒也很快清楚了整个军委在此事上大概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上,所以姚浜反倒冷静下来,他冷笑一声,“哼!我知道你们军委都不认同我的做法。我现在以国家主席来要求你们放人,所有的责任我担当下来。”
这话说完,情报局副头子依旧一言不发。姚浜于是只能挥挥手,“你走吧!”
情报局副头子二话不讲就站起身施施然而去。被主席这么嚷,副头子心里面自然忍不住莫名的生出些担心来,对方毕竟是国家主席。但是韦泽都督几十年来完善制度,阐明道理。若是这位姚浜从一开始就能走流程,此事绝不会落到如此地步。而且情报局副头子对制度也有信心,即便姚浜是国家主席,也不该拥有以个人不爽的理由就撤职情报局副头子的权力。
等这位在民朝的级别顺位排在千号左右的情报局副头子离开,姚浜愤愤的一拳就捶在桌面上。他没想到自己这位理论上居于民朝no1的人,竟然对一个小小的情报局副头子毫无办法。无辜的桌子遭受了好几下重捶之后,姚浜拿起电话,又放下电话。他把秘书叫进来,交代了一番。没过多久,秘书就记录了几个名字出去了。
下午时分,姚浜邀约的几个人在会议室里面出现。没多久,姚浜也到了。“现在还有纪律么?现在还有制度么?部队那些人是准备造反么?”姚浜上来就甩出一通问题。
几个人暂时没吭声,他们都是中央委员,其中也有政治局成员。众所周知,他们都支持姚浜成为新一任的主席。
“那些德国人一定要给我放了!”姚浜说出了他认为得当务之急,“都督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北京,若是人被扣着,事情就没办法继续。”
“都督好像是支持和英国合作。”有中央委员开口说道。这话听在政治局委员耳朵里,让政治局委员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好像,而是真的。韦泽都督正式宣布结束铁血政策之后,自然要选择一个可以共治天下的合作者。从效率与利益的角度,与英国合作最方便。进行讨论的时候,政治局内部不少人担心英国人会考虑背后插刀或者重夺霸权的地位。都督的评价是‘以英国和我们的人口以及工业实力差距,要是让英国人成功翻身,我们就是活该如此’。
现在看姚浜的行为,政治局委员不得不承认,韦泽都督的心胸气魄以及对世界的判断,绝非姚浜能比的,姚浜甚至连沈心都比不了。沈心的才气情怀的确不如韦泽都督太多,可沈心绝非好事之徒,大家从不会担心沈心主动捅篓子。
“我就不理解都督为何一定要放过英国,咱们好不容易才把英国从西太平洋撵走。可从那时候开始,都督什么时候都让着英国,连印度都留给英国人。英国狼子野心岂是会消失的,我想让德国强大一些,去牵制英国有什么错。只有两边都互相牵制,我们才能左右逢源稳如泰山。”姚浜气恼的给自己做着辩护。
中央委员们对此表示赞同,政治局委员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韦泽都督对于自己提出的和平政策有专门的解释。和平的基础是力量对比,英国不敢对民朝轻举妄动是因为双方力量对比差距大,只要民朝自己不犯错,就有和平。英国强大起来,也能够压制欧洲。虽然搅屎棍的本质是充分利用欧洲矛盾,但是一根搅屎棍若是太过于粗大,欧洲各国再闹,也得先考虑自己菊花的承受度。
姚浜嘴里说着和平,实际上干的是挑动矛盾和冲突的把戏。这种玩意大概只有姚浜自己才看做和平,只要英国和德国脑子正常,都会觉得民朝这是在背后黑他们。
心里面想着事情,政治局委员就少听到了几句话。明白过来的时候,就听姚浜问:“谁能让情报局先把人放了?”
“我们去问一下。”中央委员们纷纷答道。
“现在就要放。”姚浜毫不犹豫的说道。
政治局委员心里面暗叹一声,他当年支持姚浜的理由中的一个就是姚浜本人看着很有理论基础,从这个角度来看有点都督的影子。沈心十年当政,军人味道太浓。做事情还是那套命令式斗争模式,地方上的同志们意见很大。战场上不顾一切的拼死作战没问题,执政上根本不存在非黑即白的敌人。哪怕是作为对手,大部分立场其实也完全一致。
但是姚浜现在的表现让委员心里面非常不爽,他思忖片刻后答道:“你既然自己决定这么做的,那就自己正式发文件,要求放了那些德国人吧。这等时候找别人都来不及。”
姚浜的目光一闪,仿佛要发怒的样子。不过他还是没有发怒,而是表示了同意。这让政治局委员倒是生出些比较欣慰的情绪,如果姚浜表现出来的完全是推卸,政治局委员职能认为自己选错了人。
国家主席亲自写了文件给军委,军委也没有硬抗到底。有些事情可以表态,却不至于要弄到撕破脸的地步。既然都督总是要回来的,大家就更没有理由现在弄成如此地步。
韦泽知道这件事,得知姚浜承担起责任,韦泽也算是放下心。如果姚浜在韦泽回去之前还让此事悬空,那政治ju委的讨论中,姚浜的命运就会非常不妙。到现在为止的政治ju常委里面也有王八蛋,但是好歹那些人都算是响当当一条恶汉。比王八蛋更可怕的是软蛋。
不用考虑破事,韦泽的北美之行情绪非常好。历史上社会主义革命之后的日子都不好过,韦泽自己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结果韦泽发现‘物质决定意识’这个唯物主义基本理念真心是世界真理,当民朝东征西讨,广地万里之后,民朝社会主义革命之后的日子远比想象中要好上许多。
只要肯去南海的香蕉园、香蕉园、油棕园、剑麻园,或者去种植柚木、小叶紫檀等等经济作物的园区去工作,或者肯去非洲广袤的土地上大展拳脚,又或者肯去北美种地开矿,这日子都不会难过。当大票劳动力离开亚洲之后,连在亚洲的山区种植果树,或者在淮河以及长江中游以北的水土保持区种植桑树,或者留在没啥人的农村挥汗如雨的巡视毛竹山,挖竹笋,打栗子,收入都不会低。
现阶段民朝生产力水平不高,可以靠生产资料的丰富来补充。掠夺来的土地在土地国有制的制度下成为人民的生产资料,困扰中国的问题就迎刃而解。韦泽在北美的工作重点在于督促光复党不要脱离群众,当光复党党员和群众在一起劳动就能发家致富的时候,光复党党员脱离人民群众的迹象并不严重。基层与中层光复党党员提出的要求仅仅是‘中央能否提供更多更科学更有效提高生产力水平的指示以及服务’。
因为要参加三会,韦泽在北美的巡游到1902年9月就终止了。此时韦泽没能到北美东部,他回亚洲的最后一站在威斯康辛。威斯康辛是个非常荒凉的地方,属于农牧州。这里的贫瘠土地倒是催生出了特别的营养成份,新开发的最大产业就是花旗参种植业。这里的人参干巴巴的,看着就比那种水萝卜般大颗人参有药性。民朝的药品部门研究,和东北肥沃的黑土地里成片成片种植的人参一比,威斯康辛一带的花旗参药用效果还真心不错。
回民朝前,韦泽自己掏腰包用田产价买了不少上等货。祁睿送老爹出发的时候,又给老爹带了两大包,“爹,这是我自己掏钱买的。您回去慢慢用。”
“好。终于吃上你送的东西,我心里高兴。”韦泽笑道。
祁睿只能苦笑,他倒不是不想给老爹送些东西,只是他老爹韦泽有时候未免尊贵的过份,祁睿从来不知道老爹韦泽有过什么属于自己的爱好。连投其所好都办不到。
就在此时,祁睿就听老爹韦泽说话了,“你这次组织军区学习宪法,组织党委同志们讨论国家的营运模式,干得好。我们不怕同志们看明白国家的本质,我们不怕同志们看明白国家营运的本质,我们怕的只是同志们瞎想。祁睿,靠自己找到办法,你真长大了。我很欣慰。”
说完,韦泽用力在儿子肩头拍了几下。接着就坐进车里,关上了车门。
祁睿万万没想到自家老爹韦泽知道这样的情报,更没想到自家老爹会这样认真的称赞自己。看着老爹乘坐的汽车越开越远,祁睿鼻子一酸眼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