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苏宝田脸色微变,尴尬地笑了两声说:“府衙有事寻你,回来是应该的,爹也没说怪你!只是你姐姐刚回来,想让你们姐妹见一见......”说罢,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斟酌片刻又道:“桐丫,你姐姐自小被卖,如今遇到了贵人,也算是有些福气。以后,你们姐妹二人要相互扶持,万不可因为别人生了嫌隙。”
    “爹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因为别人生了嫌隙。”苏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皱眉说道:“我是外嫁女,嫁了人自是想着夫家的事情。姐姐不也是同样,虽说是嫁了富贵人家,所做所想还不是以自个夫家为重。”
    苏宝田脸色一僵,随即附和着笑了笑,轻咳了一声说:“桐丫,爹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姐弟几个自小就吃了不少的苦,如今长大成人,各有各的缘法,若是都能相互照应相互帮衬,爹也就放心了。只是,这天下战乱,爹不想你们被卷入其中,你不听劝阻,非要一意孤行的嫁给裴川,爹也随了你。裴川虽说此时位高权重,但所谓得势叠肩来,失势掉臂去,官场沉浮,只要有失势的一日,便难以再翻身。更何况朝中如今不容乐观,外面都在传言,穆王已经拿下了京城......”
    “奉贤府戒严,爹是如何得知京城的消息!”苏桐眼神奇异地看了他一眼,此刻她已然确定,苏宝田是来做说客的,他和苏映红私下里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桐丫!”苏保田闻言一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定了定神,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你是妇道人家,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这些,如今城中茶市酒楼私下里都在传,说穆王已经攻破京城,就差择日登基了。”
    苏桐恍然大悟,她眯起眼睛,仔细地看向苏宝田,再次确认眼前这张是苏宝田的脸,只是这人模样挺像,內里却是没学明白,就连那喝茶的架势也不对。苏宝田虽然因为程言忠的缘故,对穆王另眼相待,但他刻在骨子里的文人之气,说什么也不会因为那些不实的言论跟风造反。
    若是真的苏宝田,哪里会对她说什么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苏桐自小是怎么活过来的,没有比苏宝田更清楚的了。眼前这人怕是只打听到她身为苏家的大小姐,过得一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的生活,却不知道苏家之所以有如今这般富贵是谁打拼出来的。
    “爹认为,若真如此,我该如何?”
    苏宝田眉峰微微一动说:“桐丫,穆王攻破京城的消息若是真,这天下大势所趋,自是顺应天命。我们不过只是普通的贫民百姓,帝王朝代更迭原也与我们无关。穆王素来被人称为贤王,若他登基,定会大赦天下。”
    苏桐暗自呵呵冷笑了一声,大赦天下吗?对别人,穆王也许会,但对裴川就不好说了。
    不得不说,穆家军人才济济,什么样本事的人都有,若不到万不得已,苏桐是不会与这样的人为敌,当时投靠昭阳郡主的时候,她便已经想到。如今,裴川和慕容晟多次交手已是死敌,若穆王得了天下,裴川的安危恐怕是凶多吉少。
    苏桐即刻让人将眼前这个冒牌的苏宝田拿下,然后让人护送秦姨娘回了苏家,不动声响地将苏家新换下来的下人都绑了起来严加审问。
    第172章 周芸娘寻死 修改……
    一番严刑烤问之下, 那些假冒之人便招认了,假冒苏宝田为的是配合穆家军里应外合,早日将奉贤府拿下。
    苏桐这才得知, 穆家军在奉贤府城留有不少的暗探, 隐藏在城中各处,难怪裴川带领的朝廷军处处受制,差点在苏家把命丢了。早在两个月前,苏宝田便已经被人假冒,若不是这次苏映红行事急躁漏出了马脚,此时奉贤府已经大乱了。
    苏桐不知道裴川现在的情况, 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传来,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想到这里,她立刻将身边的丫鬟传来, 吩咐她将苏家私下里各个庄子上的护院召集起来,将老弱妇孺安顿好。若是她料的不错,此番打草惊蛇定会让那些隐匿在暗处的人狗急跳墙。若不做好防护, 城中安置的流民百姓便是最大的受害者。
    丫鬟刚走,李梧便带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站在门口语气焦急的说:|“夫人, 城中谣言四起,说裴将军已经被慕容晟斩杀,穆王已经攻入京城......而且......
    苏桐脸色微变, 慕容晟的动作可是够快的, 她这边刚一动手,他那边便让人在城中大肆宣扬朝廷军战败的消息,想让朝廷军自乱阵脚。
    她心神一震, 猛然抬头逼视着李梧道:“李将军既然知道是谣言,那便立刻制止,而且什么......”说完,她轻咳一声,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勉强抑制住颤抖的声音,语气缓慢,一字一句地又道:“即便将军真的战败,未见到他的尸首,岂能因为谣言便认定将军以身殉国!李将军身为守城副将,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区区谣言,便自乱阵脚,按照军规,该罚你二十军棍,以儆效尤!如今念你为守城副将,职责在身,等将军归来在做定夺!”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锋利,犹如利刃一般直刺心底,神情语气绝不一般后宅妇人的见识,李梧惊讶了一刹,良久才嗫嚅着道:“夫人勿怪,是末将思虑不周,裴将军临行前,吩咐未将以夫人为尊,只是如今谣言四起,说穆王在京城已经登基为帝,裴将军眼下生死未卜,而且,靖安侯府的老候爷来了,说要见裴将军。”
    “靖安候?”苏桐眉头微微一皱,裴川跟她说过自己的身世,他虽然出身靖安候府,
    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提认祖归宗的事情,他随母姓,靖安候府对他来说早已经是陌路。
    苏桐不明白靖安候此时来奉贤府见裴川是因为什么,是军务还是私情,沉思了片刻,她决定还是先不见为好。靖安候府的事情,裴川应该早有安顿,如今他不在,不管是公务还是私情,她都没有理由代他处理。
    想到此她便道:“李将军,城中谣言四起,定是因为我们此番打草惊蛇抓了他们的人,他们才狗急跳墙,李将军还要严加防护才是。尽快将谣言惑众之人绳之以法,斩与军前,稳定军心。至于靖安候,将军不在,奉贤府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靖安候此番前来不知为何,不管是公务还是私情,都等将军回来再决定。”
    苏桐说完,便转身出了门,吩咐府里的下人备好马车,苏宝田失踪已经两个多月了,她实在是不放心,如今知道了他在哪里的消息,她要亲自带人接他回来。
    奉贤府的侧门打开,一辆青蓬罩顶的马车疾驰而出,身后紧紧跟着几个骑马的护卫随从,一行人出来奉贤府知府的大门,往城外而去。
    城外三十里出,是一片无名山,以往被人称为乱葬岗,如今天下大乱,兵祸匪患到处都是,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尽管苏桐安置下来不少的灾民,但那源源不断聚集过来的灾民还有好多没有地方住,慢慢的便都聚集到了这座乱葬岗里来了。
    到了酉时,天色暗了下来,远远的便能看到山间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烛火亮光,走近了,便能看到那些搭建的简陋窝棚,一处挨着一处。
    一行人一路行来,路上偶尔碰上有人,便也都快速地转身躲避,生怕冲撞上,以至于从头到走到尾,都没有人出来。走完了一片窝棚地,苏桐让人将那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假苏宝田押了过来,前面带路。
    进了山里,天色便全黑了,虽有月色,但也实在不好找人,山脚下的密林里隐约能看的出有人活动过的痕迹。苏桐已经下了马车,心里已经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这个便宜爹苏宝田还真是命运多舛,受了半辈子罪,好不容易考上了功名,却碰上朝代更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了官位,却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出卖,连累的差点丧命。他那身子这几年刚养起来,就怕这么一折腾......
    苏桐心思沉重的想着,一行人又走了大概半个多时辰,才在一出低矮的山洞里看到苏宝田。
    此时他手脚上被锁着铁链,倚在一处稻草上,面上放着一个烂了半截的碗,整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后的人见此,慌忙手忙脚乱的上前将他的铁链打开,将人扶了起来。
    扶起来的苏宝田,满身是伤,眼神浑浊,脸色憔悴不堪,瘦弱的几乎站不住脚,看到苏桐的一瞬间,他嘴唇颤抖声音哽咽地换了一声:“桐丫......”
    苏桐心里一阵刺痛,凑近去给他把了把脉,轻叹了一口气,身子受损不小,不过好歹活着。
    回到苏家,苏宝田被人假冒的事情也瞒不住了,所有的人都吃惊非小。
    苏映梅、苏映雪姐妹俩看着满身伤痕的苏宝田,心疼的只掉眼泪,小六、小七、小八三个则听话的围在他的身边嘘寒问暖。
    看着满屋的大小孩子,苏桐暗自叹了口气,这家里没个主事的妇人却是不行,苏家的新买的下人此刻都在牢里关着。人手实在不足,苏桐便让人将秦姨娘接了回来,贴身照料苏宝田的衣物换洗。
    苏桐她这边刚给苏宝田施完针,还没松一口气,下人便跑来禀告说:“老夫人不好了!让她快去看看!”
    苏桐眉头紧皱,衣衫都来不及换,便去了周芸娘的院子,还没进门就见沈四娘迎了过来说:“大小姐,老夫人心里愧疚,想不开,自缢了,幸亏下人进来,将她救了下来。”
    救下下来,那就是是没死成,既然没死,她见不见也无所谓,苏桐转身便走。
    “大小姐......”沈四娘叫了她一声,踟躇了片刻说:“老夫人她是个糊涂性......”
    “别说了,既然没死,就好生伺候着她吧!别让她出这院子了,她自缢的事情,别让我爹知道,他身子不好,受了不了刺激。”
    苏桐声音冷淡地说完,转身走了,她本来想来看看周芸娘,奚落她一番,却在临进门的时候改了主意。她这个糊涂娘,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错了,她毕竟是原主的亲生母亲,她无权决定她的生死。处罚的事情还是交给苏宝田吧,等她那个爹身子好起来,估计也是容不下她的。
    眼下奉贤府危机重重,她实在顾不上周芸娘,苏桐一身疲惫的回了院子,让人打水洗漱,累了整整一天,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回府衙还要与人有一番斗智斗勇的心思恶战。
    朝廷军的情况不容乐观,打仗且战且退,京城里穿来的消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
    靖安候突然出现在奉贤府,让人措手不及,瞧他的模样,似乎胸有成竹,只是不知因为何事。
    苏桐隔三差五的将守城的将领都召集起来,一边派人向周围邻近各处打探裴川的消息,一边向各处州县发出加急警报,以防军心涣散,给敌人有可乘之机。
    近日天气阴雨连绵,夹裹着寒风,打在人的身上,湿冷湿冷的。
    裴川回到军营,脱下蓑衣换了衣服,坐下喝了盏茶暖了暖身子,手里把玩着苏桐给他新绣的荷包。因为军情紧急,两人刚新婚就不得不分离,想起离别的时候,苏桐脸上难舍的表情,裴川眼神里溢满了温柔,勾唇笑了起来。
    苏桐一直是个冷淡的性子,难得露出女儿家的羞态,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将人娶回了家,且在过一段时间,她还会是他孩儿的娘,他的心里甜滋滋的。老天终究是代他不薄,这世上终于有个牵挂他,爱护他,心疼他的人了。正当他心思旖旎之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尖锐的哨声。
    有敌军偷袭,这段时间以来,慕容晟三番两次的率军偷袭,这已经是这两个月的第五次了,他们人数也不多,也不恋战,偷袭完了便迅速地撤走,朝廷军这边损伤不大,但造成的影响却是不小。这不时隔七八日便偷袭一次,搞得人精神高度紧张。裴川对慕容晟这个无赖的打法深恶痛绝,伸手拿起一旁的刀走出了营帐。
    帐外的军士已将整齐有序地冲向敌军偷袭的营帐,裴川便跟在后边疾步走了过去。
    朝廷军的营帐扎在齐安府城外的一处地势较高的山丘上,此时站在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营帐东边角的位置上,许多人在混战。远远看去,偷袭的人数也就几百人,但看得出都是精锐,朝廷军这边军士大量出击,却一时奈何不得他们。
    第173章 兵败
    许是被敌军偷袭的次数多了, 众将士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战术,过不了多久,偷袭的敌军便会且战且退逃出去, 是围攻之下并未出全力。
    几个副将手拿刀剑看着下面和敌军混战的军士低声骂道:“慕容晟的人脑袋被驴踢了, 每次都来这么几百人偷袭,换汤不换药,就那个个高的,我瞅着上次就有他。”
    一旁一个整理盔甲的百户挥了挥手里的□□接嘴道:“干他娘的,老子这次拿枪给他戳个大窟窿,把那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牛老金, 你若是能把那人的脑袋割下来,回头让将军给你升千户,敢不敢跟我十坛酒!”
    “朱晚古,你他娘的小瞧老子, 每次都拿我开涮,不就是当初你打赌输给我十坛酒吗?若是让将军听到这话,你我俩人都要挨罚!”
    裴川恰好此时走到了山丘上, 闻言脸色一变,目光往混战的人群中看去,一眼看到那个在人群众左冲右突的狠人, 看样子像是敌军的一个统领。手里的刀犹如砍瓜切菜般的一阵劈砍,周围的军士瞬间倒下了一片。
    他抬眼扫视了身旁一脸悠闲的副将怒斥道:“敌军来犯,尔等却在此说风凉话, 不要命了, 牛老金、朱晚谷事后各罚三十军棍。阵前轻敌,乃是兵家大忌,你们脑袋里装的都是草吗?敌军一而再, 再而三的偷袭,次次都能全身而退,还不是你们太废物。否则慕容晟哪能胆敢如此用兵,吩咐下去,□□手准备,将敌军首脑乱箭射杀!”
    众军士躬身应了一声,随后一排排的□□手对着人群中那人乱箭齐发射了出去。
    谁知,这般乱箭齐射之下,却连那人的衣角也没碰到,更别说射杀他了。
    裴川将佩刀往身边□□手里一递,伸手接过他的弓箭,将弦拉满,眼睛微眯,瞬间,那箭便带着一股锋利劲风,冲着那人射了过去。
    就见那个在人群中混战的统领脑后犹如长眼一般,转身将那箭支抓在了手中,抬头往山丘这边看了一看,冷冷一笑,回手将那支箭回手掷了回来。随后冲着裴川勾了勾手,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一时间,山丘上的众人脸色突变,各个低头掩面,羞愧不已。
    裴川将佩刀拿在手中,刚要转身,却被副将卫勋拦住,冲着他摇了摇头。
    卫勋一贯细心,此时看着那些人道:“将军请看,那人的意图便是诱你出战,我仔细查看了一番,这些偷袭的人不过百人,各个伸手不凡,比以往那些偷袭的人手段高明。据我所知,军中将士有如此身手之人聊聊无几。此次偷袭的必是慕容晟的精锐暗卫,为的便是将你诱出。那个武功高强的头领,若是我猜的不错,定是慕容晟本人。因为周围的人不管怎么变换队形,始终有固定十余人围在他的身边。”
    众军士无不是身经百战,闻听此言个个惊骇不已,齐齐向那个黑衣统领看去,朝廷军近来招揽人才,对武艺高强之士委以重任,能手接飞箭之人也有,但要说是慕容晟本人,便有些牵强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谁不知穆王就慕容晟这一个儿子,若是此番造反成功,他可是妥妥的太子人选,敢这么以身赴险。
    裴川闻言,冷冷一笑,眸光里厉色一闪而过,紧盯着那个冲他勾手挑衅的人到:“若当真是慕容晟,那可就太好了,本将军定让他此番有来无回。”说罢,拿起佩刀便要转身。
    “将军且慢!”卫勋伸手拦住他,神色间略一迟疑道:“将军不可以身犯险,慕容晟三番五次偷袭,为的便是诱你出战,你若是被他围困,这军中可就无人主持大局了......”
    裴川沉默了片刻,走到瞭望多口处,将卫勋招至身边,伸手指着那个嚣张跋扈的身影道:“若此人真是慕容晟,活捉了他,便能以此要挟穆王退兵,多少能为朝廷军赢得一丝喘息之机。”
    卫勋眉心紧皱道:“将军,万不可以身犯险,时至如今,大人还不明白吗?当今皇上疑心太重,能力出众的武将大都被撤职或者调任。将军从接手朝廷军就大刀阔斧的整顿军务,结果如何,朝廷军的将领和士兵都是朝中勋贵,素质差的出奇,许多世袭的将领整日里流连花街柳巷,士兵们私下里打架斗殴层出不穷,甚至有许多的兵将连旗帜和火绳都弄不清楚。将军若是身陷囹圄,朝廷军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交兵投降!”
    朝廷军良莠不齐,实力本就不如穆家军,再加上这段时间慕容晟无赖的打法,使得本就军心涣散的朝廷军更是如一团散沙。此时慕容晟当众挑衅,若裴川拒不迎战,这般明明晃晃的羞辱定会让士气大伤。
    人争一口气,树活一张皮,裴川把佩刀横在胸前,盯着人群中的慕容晟,此人用兵狡诈多变,操控人心之能让人心惊,若是为帝,贤者能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恶者将是天下百姓的大难。如今,难得他以身犯险前来诱他,若将他生擒更好,若是不能,便将之斩杀以绝后患。
    裴川冷哼一声道:“废话少说,大敌当前,岂可临阵脱逃,那是懦夫所谓!”说完,飞身跳下瞭望台,骑上战马,手里的刀夹裹着劲风,向慕容晟迎去。
    “将军,勿要轻敌!”
    卫勋阻拦不住裴川,重重地一掌拍在垛口上,恨恨地慨叹:“激将之法!”说完,拿起□□,紧随裴川身后冲了过去,远远地看着那在人群中勇猛无敌的黑衣人,吞咽了口唾沫,传言慕容晟有万夫之勇,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厮杀声震天,刀光剑影,血光四溅。
    谁也没想到,原本以为的偷袭,竟然是一场耗时三天三夜的恶战。
    裴川盔甲上全是血,胳膊和胸腹之间都受了伤,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多,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自负,不听卫勋的劝阻,中了慕容晟的埋伏。
    卫勋手里的□□上下挥舞,将裴川护在身后,声嘶竭力地喊道:“众将听令,保护将军,一定要杀出去!”
    看着越来越多的敌军,裴川杀红了眼,手中的雁翎刀上下翻飞,接连砍杀数人,他身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分不清死去的是谁,也分不清到底过来多长时间。只知道他的脚下,血流成河。慕容晟在阵前与他过了百招,胜负未分,竟然虚晃一招逃了,他大意轻敌,不慎落入了他布下的埋伏,还连累了卫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穆家军却是越来越多,越战越勇,他们轮番进攻,轮番歇息,这般车轮战的打法,将士们都疲惫到了至极,又累又饿。
    因为砍杀了太多的人,裴川手里的雁翎刀刀刃已经翻卷,他双目充血地拿衣袍擦拭这上面的污血,强撑着站住身子。
    许是太过疲累了,恍惚之下,裴川竟然想起了苏桐,想到他们两人才刚新婚,自己便离开了她,若是此番熬不过去,就此殒命,她怎么办!
    远处,进攻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喊杀生犹如催命的恶鬼般,将沉浸在恍惚之中的将士们惊醒。
    裴川伸手抹了一把脸,提起力气,刚要提步向前,就听见身旁的副将卫勋和姜幼明叫道:“将军,我们断后,你带人先走。”
    “要走一起走!”
    裴川握紧了手里雁翎刀,看着眼前,围绕在身边的将士们,一身血衣,满脸满眼的憔悴,饥饿之下疲惫不堪。不管是为了苏桐是,还是为了身边这群忠心耿耿的将士,他都必须保住自己的性命,带着他们突围出去。
    朝廷军这边出了奸细,这场针对他的恶战,明显是朝廷军这边有人通敌,以至于到现在,援兵不来,只要他活着,定会让那个背叛之人血债血偿。,,,,,
    第174章 完结 自立为王
    残阳如血, 厮杀声渐歇,一眼望去,到处是断臂残肢, 朝廷军败的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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