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皇子养大本就不容易,夭折的不在少数, 各类吃食上的禁忌早就记录在册,偏偏这七皇子一向没有禁忌。
    那时张成还与皇帝细谈过,“七殿下吃食上没有禁忌, 这样好养活。”
    皇帝将七殿下抱在膝上,拽下了腰间的玉佩逗玩, 大掌捻了一小块糕点喂给他,闻言道:“朕的后宫并不太平,朕这样宠他, 也怕有人按捺不住, 朕的小七一定要平安长大。”
    却不成想,竟然是不能食用木薯粉。木薯粉太过于常见,各类膳食上都会用上些许。
    路介明看出他的疑惑,他索性说清楚, “母妃害怕别人起了谋害心思,就瞒着这件事,让他们知道我无所禁忌,也好绝了某些人在膳食上动手脚的心思。”
    张成明白,若真的对外言明对何物禁忌,总有人会“对症下药”, 用那这种东西来陷害人。
    容嫔这样隐瞒,倒是聪慧,省去了“贼”惦记。
    他是明白过来了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明白之后,又觉得惊险,他瞪大了眼睛,问路介明,“你就这样告诉叶贵人,倘若她拿这消息去讨好皇后,你岂不是被又重新陷于危险之中,只要每日膳食堂送来的食物中掺杂一点木薯粉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路介明神情不见丝毫波澜,他黑黢黢的眼睛洞悉了一切,“就是这样,我们的交易就是这样。”
    不光是这样,就连这个主意都是他告与的叶贵人。
    当时许连珀情况紧急,已经耽搁不了,他唯一的有价值的可以拿来交易的东西,就是这个。
    他想留下许连琅,这是唯一的方法,他不在乎自己这条命还可以活多久,只希望许连琅不要再黯然神伤。
    那段日子,她哭时,他无能为力的愤懑几乎让他忍不住杀掉自己。
    他淡淡的笑了,“我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不介意再险一点。”
    张成吹胡子瞪眼,“你可知为何宫里那边一直拿耸云阁当眼中钉、肉中刺?”
    路介明凤眸弯了弯,长睫毛覆在眼睑,有几分玩味,“因为我。”
    “母妃当年出的事让皇族蒙羞,基本上对她们来说不具有任何威胁了,唯一的威胁,就是我”,他自嘲的笑了笑,“我留着父皇的血,还如此那般的被宠爱过,就算是如今沦落至此……”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慢慢在张成身上打转,“父皇都派遣了您过来,他们就更不会对我放心了。”
    “父皇对我如此念念不忘,倒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他话里这么说着,脸上却落满了讥讽。
    他挑衅又强势,试图用自己尚且单薄年幼的身躯对抗父皇的安排。
    凭什么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凭什么他想如何对待自己便如何对待自己,他偶尔大发慈悲地想起自己,给点甜处,自己就要感激戴德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反抗的自我保护的姿态太过于执拗,张成只得叹息。
    他轻声问路介明,“值得么?为了一个婢女,你可知一旦皇后那边想出手,你基本上没有丝毫的缚鸡之力。”
    张成根本想不到他的牺牲如此大,可牺牲换来的东西对他来说到底值得吗?为了一个婢女的弟弟,原在千里之外的弟弟。
    路介明没有丝毫犹豫,“怎么不值得,至少她不再哭了。”
    张成觉得心口被人扯了扯,他克制住了想要揉路介明脑袋的冲动,“皇子重情重义是好事也是坏事。老夫喜欢重感情的小孩儿。”
    “太傅谬赞”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太傅瞧人不准,他哪里是重情义,就在三天前,他还差点又动手杀了人。
    左右不过是,都是因为许连琅罢了。
    张成知晓今日怕是难以劝说,心下再三衡量,觉得给路介明一些时间冷静冷静也好。
    他对陛下的敌意过于明显,天下父子亲情寡淡,他也不指望改善他们父子关系,只希望路介明能早一点明白,他接受他的教导,成为太子,才能真的不惧这些危险,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张成擦了擦额上的汗,一再嘱咐他,“若是叶贵人只告诉了皇后还不必过于担忧,皇后娘娘粗枝大叶,心思粗糙,只要你还在耸云阁,只要她听不到什么风声,就懒得对你下手。怕就怕被丽贵人知晓。”
    “你知道的,丽贵人一向憎恨你们母子。”
    路介明自然给自己找好了后路,“叶贵人向我保证过,只告知皇后一人。如今宫中皇后与丽贵人分庭抗礼,两大阵营,叶贵人只想用这个消息与皇后表忠心,受皇后阵营的庇护。”
    “最好是如此。”张成到底还是前朝老臣,对后宫之事了解不多,听路介明这一番话,心中还有疑虑,“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膳食之类的,你们能自己做还是自己做。”
    “赶明儿,我给你们背些菜来。”
    “不必了。”
    张太傅如此尽心,路介明不是没有感受到,只是他是真的不想再与宫中任何人扯上关系了,他扯了扯嘴角,道:“太傅年老,别将时间浪费在此地,尽早离京,远离纷争,安身一隅。”
    张成深深的看他,好一会儿,他点点头,又摇过头去。
    小声嘟囔,“但我更想收徒弟啊。”
    他讪笑几声,朝路介明摆手,“七殿下说的老夫会仔细考虑。”
    说完,不再多说一词,快速下了山。路介明这性子吃软不吃硬,又倔强,他不能急。
    走到一半,瞧见许连琅,张成眼睛黏在她身上,只觉得七皇子此事若想成,或许可以从她身上下手。
    他揉捻着胡子,胡子硬茬,戳着指腹,今日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七皇子的软肋。
    傍晚的时候,许连琅与路介明去看了容昭,小孩子变化很大,已经可以蹒跚着尝试走路了。
    许连琅蹲下身子,松开扶着容昭的手,指着路介明的位置,“昭儿啊,去哥哥那边。”
    容昭欣喜,小嘴“吧嗒”亲在许连琅脸上,许连琅一并亲回去,“昭儿试着也这样亲亲哥哥嘛。”
    小孩子其实聪明的很,早就瞧出来了哥哥最听这个姐姐的话。
    她趋利避害,讨好着这个姐姐,哥哥才会在这个姐姐的劝说下抱一抱自己。
    路介明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许连琅的声音一出,他条件反射般的转过身子,容昭已经张着小手挪动着步子要找他。
    路介明有些茫然,看着学步的妹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许连琅招呼他,“殿下,你护着昭儿一点,对对对,就是这样!”
    路介明弯下腰,手护在容昭身体两侧,他甫一靠近,容昭就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身子向前倒,正正好倒在路介明身上,“哥哥。”
    发音清楚,口水蹭到了路介明的衣襟上。
    路介明微顿了一下手,终于是耐不住,笑了。
    许连琅仗着路介明两只手都抱着容昭,肆无忌惮的好生捏了一番路介明的脸。
    “开心吗?”
    路介明不会在她面前嘴硬,眼中溢满星星点点的光亮,“开心。”
    她笑容灿如春花,“殿下,我知道你为了防着张嬷嬷,故意不亲近容昭,你为了容昭好,压抑着自己。你心疼容昭,我心疼你。下次我们每次来都把张嬷嬷支走怎么样?在我面前,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宠爱容昭。”
    路介明瞳孔中只有她,她说话时的身材,她鲜活生动的五官,在她说出“我心疼你”的时候,路介明还是无可避免的心中一动。
    心动,情生。
    他抿紧了唇,才能堪堪止住那不断上扬的唇,笑容太满,以至于颧骨都在痛。
    一辈子的快乐,都像是要交代在她身边了。
    这个时候的路介明,只一心一意的想要做她弟弟,想要她心尖上有自己,却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会在将来膨胀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的感情统统变质,他甚至于想将她压在身下,这是与对容昭不同的宠爱。
    许连琅大声的“嗯”了一声,手指从他的脸颊滑到鼻尖上,“我的殿下呀,你要快快长大啊。”
    路介明对她有种无脑的顺从,她说什么,他便应什么。以至于他从里到外,从生理到心理都奉许连琅的话至高无上,能执行的立即执行。
    许连琅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她就为自己这拔苗助长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路介明抽筋了。
    他这段时间长的太快,夜晚总是小腿抽筋,往往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咬紧牙关,自己忍过去。
    今天好巧不巧,赶上许连琅夜晚睡不着,心血来潮来看他踢不踢被子。
    刚推开偏殿的门,就被少年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吓到。
    他痛的说话都困难,“姐姐太晚了,你回去歇息吧。”
    许连琅看他痛成这样子,哪里肯,当即掀起了他的被子,看到了那双纤细的小腿。
    他最近窜个子,小腿修长,摸上去,骨骼感十足。
    小腿肚子僵成一团,许连琅用袖子擦去了他额角的汗,“忍着点,我给你揉揉。”
    少年一双眼在黑夜的渲染下迷离而迷茫,他将头放到许连琅的肩膀上,腿上抽筋疼痛再次来袭的时候,他张开了嘴,咬住了许连琅的肩膀处的衣衫。
    他将额头贴在许连琅的脖颈处,贪婪的吸着她身上的馨香。
    最近天气慢慢热了,许连琅夜晚不爱穿很多,只披了一件薄纱衣。
    口水将那柔薄的纱衣濡湿,一点点的,沾到了她的皮肤上。
    路介明注意到了,当即用手掂在了自己的下巴处,但这样的话,手心上她肩膀的形状与弧线尤其明显。
    他眨了眨眼,手心上女人的肩颈线条柔和美丽,肩膀比他的要窄上些,握在手里,薄且细,像是一用力就会捏碎。
    与他的相差太多,他突然明白了,男女人的区别,身体上的区别。
    他手心像是被烫了一样,突的松开了手,他潜意识里觉得,好像不该再这样亲近了,男女有别,姐姐是女子,他身为男子,要有所回避与收敛,但深层意识里,又舍不得离开她的身体。
    他正第一次为此纠结时,突然就听到许连琅说:
    “生长痛,宝贝,经历完生长痛,你就真的长大啦。”
    他被她一声“宝贝”弄红了脸,凤眼湿漉漉的,等终于挨过了这场难耐的抽筋,他克制不住的张开手臂环抱住了许连琅。
    他蹭了蹭,眸色清亮,“长大了就可以做很多事了。”
    第35章 都是她养哒,都是她喂哒! 第一次尝试……
    就像是路介明的生长痛一般, 总会间或在每个夜晚潜入他的骨血里,跗骨之痛的同时又带来成长蜕变。日子断断续续又连绵不绝的过着,无趣且温馨, 路介明享受着这种无趣,珍惜着这种温馨。
    耸云阁像是突然就没了什么存在感, 不再频繁的出现在宫人的话语之中,更不再有那些离奇古怪的惩罚之说,与此同时, 也没有人主动招惹耸云阁了。
    像是那股子新奇劲终于过去了,热河行宫渐渐接受了耸云阁的存在,耸云阁当初有的棱角慢慢被更加新奇的事掩盖。
    春去秋来, 夏往冬驻,庭院腊梅又开时, 许连琅正忙着与路介明比个子。
    她不知道别家的小男孩什么年岁窜个字,但她家这个,未免今年窜的太快了些。
    第一次见的时候, 还不到她肩膀, 现在比个字,已经超了她些许。
    许连琅不甘心,微微点了脚尖,去按压他的发顶, 想将这相差的几公分归根于他发量多。
    手指穿插在他柔顺的发间,路介明歪了头,任由她在自己头顶上的放肆动作,为了迁就她的小脾气,他甚至于半屈了膝盖。
    他这么努力的在暗处压低自己的个子,无非就是为了逗许连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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